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 CCtalk 云总裁陆坚：一款沪江网校的授课工具，如何成长为在线教育直播平台？

直播的风口还没过去，直播+教育的讨论又接踵而来。

今年 8 月，老牌在线教育公司沪江挖来了前 360 直播云总经理陆坚博士，加盟沪江后，陆坚成为沪江的合伙人之一，兼任直播平台 CCtalk 云总裁，CCtalk 也成为沪江旗下的四款核心应用之一。在 9 月底那场沪江的发布会上，陆坚宣布，在 CCtalk 平台开放后的六个月后，用户量实现了 3 倍增长。

陆坚是一名互联网老兵。1996 年时，他在美国加盟苹果公司担任工程师，是苹果的第一代流媒体产品 QuickTime Streaming的创始团队成员，所做的设计和开发被用在了 iMovie、iTunes、iPhoto 等软件上。十年后，他离开苹果，先后经历了创业、回国，加入盛大、酷6 这样的互联网公司。这些年来，陆坚所做的事情始终没有离开视频和直播。

在老兵眼里，尽管生活和娱乐化的直播平台越来越多，但是底层技术始终没有改变。在不久前的某次大会上，陆坚表达了自己对直播平台的看法：随着直播带来的带宽成本的增加和网红、大 V 愈发昂贵的出场费，小公司的竞争压力变大，未来一年内，将有一半的直播平台倒下。

“云栖大会时，有人认为直播的变现方式只有打赏、电商、广告三种，但是我觉得不用‘羊毛出在猪身上’。”在接受 36 氪的采访时，陆坚表示：“其实垂直行业还有一种机会，就是直接卖内容，这就是做教育的方式。”

CCtalk：曾经的授课工具，如今的直播平台

之所以说沪江是一个“老牌互联网教育机构”，是因为从大学宿舍里创立起，沪江已经有 15 年历史。2006 年，创立第五年的沪江开始商业化运作，在随后的的几年里相继拿到几轮融资。去年 10 月，沪江拿到 10 亿人民币 D 轮融资，创始人阿诺表示，沪江已经完成股改工作，并做好了在国内上市的准备。

在 36 氪举办的 WISE·独角兽峰会上，陆坚展示了沪江系目前的产品版图，和不久前的那版相比，原本被归在工具属性里的 CCtalk 已经独立出来，并在今年面向独立老师开放。他同时透露，CCtalk 未来将会从沪江集团拆分，独立融资。

CCtalk 2012 年上线，但上线以来一直是沪江最核心变现产品沪江网校的授课工具，老师可以通过上传文字、音视频内容来制作课件。“沪江网校一直是一个‘自产自销’的产品，而 CCtalk 的开放性却是顺势而为的。”陆坚说：

沪江把 CCtalk 看做是一个发现自己、重塑自己的过程。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沪江发现在这个开放的平台上，有一个群体正在崛起，有人把这个群体称作“知识网红”，但是在沪江眼里，他们是重新定义在线课堂的“网师”。

和娱乐秀场需要的美颜、挂件这样的功能不同，在线教育平台对工具的要求更高，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说，线上直播是线下面授的一种变体。陆坚介绍，CCtalk 的内容编辑器就像是一个容器，其中包括了很多老师上课时需要用到的工具，比如课件的播放窗口、浮层白板、学生举手排麦等等。不久后，CCtalk 还会在排麦的基础上开发视频功能，满足老师和学生双向视频的要求。

                                                  CCtalk 的产品页面

因为某视频平台的用户迁徙，CCtalk 近几周内的用户增量起势很猛，尽管具体收入不能透露，但陆坚表示，平台上已经有超过 1 万名独立网师，直播课数量超过 57 万节。

如果直播行业被看衰，教育直播会不会是一阵虚火？

其实，平台、名师这两个概念在 2016 年的在线教育里被频繁地提起，越来越多的独立老师愿意脱离体制，依附平台的流量福利生存，而许多平台也看准了这个机会，开始抢夺名师资源。但是如果娱乐化的直播平台都被看衰，教育直播这个非刚需产品会不会是一阵虚火？

陆坚表示，之前很多业余老师一直把 CCtalk当成一个简单的工具，但是如果要引入独立老师，就要完善出一个包括课前预告、上课直播、用户回访、平台直接收费的闭环体系。在这方面，平台的作用就能体现出来，因为在数据上和沪江的其它产品做了打通，如果遇到课件上不懂的单词，可以通过词典进行查询。

沪江系产品线

在平台工具的完整性方面，陆坚表示：“未来还是想集成更多的互动工具，给老师提供不同选择。”比如在 9 月的发布会上，CCtalk 的答题功能正式上线，这个功能针对老师上课过程中随时的测试需求开发，在把题目推送给学生后，老师能很快收回答案，获得正确率统计。

“越频繁的师生互动，越能让线上直播趋近线下面授，甚至比线下更有优势。”陆坚说。但不论如何，平台首先应该挖掘老师的需求，方便他们使用。

除了 CCtalk，今年以来很多第三方平台都在“名师”这件事上做了文章。比如淘宝教育在 10 月底时推出了“名师星火计划”，面向中小机构和个体老师提供创业支持和解决方案，最终通过名师孵化进行知识变现；网易有道也发布了自己的“同道计划”，未来要投入 5 亿孵化 20 个名师工作室；腾讯课堂也跟着推出了“名师计划”，从产品和流量两方面给拥有个人 IP 的老师提供支持。

表面看起来都在追求名师，其实背后逻辑是“稀缺内容”，内容是平台方和学生共同的追求。陆坚表示，即使老师上了平台，但学生会选择什么内容并不确定，平台能做的就是吸引更多老师，用他们的内容吸引学生。

