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随viaweb一起逝去的青春

上周我们公司老板去见了一位雅虎早期的元老人物，那位在硅谷的声望基本上可以说是“传奇”了，回来之后我老板半开玩笑的说：“我怎么感觉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成功的，好像是当时反正过得昏天黑地的，永远没觉睡，永远不安生，结果磕磕绊绊的突然就发财了或者出名了，最后想想还是觉得挺值的。”

美国式的创业故事总带着一点浪漫的基调，这些故事的结尾一般是名利双收，但过程远非如此乏味，融合其中的总是自由、激情、创意、还有永不停息的起起伏伏，颠沛流离。这些因素都夹杂在这个民族的性格最迷人的那一部分里，就好像凯鲁亚克在晨边高地的小咖啡馆发了很多年的呆，打校际橄榄球受伤了后就跳上车走人，留下了不朽的《在路上》……硅谷则像是一个放大镜，让如此多激情燃烧的故事集中涌现。

最近咱们老讨论Paul Graham，是因为他现在是
\n创投界的一位泰山北斗。我这两天则发掘了一些他年轻时候的故事。95年他和朋友Robber Morris创建了Viaweb，功能是用软件去做网上商店，这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基于互联网的应用程序。98年的时候Viaweb成为了最流行的电子商务软件，并且被雅虎收购，改称雅虎商店。

这是Graham的第一次成功的创业，至于YC基本上都是好多年以后的事情了。本文内容是我最近在一个谈话里听来的。他用一个半开玩笑半自嘲的口吻回忆着混沌无比的90年代。不知道现在已经功成名就的他是否还怀念随着viaweb一起流逝的青葱岁月？

邋邋遢遢的日子

互联网刚开始流行的时候就有句话- “在网上没有人知道你是条狗”，这个说的就是我们啊！我们其实就是几个人在公寓楼里摆弄电脑 - 当时一般大家还是觉得公司应该有个正正经经办公室的。我就老想，假如我们的用户里任何人来参观过我们办公室，我们就完蛋了，还好他们从来没来过。有一天第一家有意向收购我们的大公司来了，我们的办公室当时就一台电脑，因为Robert和Trevor都在家工作，我不得不又搞了几台放在那儿，好看着像回事儿。楼下的哥们还以为我们偷了他的电脑，愤怒无比。我不得不跟他小声说：“这个是道具，就摆摆用，你看它都没插线呢…完事了就还给你。”

现在想起那三年过得真是像行尸走肉一样，我们当时完全就没有生活可言。假如现在有人讨论一个著名的电影，然后我完全没有听说过，那个一般都是在95年到98年之间推出的。当时我们就跟生活在火星上一样 – 要不就是一直待在电脑旁边，要不就是在睡觉。

最好玩的时候

有一次我们尝试在办公室里安装了一个汽油发电机，当时剑桥镇（波士顿的一个镇，哈佛和MIT的所在地）停电了大概五个小时。当时我们一直把服务器架设在办公室里，因为我们不大信赖外租服务器这个做法（现在这个已经成为标准做法，不过我们当年就感觉必须天天和服务器睡在一起才踏实一样。）结果电停了，我们的服务器一下就挂了。我们当时只有一些能撑大概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不间断电源，所以我就赶紧派Trevor出门去买一个汽油发电机。

我们的电源只能支撑这么一小会，我就淡定的坐在他们旁边看着电量一点一点下去，然后一个一个的关掉服务器，同时头脑里想象着用户在电脑边暴跳如雷的场景，我还在想象着哪一个上的用户是最少的，然后就先关掉那一个，不过也没啥用，因为很快我就必须把它们全部给关掉了，因为Trevor过了好一阵才把发电机从超市买来。但当他把那东西拿回来的时候，我傻眼了 – 我们公司的办公室是在哈佛广场的一座小小的办公楼的顶层，根本没地方放，我只能试图把它安置在服务器旁边的另外一间办公室里，结果那个发电机一响起来像是世界末日到来了，我宁愿让所有的服务器瘫痪也不想听到这种响声。

之后我们只能试图把这些发电机放在街上，在我们的楼前面。但问题在于，我们在三楼啊…所以我们找到了能找到的所有电源延长线，把他们头对头尾对尾的全连起来，结果我们办公室里就出现了这些齐胸高的电线网。有人搞恶作剧，拨了它一下，整个楼立刻传来一片巨大的竖琴的声音。

最搞笑的事情是，我一直在等待着愤怒的用户给我们打电话或者发邮件，因为他们的网站全都下线了，但其实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 我们的用户几乎从来不去查看他们的网店是否还能用，估计其中的一半人根本就不上网，这也说明了我们当时多失败啊…

最吃惊的事情

最吃惊的其实是我们居然没有挂。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想：“我们一点也不了解怎么办公司，我们只会写软件，说不定假如我们写一个很好很好的软件出来，就会有很多人用，再然后某个大公司就会收购我们。”当时这个几乎纯属YY，但是三年来经过了无数的起起伏伏之后，最初的想法居然都实现了，我们绝对是磕磕绊绊的不小心赚了大钱的。

Robert (Viaweb另一位创始人) 其实比我还不信这个事儿，我们俩原来吃饭的时候打了一个赌，就是假如他在这上赚了100万，他就去扎一个耳洞。所以在我们被雅虎收购之后的那天，Trevor和我一人攥着他的一只胳膊带他去波士顿那些个不良少年扎耳洞的地方，他花了好久才选出一个看上去最小的耳钉。那个时候，很显然，在别人看来，我们可能算是“成功者”了，（其实说句实在话，我们应该也算是了，毕竟我们当时拥有的网上商店数量已经比所有人都多了），但我心里确实完全不是那么想的。好多人对企业家的心态有一种自作多情的描述，比如说所谓的“玛莎拉蒂问题”（就是一个笑话，指的是创业者之间互相讨论：“咱被收购之后你想要什么颜色的玛莎拉蒂？”）其实根本不是这样，我们当时想的全都是：“天哪，咱居然没有挂，太神奇了...”

到最后那一天，手续快办完了，我得动手去把我们的logo抹掉，然后换上雅虎logo，就在那一瞬间我一下停住了，我心里就想：“三年以来我一直和viaweb在一起，但从现在起它就再也不存在了…”我试图别让自己太多愁善感，试图说服自己能被收购已经是非常好了，但是在点“发布”的那一瞬间，我还是无比的纠结......能感觉到，他在讲到最后这个片段的时候，尽管强忍着情绪，还是不禁感伤。

创业这件事很复杂，一方面它是非常残酷的，每个人随时都面对失败，面对蹉跎岁月，功败垂成的结果，而且钱是其中最重要的部分之一，这很现实；但同时又是浪漫的 – 如果混乱和自由的青春本身就代表着一种生活方式的话。本文的这些故事分享给各位创业者朋友，未来是不确定的，起伏的，甚至是混乱和迷茫的，就让我们享受这颠沛流离，也好以后有些燃情岁月可供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