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为了看清人类生殖器怎么工作 两个人被塞进核磁共振)
文章来源:科研圈
撰文 戚译引
作为一本影响因子27.604的医学顶刊,《英国医学杂志》(BMJ)每年都要皮一次,在圣诞特辑中发表各种脑洞大开的研究。这个传统开始于1982年,今年它迎来了一个重要的日子:BMJ史上下载量最高论文发表20周年。
这篇论文题为“性交过程中的男女两性生殖器和女性性唤起时的磁共振成像”(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 of male and female genitals during coitus and female sexual arousal),由4位荷兰科学家通过观察8对夫妻外加3位女性完成,发表的当年就喜提搞笑诺贝尔奖医学奖。在最新的圣诞特辑中,BMJ当时的期刊编辑还回顾了决定发表这篇论文的过程,并探讨它走红的(显而易见的)原因。
硬核“小黄片”的诞生
早在1493年前后,达芬奇就依靠想象描绘了性交过程的解剖图。在这幅画作中,男性的大脑中产生精子,一直输送到生殖器官,而女性的乳腺也和生殖器官相连。接下来,由于观念和硬件设施的双重限制,学界足足过了四百多年才重拾这一研究课题。
即使在以风气开放著称的荷兰,在1999年进行这样一项研究也称得上惊世骇俗。格罗宁根大学附属医院(University Hospital Groningen)和阿姆斯特丹自由大学(VU University Amsterdam)的研究作者们写道:“我们花了许多年,进行了一番游说,做了些讨人嫌的广告(招募参与者),依靠天上掉下的馅饼(两片含有25mg西地那非的伟哥),才得到了这些图像。”
论文中写道,这项研究的目的是验证对工作中的性器官进行拍摄是否可行,并对当时的性学理论进行检验。当时最主要的性学研究来自威廉・马斯特斯(William Masters)和弗吉尼亚・约翰逊(Virginia Johnson),在20世纪50-60年代,他们借助窥镜和双手触诊进行观察,得出了许多前所未有的结论。例如,他们判断女性性唤起过程中子宫体积会增大50~100%,但强调这只是一个推测。
性学研究先驱马斯特斯(右)和约翰逊(左)。图片来源:Washington University
1977年,第一张人体MRI图像问世,意味着拍摄工作中的人体器官成为可能。研究作者们写道:“1991年,我们中的一人(Pek van Andel)看到了一张黑白的磁共振图像,展示一名专业歌手唱出‘啊――’时口腔和喉咙的中切面。他想起了达芬奇的画作,想知道这种技术能否被用来拍摄人类的性交过程。于是我们决定试一试。”
把俩人装进MRI拢共分几步?
研究团队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如何把两个人塞进狭小的MRI腔体中。尽管他们移除了机器的检查台,整个腔体的内径也只有50厘米。(BMJ编辑回忆,他们曾经认真讨论被试们到底有多瘦。)
1991年,研究团队招募了第一对夫妻,顺利完成了两次拍摄。但是受限于当时的设备条件,被试需要保持静止52秒才能拍到一张照片,并且成像效果不太清晰。接下来的拍摄效果都不理想,这项研究就被搁置了一段时间。
1996年,格罗宁根大学附属医院升级了新设备,于是他们又做了几项实验。下一个突破发生在1998年,伟哥被批准进入荷兰,并且当时的设备只需要12 秒就能完成拍照,于是又有两对夫妻依靠伟哥完成了实验。
关于研究的过程,作者们总结:“关于在扫描仪中的性表现,我们没想到男性会比女性遇到更多的困难。所有的女性都完成了性响应的全部阶段,尽管她们形容高潮体验比较单薄。只有第一对夫妻不依靠西地那非完成了性交,这可能是因为他们是真正的参与者。他们从一开始就怀抱对科学的好奇心、对身体的了解和对艺术的承诺,投入到研究当中。并且作为街头杂耍艺人,他们受过训练,习惯于在压力之下表演。”
性学研究的一小步
依靠这些图像,研究作者们论证在性交过程中拍摄男女生殖器官图片是可行的,并且探讨了性交过程中性器官的形态变化。一个重要的发现就是,子宫的尺寸在性唤起过程中不会增大,这点与马斯特斯和约翰逊的结论不符。作者们认为这可能是因为此前的观察结果依赖双手触诊,将膨胀的膀胱误认为增大的子宫。
不过在研究评审过程中,据当时的BMJ期刊编辑Sandy Goldbeck-Wood回忆,编辑部没有人认为这项研究在临床上或科学上具备重要价值。决定发表只是因为“这项研究包含了用全新技术拍摄的令人震撼的图片,每个人都同意读者一定对此感兴趣,”她说。PubMed数据显示它有130 次引用,但是BMJ评论文章指出:“看起来没几个团队推进了后续研究”。
BMJ也没有透露论文的具体下载次数,但这项研究确实获得了大量的媒体关注,《科学》也对其进行了报道。并且在接下来的二十年中,这篇论文还将迎来许多个下载量高峰,在 2015 年后才出现显著减少。对于论文如此受欢迎的原因,评论文章写道:“也许,在屏幕上(免费)观看性交本身就具有吸引力,尽管那只是一系列静止的黑白照片。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看看今天网络上丰富的资源,很难想象我们还有过那样的纯真年代。”
尽管如此,性学研究者仍然在承受异样的目光。研究作者和被试之一的Ida Sabelis如今已经是一位组织人类学教授,而家人和朋友仍然用这个研究取笑她。她说:“在大学里看到这样的反应还是挺奇怪的,毕竟那些咯咯发笑的同事都是社会科学的学者,而这里还是全世界最激进的大学之一。”这项研究的诞生和走红过程本身,或许也是个值得研究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