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中国早15年，韩国的携号转网之路带来哪些启示？

（原标题：韩国携号转网之路： 竞合影响持续到5G时代）

图片来自视觉中国

作者： 权小星

[ 2018年全年使用携号转网业务的用户数为566.6万人次，虽相较上年同期下降19.3%，但月均转网用户仍稳定在50万人次上下。 ]

11月27日，工信部正式宣布在全国启动携号转网服务，而自该项服务在天津、海南实行试点算起，这是携号转网在中国走过的第九年。

根据工信部的数据，截至11月26日，完成“携号转网”用户316万，携转占五省（市）用户总量的1.8%，而携号转网也曾遭遇“百年合约”等多重尴尬，成为消费者使用该服务的最大障碍。

从全球来看，目前陆续有60多个国家和地区不同程度地实施了号码携带。作为在亚洲首个全面实现携号转网的国家，韩国从2004年起，针对全境三大无线移动运营商开展携号转网业务，并在2012年起将转网对象扩大至虚拟运营商，目前已经实现近99.9%的转网成功率。

其中的经验凝聚了技术变革和服务创新的不断发展。

降低门槛

在韩国首尔龙山区从事近20年手机销售的张熙成（音译）15年前万万没有想到过，携号转网会为韩国通信市场带来新局面。

“在韩国，近九成的用户会选择在运营商网点开通合约版智能手机；因此，运营商的服务一直成为韩国消费者选择智能手机的最重要因素。”张熙成告诉第一财经记者。

据张熙成介绍，在2004年以前，韩国三大运营商分别运营着不同的识别代码，例如SK Telecom的识别代码为011、017，KTF的识别代码为016、018，而LG Telecom的识别代码为019。三家运营商在网络制式、频段及运营方式不同，加上许多消费者对更换手机号码有所抵触，运营商之间的用户数量差距曾超过60%。

“一些用户数量不足的运营商，只能通过大打价格战，甚至在广告营销方面加大投入的方式，来填补这种劣势，这也导致除了大企业之外，更多的企业难以承受巨大的成本，一方面阻塞了行业的竞争，同时部分行业领先的运营商却在收取高价。”他说。

管理携号转网运营系统的韩国通信事业者联合会（KTOA）提供的数据显示，2018年全年使用携号转网业务的用户数为566.6万人次，虽相较上年同期下降19.3%，但月均转网用户仍稳定在50万人次上下，考虑到韩国无线通信的用户总数约为5100万人次，这也就意味着，每年在韩国都有近10%的移动通信用户使用携号转网服务。

2G时期，韩国本土三家运营商的系统不尽相同，而当时在国际上，还没有国家如此大规模地实施携号转网。韩国考虑到需要涉及本土的所有运营商用户，便选择了分布式数据库方式，在不同网络间实现号码的转换，即各个移动运营商设立自己的数据库，数据库中用户和携转号码信息由各运营商负责保管，运营商之间根据约定的信息交互方法，让数据在各数据库之间流通，完成用户呼叫信息的查询工作。这种方式相较于成立独立数据库的成本较低，且为此三大运营商需要将自身的数据库的制式进行统一，这也为日后韩国各大运营商在基础设施层面展开合作奠定基础。

“不过，上述方式也会导致运营商之间产生纠纷的概率提升，此外，如何防止部分运营商以合约、有效期等‘软壁垒’，来阻碍消费者的正当选择，也成为当时韩国决策者所考虑的部分之一。由此，韩国决定在三大运营商之间，由协会牵头成立管理数据库的中立机关，针对入网不足90日的新用户、外国籍合约用户等程序较为复杂的用户，由中立机关统一并强制处理携号转网业务，从源头上杜绝不同运营商之间相互推诿的可能。”韩国通讯事业者联合会常务副会长郑万勇（音译）说。

与此同时，韩国进行识别代码的统一化工作，废除011~019等不同运营商的识别代码，统一以010后八位号码的新识别号码代替，进一步破除了不同识别代码所产生的竞争不平衡。

促进公平竞争

2008年，韩国三大运营商同时宣布推出3G商用化服务。第二年，韩国运营商KT（韩国通信）将苹果iPhone 3GS首次引进至韩国。运营商的主要收入来源从WAP方式的流量，向附加服务进行转换；同时也迫使三星电子放弃Windows Mobile平台，转向安卓阵营，并推出Galaxy系列智能手机。

