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字库首席字体设计师朱志伟：从一笔一划谈字体设计与视觉感受

朱志伟是一名中文字体设计师，现在是 北京大学方正电子有限公司 字体开发总监。他的作品包括方正字库中的北魏楷书、铁筋隶书和博雅宋。说到自己的设计经历，朱笑着说他在字体领域工作了44年，见证了字体走了三个时代，从铅与火到光与电，再到今天的互联网时代。

当我们在讨论字体设计时，我们常常会先讨论一个问题：在时代变迁的过程中，字体和字体应用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呢？方正字库首席字体设计师给出了答案：

不管在什么样的时代，字体的发展和变化的根本目的，都是为了满足人的视觉感受，顺应人的视觉功能。

朱告诉我们，细数过去，影响字体发展的因素可以被归结为四点：文化、技术、视觉和时尚。其中字体发展的最为直接动力就是文化的发展。当文化繁荣，信息增强，使社会对文字的需求量在增加，就会刺激了字体的发展。

以宋体为例，宋体字在古代，一直到清代，是不受中国文人欢迎的。有钱的中国文人，他们出书要用软字，也就是前面的宋版本，是楷体。但是，直笔划的宋体在操作起来容易，并且成本低，从而在发展中变得不可阻挡。再回看宋体，可以发现它是一直是沿着清晰、方便、快捷的方向发展。这些都有利于传播的因素，而这是字体发展的总体趋势。

但是更为重要的是， 文字的发展，是按照人的视觉规律来发展的 。

例如，人的眼睛会产生视错觉，例如人的眼睛总是先注意左边的物体，再注意右边，先注意上方再到下方，这就导致同样宽的物体，左边的就会比右边的宽一些，横放时，这个横比竖要宽一些，但实际它们是一样的。另外从视觉习惯上，竖的物体会显得活跃、多变，横的物体则会稳重。宋体在设计时候就采用了横细竖粗的处理和设计，调整了动与静。

黑体字，就是所谓的无称线体流入中国时间并不长，早期是用于正文里面的加注强调重点作用的或者是标题。但由于技术的推动，黑体字成为今天的主流字体。方正为微软开发了屏幕显示字体，也就是微软雅黑，同时我们也为为手机屏幕开发的第二代显示字体，叫悠黑。这两个字体，都是按照按人的视觉需要来发展的。

今天的数字技术下，我们可以把字做的更精致、很光洁，让人看不到手工和机器的痕迹。现在大家有很多字体爱好者，在从古籍课本当中找创作思路。复刻风潮就是把古代优秀的刻本风格复制下来，这种做法在机器雕模时代是不可能的，但现在电脑技术提供了这种可能。 即使在数字时代，朱坚持认为设计字体必须有更深层次的追求，就是字体和视觉的关系。两点很重要：可读性和易读性。

可读性就是字体可辨识的程度，易读性就是阅读信息的舒适性，帮助你理解信息的功能。

这个可以具体分为几点说说：

1. 在字阵当中，单独一个字是一个整体，一个词是一个整体，形成文本块之后，会有一个比较整齐、均匀的阅读节奏。这就是整体感，它给人的视觉功能提供了更加方便的阅读效果。 因此左边字距大，右边字距小，字距小一些的文字更利于阅读。

2. 中文传统的设计叫做腰身紧、纵深高。设计博雅宋的时，上面的九宫格一样大，下面则是中间大周围小。这样下面的九宫格会比上面舒展，这是结构上的不同。

3. 字体的结构和字距大小，会可以影响字体的颜色，字体是有颜色的，有深灰或者浅灰，当然颜色深一些，更利于阅读。

在过去的十年，字体设计面对的是平面媒体的设计师，而现在一个新的技术时代开始了。新的技术时代，字体来到读者面前要经过两个环节：一个是字体设计师要把字形设计好，再一个是产品经理、UI设计师要把字用好。我们期待共同努力，透过字体给读者带去更多的关爱。

注：本文整理自朱志伟在2015年极客公园创新大会上的演讲。

[ 36氪 原创文章，作者: 荔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