“降低网络成本”的铁塔公司为何漫天要价？

文/丁傲西（ 网易 科技独家供稿）

随着舆论对漫游费问题的持续关注，网络上有关运营商成本高低的讨论也是此起彼伏。近日 中国联通 发布了一季度的盈利警告：由于铁塔使用费用增加及能源、物业租金等成本投入加大的影响，中国联通第一季度的网络、营运及支撑成本预计较去年同期上升约37%。而在此之前，时任 中国电信 总裁兼首席营运官的杨杰也对媒体公开表示：中国电信支付给铁塔公司的租赁费用比自己运营和维护铁塔高出了20%。本为降低成本而设立的铁塔公司不仅没能实现最初的目的，反而成为了阻碍运营商降低成本的绊脚石。我们不禁要问了，铁塔公司为何要漫天要价呢？

为什么要成立铁塔公司？

一直以来，运营商之间的竞争极为激烈。在资费和服务趋于一致的情况下，运营商的优劣很大程度取决于网络的覆盖水平。在铁塔公司成立以前，一些拥有大量资源的运营商往往拒绝和竞争对手合作，共享站址资源。不仅如此，竞争占有优势的运营商往往视工信部三令五申的共建共享条例于不顾，私下和业主签订排他性租赁协议，不允许竞争对手租用站址资源。正因为如此，在铁塔公司成立以前，明知站址共享可以节约大量成本，竞争处于劣势的运营商还是不得不耗费大量的资金用于站址的租用，所谓的网络共享只能是水中望月。

雪上加霜的是，由于站址资源的稀缺性，运营商在和业主谈判时往往处于劣势。在业主方看来，运营商为了能够在竞争中占有优势，就算明知漫天要价也会被迫接受。而这种漫天要价不仅推高了网络建设的成本，也严重阻碍了网络覆盖的进度。在地铁、高速公路、大楼电梯等特殊场合，这种情况尤为明显。

在工信部和国资委的推动下，铁塔公司于2014年7月18日正式成立。通过一年多的努力，铁塔公司已经彻底整合了三大运营商全国范围的铁塔基站资源。而三大运营商所有新建需求，也必须通过铁塔公司才能实现。在铁塔公司的斡旋下，三大运营商在网络建设上实现了史无前例的抱团。不仅业主漫天要价成为了历史，三大运营商因居民抗议“辐射”而停止网络服务也屡见不鲜。铁塔公司的成立，的确改变了长期以来困扰三大运营商的网络建设难题。

为什么是漫天要价？

虽然从表面上看，铁塔公司的成立不仅降低了网络建设的成本，同时也提高了通信设施的利用率。但是对于运营商来说，租用铁塔的成本不仅没有丝毫降低，反而比自行建设维护高得多。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根据公开的资料，三大运营商将网络资源注入铁塔公司以后，需要采用租赁的方式重新获得这部分资源的使用权。根据铁塔公司的报价策略，当某个铁塔资源只有一家运营商使用的时候，铁塔公司就按照初始定价的100%来收取租赁费；如果有两家运营商使用该铁塔，则每家按照定价的80%支付租赁费；如果三家使用的话，每家按照定价的70%支付租赁费。而这一定价策略，本身就是基于高利润标准而制定的。三大运营商不仅没有享受到共建共享带来的成本红利，反而成为了高额定价的牺牲品。

明明三大运营商都是铁塔公司的大股东，为什么铁塔公司偏偏要漫天要价呢？答案很简单：为了漂亮的财报。在铁塔公司成立后不久，铁塔公司董事长刘爱力就公开表示，希望公司在2017年上市。一家新成立的公司要想上市，自然需要满足各式各样的前提条件，而其中最关键的就是连续三年盈利。铁塔公司自2014年成立以来，除了租赁站址和第三方入股的收入，并没有其他利润来源。而所谓的充电桩项目，也仅仅停留在标准制定上，短时间内并不能变现。在2017年上市的压力下，铁塔公司制定了极为高昂的租金标准。利用三大运营商的租金收入，尽可能提高自己的盈利能力，为2017年上市留下漂亮的财报。

而对运营商来说，铁塔公司的成立实际上是通过行政手段造成的垄断。虽然这一垄断有利有弊，但是从目前来看，弊远大于利。根据工信部的规定，三家运营商只能通过铁塔公司一家建设维护网络资源。而铁塔公司的垄断，不仅带来了网络维护成本的上升，还大幅压缩了可能的降价空间。虽然这一垄断并不直面消费者，但是却成为了“提速降费”的绊脚石。没有竞争对手的铁塔公司，最终损害的是消费者的利益。

成本居高不下，运营商怎么办？

在国家有关部门的行政命令下，铁塔公司结束三分天下，一统江湖。对于直面消费者的运营商来说，铁塔公司垄断所造成的高价已是必然。在高昂的成本面前，运营商只能认命么？答案是否定的。一方面，像电信联通这样的弱势运营商开始抱团取暖。由于联通在建设CDMA网络时充分利用了GSM的网络资源，在电信收购CDMA网络以后，两家运营商的网络共享率达到了破纪录的82%。即使通过铁塔公司，两家运营商的共建共享率也不会有多少提升。在高昂的成本压力下，两家运营商决定绕开铁塔公司，通过签订“深度共享协议”的方式实现两家运营商之间的网络合作。另一方面，包括移动在内的三家运营商也开始了和铁塔公司总部的新一轮的谈判。虽然最终谈判的结果尚未可知，但是进一步降低租赁费用还是有可能的。是要坚持“国有资产保值增值”，还是要支持“提速降费”的目标，还得看铁塔的行动。

总结：

在2014年年底，时任中国电信董事长王晓初在广东调研的一篇“借兵打仗”的讲话稿在坊间流传开来。王晓初在当时乐观的认为，成立铁塔公司最大的受益者正是中国电信。电信虽然不像移动那样财大气粗，但是凭借铁塔公司的支持依然可以实现“100个城市的重点覆盖，其余城市的薄覆盖”。这叫做“借兵打仗”，借的当然是移动联通的“兵”。然而惨痛的现实告诉我们，垄断之下必有暴利。当三家运营商在市场上激烈竞争的时候，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的铁塔公司早已背离了成立的初衷。在企业趋利的天性下，漫天要价也是必然。在真正的垄断面前，指责三大运营商“暴利垄断”真是小巫见大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