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派CEO:中国需要贾跃亭这样的企业家 要脚踏实地
(原标题:酷派CEO蒋超:过去一年,对我影响最大的是贾跃亭)
南都记者在美国专访蒋超。
对酷派而言,2017年是坎坷的一年:卷入大股东乐视的债务危机、大股东乐视撤出、管理团队变动、市场份额急速下滑等问题出现。
曾经位列“中华酷联”四大金刚之一的酷派何去何从?酷派的昨天,将会是其他手机同行的明天吗?在数字经济的浪潮之下,面临创新瓶颈的手机行业该如何转型?
在美国拉斯维加斯,酷派新任CEO蒋超将他自己和酷派未来命运的“赌局”摊开在南都记者面前:将研发和营销总部搬到美国,短期不追求市场份额,甩掉“库存包袱”减重前行,押宝人工智能系统开发。蒋超表示:“从中国的工厂文化转向美国高科技文化,对我们来说挑战也很大,但我相信我们还是能转型成功。”
豪赌:营销和研发总部搬到美国
1月20日,南都记者坐车经由京港澳高速前往深圳福田火车站,从高速上望出去,还可以看到醒目的“Coolpad”白色标志。标志所在的位置正是酷派在深圳的研发总部。
时钟回拨到半个月前,北京时间1月10日,2018年CES开幕的第一天,新任CEO蒋超和酷派团队也飞到了拉斯维加斯,做好了与客户、合作伙伴见面的准备。不过,与去年不同,酷派没有在CES的展馆中展出,而是在数间五星级酒店的套房展示产品、与客户及合作伙伴会面。其中,包括美国的运营商、零售商以及技术伙伴谷歌、高通等。
在其中一家酒店的自助餐厅,蒋超接受南都记者独家专访时,详细解读了酷派未来几年的战略规划―――一场“破釜沉舟”的豪赌。
“酷派最近打算把营销总部和研发总部搬到美国来,现在在进行中,计划今年完成。”蒋超向南都记者透露,目前,酷派在美国注册了两家公司,一家在圣地亚哥,作为酷派美国运营总部;另一家在旧金山,主要做人工智能系统的研发。
做这个决定的原因有三个。第一,看中美国市场的创新性。第二,酷派的核心技术都在美国。复盘2017年,蒋超称:“我们失去了在全球领先的市场份额,但惊喜的是我们在美国市场是发展的,整个美国的团队和核心研发团队经过这么多次变革后,还是被完整地保留下来,这也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第三,酷派看重美国这个国家对知识产权的高度保护。“中国会作为我们辅助的研发和制造中心,以后定义就是一个制造基地,我们整个技术、市场、知识产权体系都是在美国。”
至于手机行业未来的技术创新方向,蒋超认为:“未来的创新主要是在人工智能和5G上。”据悉,蒋超上任CEO后,酷派产品系统进行了较大的调整,主要聚焦人工智能系统开发。“不是手机,我也从来不把酷派定义为一间手机公司,我们是间技术公司,未来是一间系统的开发公司,”酷派未来推出的产品都将基于AI,包括智能手机、可穿戴产品、IOT产品等。
转型必然带来较大人员结构调整。“有些岗位或者部门不再需要,但同时也在补充人员,包括今年我上任后陆陆续续在中国和美国招了100多人。”蒋超表示,酷派在清华、中大、华南理工等大学招了一系列的AI人才,“总体来说还是处于人才饥渴状,特别是AI人才。”
目前,酷派的短板在于团队和转型AI所碰到的各种各样的困难。蒋超坦承,人工智能的核心技术都在美国的一些关键公司手中,首先是谷歌、英伟达、高通,其次是一些数字公司,比如亚马逊、微软。“到美国之后我们面临的问题是,怎么利用这些美国公司的资源、利用自己的团队快速建立一套可以产品化的AI系统。”
管理:三管齐下处理资金危机
蒋超加入酷派已15年。1990年代初留学归来,当时的酷派还是一家小公司。蒋超放弃了中兴通讯的工作,加盟酷派。2015年6月,蒋超获委派担任酷派集团副主席,同时,他还是酷派集团的执行董事、财务总监兼副总裁、公司秘书,被称为公司的“财神爷”。
2017年8月31日,刘江峰辞去酷派CEO一职,蒋超临危接手。财务出身的高管担任CEO国内并不少见,这类CEO基本真性情、说话直来直去。两年前,因乐视的插足,酷派与360反目成仇。当时,蒋超代表酷派与周鸿�大打口水仗。不过,几个月后,蒋超在微博上晒出几张到访360总部的照片,暗示双方握手言和。
引起这一场纷争的乐视和贾跃亭已经“裸退”,乐视不再是酷派集团第一大股东。蒋超回忆说,2017年对酷派来说是艰难的一年,受乐视和前面管理团队的影响,酷派这两年巨额亏损。“我们必须从这个亏损里面走出来。”