据郑万勇介绍，携号转网服务迎来真正的高峰期是在以iPhone 3GS在韩国推出为代表的3G推广期间；而张熙成也提到，以iPhone进入韩国市场为契机，韩国的移动手机市场在近乎饱和的情况下，却再次迎来爆发式增长。

根据韩国相关机构的统计数据，在携号转网推出一年以后，虽然三家运营商的用户数量排名未发生明显变化，但第一名SK Telecom与第二名KT之间的差距从此前的六成缩小至三成，且在KT推出iPhone以后，KT的3G用户数量一度超过SK Telecom，占据行业第一。

韩国大信证券的一份研报指出，在携号转网初期的一段时间，韩国对于第一大运营商SK Telecom实行管制，即只允许从SK Telecom向其余两大运营商转移，而限制反向转移，此后该限制于3G服务推广前夕解除，而时任韩国KT公司的负责人宋英熙（音译）向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公司因为在韩国首度推广iPhone，成功抵御了管制解除所导致的市场冲击，在提升品牌形象的同时，也能够让运营商之间有平等竞争的可能性，进而推动运营商推出一系列差别化的服务。

此后，随着4G的启动，以及三星和苹果的“智能手机大战”，逐渐引发韩国消费者对于智能手机市场的兴趣，与此同时，韩国政府为了帮助消费者降低通信资费，鼓励租用无线运营商网络的MVNO（虚拟运营商），并于2012年允许在虚拟运营商及三大运营商之间相互转移，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激活了韩国通信市场。

在2012年，月均携号转网用户的数量一度超过100万人次；而2013年一年，韩国虚拟运营商市场的规模同比增长48%，远超过三大运营商的个位数增幅，虚拟运营商制度成功进入韩国消费者的视线，许多“0元套餐”、“99元无限流量套餐”应运而生。

而携号转网所引发的影响，一直延续至5G时代。今年4月，韩国三大运营商同时宣布开启5G商用化服务，由此韩国也成为全球首批开通5G商用化服务的国家之一。

韩国KT融合技术院首席研究员郑侪玟向第一财经记者表示，正是由于韩国的制度及政策因素，降低了消费者更换产品的隐性成本，使韩国消费者能够快速接受5G服务，而不同运营商之间的竞争条件愈加平等，也推动了运营商要通过开发更多附加服务、并在工业及家用两个层面增加应用范围，以抵御激烈的竞争态势，而为此目前该公司在AR、IoT及人工智能等层面尝试扩大应用服务。

在KT公司所运营的开放式实验室（5G Open Lab）现代摩比斯研发人员向第一财经记者表示，虽然携号转网等针对C端的政策很难直接改变5G的工业应用层面，但从侧面推动了不同运营商之间的技术兼容性的改善，由此有效降低了技术融合时所产生的隐性成本。

启示与借鉴

与此同时，携号转网服务的全面推广，推进了韩国广电改革的步伐。据郑万勇介绍，进入2010年代，韩国将携号转网的范围扩大至宽带网络、有线电话等多重方面，并进一步简化了携号转网的流程，例如提出在工作日期间，可保证30分钟内完成转网，并将手机账单、扣款等方面进行同步等措施，降低了韩国消费者对于转网的负担。

高丽大学经营学教授、韩国经营学会会长李斗熙认为，相比于用户数量不断增长的市场，在用户数量总数增幅出现停滞的时候，通过将携号转网服务进行推广，有助于推动运营商之间的竞争，进而为消费者创造更多消费者福利。

值得注意的是，根据韩国科学技术情报通信部的数据，韩国的移动手机用户总数自2003年起呈现个位数增长，增幅为9%左右，用户总数也突破4000万人次；此后每年用户总数增长开始呈现缓慢的趋势。李斗熙认为，这主要由于各大运营商逐渐将目光转向老用户，并通过向老用户提供与新用户类似的优惠措施等方式，致力于提高对于老用户的用户黏性造成。

不过，李斗熙也承认，韩国国内的携号转网也产生了一定的副作用，其中包括运营商在推广及宣传方面投入过高的费用，并向消费者提供过高的补贴，进而影响运营商自身的财务状况，因此从近期来看，运营商逐步将投入扩大至5G等基础设施的建设与投入，针对4G等用户则提供在手机费率优惠及购机补贴二者选一的合约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