其次，不同平台对名师的运营也有很大差别，比如上面提到的腾讯课堂，旗下的“名师计划”只针对有个人 IP 的老师开放。在这方面，陆坚表示 CCtalk 对两种老师都有需求：一种是自带生源的老师。这部分老师已经掌握了相对成熟的内容体系，而且内容本身就很有吸引力，这些老师的入驻自然会带来用户量的增长，老师只要迁移平台，至少会带来上千用户的浮动。

大部分老师属于第二种，他们有自己的内容，但是缺乏营销经验。针对这种老师，CCtalk 会挖掘他们的内容，最终再推荐给用户。陆坚举例说，平台上有老师在教“如何做素食”，这种垂直内容需要寻找特别的受众，CCtalk 就会帮助老师传播内容、寻找精准流量。

对于自带流量和寻找流量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老师，CCtalk 的运营方式虽然略有不同，但是陆坚表示：“只要有老师生产好的内容，就是我们希望看到的。” 另外，CCtalk 近期还面向平台上的老师开设了免费的“CC 大学”，给老师提供自我提升服务，帮助他们细化授课方式、做课程营销、提升教学效果。

至于“教育直播会不会是一阵虚火”这个问题，只有当工具、内容、服务都被平台摸索清楚后，答案才会渐渐清晰，而这需要名师和平台之间的长期磨合。

相爱相杀的平台和名师，如何互相成就？

虽然沪江更擅长语言类课程，早期用户也是由语言学习者转化而来，但是 CCtalk 上的内容已经覆盖了很多种类，比如各种考证类课程、考研课、泛财经、心理课、职场课等等。但 CCtalk 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问题是，如何面对和细分领域的竞争，因为如果把这些不同类型的课程拆开来看，每个背后都是一个细分市场。

陆坚认为，这就是平台和细分的竞争差别。“如果有更专的平台，垂直领域肯定更有优势。”他坦言。但是 CCtalk 是一个平台，因为课程种类全，可以从沪江体系的大流量池中做转化，而且希望在每个细分领域有不止一个老师，给用户提供多种选择。

其次是平台的完整性，从上课的工具，到如何在平台上直接收费、提现，配套设施是吸引老师入驻非常重要的点，“很多网师就是冲这个来的。”陆坚说。此外，老师的一个重要需求，就是稳定。就像线下面授的老师不想轻易改变教学地点，线上的老师也希望能在一个地方固定下来，然后再增加学生规模。但是大部分老师本身规模不大，更看重的是平台的流量和生源。

平台依赖老师做流量转化，老师依赖平台赚钱生存。几年前的 YY 推出 YY 教育，最后又诞生出了 100 教育，这个过程中平台会不断遇到老师出走，也会孵化出邢帅教育这样体量的公司。平台和名师想要互相成就，需要寻找出一种互惠互利的合作方式。

在这之前，CCtalk 刚刚宣布了和前新东方名师朱伟及 We Learn 名师团队的合作，陆坚表示，这类工作室一般有 5、6 个老师，就像是一个小型的私立学校。朱伟在微博上已经聚集了近 100 万粉丝，针对这样的老师，沪江为他们提供了更多的内容分发渠道，比如在开心词场（沪江的一款背单词 App）推出朱伟的有声词书，在沪江学习里放入朱伟考研、朱伟题源报刊精读等内容。

在沪江看来，深度挖掘名师的名气和内容，是平台和名师合作的一种新思路，未来更多专业领域的名师入驻后，都能凭借“自品牌”建设教学页面，培育自己的粉丝群体。

而有道则选择了用合资公司的方式来圈住老师。有道的 CEO 周枫表示，合作前，平台先用公开课和短期收费班的形式来验证课程，然后确定合作期限、进入正式合作，有道也会结合自己的资源一起开发课程。不久前，有道团队和四六级考神团队成立了合资公司，最高峰时有 2 万人同时在线听课。

腾讯课堂推出的“名师计划”直接给出了两种合作方案：直接与平台签约，拿到平台的保底签约金和课时费分成；对于有渠道的名师，可以享受课时费不分成模式，但是平台会针对每个品类选择几个顶尖的老师，进行深度合作。

在这方面，陆坚表示 CCtalk 暂时不跟名师做课程分成，只是针对有不同需求的老师做好营销包装和流量分发。尤其针对上面提到的第二种老师，陆坚补充说，这类老师的内容比较偏专，因此不需要在入口做特别大的广告，只需要帮助他们做好内容传播，让用户经过内容、老师两层，最终沉淀到平台上。

不久前，CCtalk 还尝试了另一种模式，就是和馒头商学院这样有成熟内容的机构合作。陆坚表示，和一些名师一样，机构也看重平台的整体能力，希望有完整的闭环系统和基础设施。他做了这样一个比喻，如果娱乐直播中存在网红的经纪公司，教育机构也是一样，他们圈住了老师、培养了老师，但是缺少统一的露出渠道，所以机构和 CCtalk 其实是上下游合作的关系。

但是几年前，当 YY 开始做教育、给机构提供直播工具的时候，就曾试图甩开机构，和老师个体合作。陆坚表示，如果有经纪公司专门做这件事，未来不排除有些老师会跳出来成为独立老师，CCtalk 两种模式都欢迎，但不会去“挖机构的墙角”。这就像是 iTunes 会和唱片公司合作，也会直接和艺人合作，但并不妨碍平台和机构继续合作，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老师手上。

“以前很多老师没有看到这种趋势，”陆坚说，“就是知识是可以拿来变现的。这些老师一开始不得不依附机构，但是脱离机构成为独立老师，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坎，一旦不再依赖机构，他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由此看来，平台对名师资源的抢夺已经成为必然，稀缺内容就是核心竞争力，但是后期和名师的合作模式、对流量的转化能力和运营能力才是最考验平台的要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