蒋超处理酷派的资金危机十分有“财务作风”,严密而精打细算。一是主动清理原来的库存,处理的库存总量超过十个亿,特别是把在中国、印度市场原来积压下来的历史遗留问题和库存进行快速处理。二是转卖了一系列的技术或者合作项目,也进行了一部分授权,取得一些收入。三是“各界对这一届的管理团队充满信心,江西省赣江新区也给了我们两亿的投入,未来总共大概会投6亿元。近期乐视退出后,银行也想重新给我们提供各方面的资源。”蒋超表示,酷派作为上市公司,有资本运作的本领,酷派并不缺钱。
反思:酷派回归技术型公司
如果酷派将中国市场定位为“制造基地”,那么酷派中国的市场份额会否继续收缩,“退守美国市场”?对这一猜测,蒋超直言否认。“中国及全球市场我们都看好,但追求市场份额这是原来酷派的最大误区,包括我们的竞争对手,大家还在追求以市场份额为主的这种行为,未来一定会导致(产品)同质化,同质化后就会有厂家崩盘,玩家基本上都很难挣到钱。”
“这个行业的技术创新处于一个相对停滞的阶段,没有根本性的创新。”蒋超认为,这不仅仅是酷派的问题,也是整个行业的问题。因此,在蒋超和现在的管理团队操盘下,酷派转型,回到原来高速发展那几年的定位―――技术型公司。
按照酷派规划,未来产品都是AI系统平台,硬件配置很高,产品的售价也会高。而国内和印度市场还处于发展阶段,消费者对价格敏感,这样的产品只能在美国起步,然后再回到国内和印度市场。
与在中国大陆市场的衰退不同,近几年,酷派在美国一直保持较高速增长。据了解,该公司2017年在美国的销售额大约是2.5亿美金,比前年增长60%,占市场份额的1.8%。蒋超表示,希望今年能继续保持60%的增速,做到2.5%-3%的市场份额,未来5年希望能做到10%-20%的市场份额,也就是从目前第八位的排名跻身前五。
“我们进入美国市场快10年了,从成立美国公司至今,大概花了4-5年的时间才让美国市场认可了我们的专利,真正在美国站稳脚跟。”蒋超指出,美国市场非常看重专利,在这里,酷派和苹果、微软、高通等公司都进行过专利诉讼,也都达成了专利的解决方案。
在北美,酷派的增长主要来自运营商渠道,这也是酷派所擅长的。在功能机时代,凭借此招和早期的技术积累,酷派一直顶着“中华酷联”四大金刚之一的光环。但因种种客观因素,这一招在国内市场已不适用。目前,除了Verizon以外,酷派已进入美国其它四大运营商渠道,包括AT&Twireless、T-Mobile、MetroPCS、SprintNextel。目前正在与Verizon谈判。
“我对酷派未来几年在美国的增长还是非常看好的,”蒋超分析指出,在美国200美金以下的手机市场,酷派有绝对的竞争力,因为这一市场的竞争对手是TCL的阿尔卡特和中兴,欧美和中国其他厂家因专利问题进不了美国。另外,酷派还计划跟谷歌、亚马逊等技术伙伴谈判,采用双品牌的战略,用两家共同的技术来推出AI手机,进入200-600美金的中高端市场。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把运营和研发总部搬到美国来的原因,可以更好地赢得美国消费者的认可,是赢得美国市场的关键。”蒋超表示,“2018年我希望酷派能够真正地沉下心来,不要再受到资本、市场上等的一系列诱惑。酷派要成为一个技术和运营以美国为基地的全球化公司。”
大佬同题
“我不焦虑”
南都:您焦虑吗?
蒋超:我不焦虑,我对未来充满希望。我也很荣幸,酷派1993年创建到现在,赶上了农业时代、工业时代以及信息时代,从BB机到智能手机,我们全部经历了。更幸运的是,我们又迎来了第四个时代―――人工智能时代。我相信我们这批人,无论是经历还是全球化的眼光、对技术的判断,都非常适合迎接新时代的到来。我们很高兴,也很乐于与大家一起努力,来赶上人工智能的浪潮,领先一个时代。
南都:最近读了什么书?
蒋超:最近我读的专业书比较多。其中一本是美国人写的《simple is good》,我觉得非常好,学到很多东西。还有一本是《未来简史》,让我的人生观和世界观有很大改变。
南都:过去一年对你影响最大的人是谁?
蒋超:应该还是贾跃亭吧。看到他对市场、对技术的追求,一种疯狂的梦想;也看到他因为资金、管理上的漏洞,很快从极度的成功走向极度的失败。我是觉得很痛心,中国是很需要他这样的企业家,但更需要脚踏实地、按自己的资源和能力来配备这个公司的企业家。在美国,我偶尔也会见到贾跃亭。大家会就市场、未来技术进行沟通,什么都聊。贾跃亭是一个有想法有创新精神的企业家,期望他能够早日走出困境,重建乐视。除此之外,我如今跟周鸿�也是“很好的朋友。”
采写:南都记者 莫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