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回家，我的长辈们还在用短信拜年

文/B12 满满

2014年的春节，火车票还是一样难买，我只能在小的停靠站点捡漏，500公里的路程转了三趟车。2015年，出行应用的边界延伸到省际，拼车软件一站到家，惊喜之余，深刻感受到互联网的便利属性全方位渗透到日常生活。

到家之后，我赶紧定位，查看回程的拼车。结果，不仅定位失败，在「出发城市」的选项里，没有我的家乡。

一

2016＝168＋168＋168＋168＋168＋168＋168＋168＋168＋168＋168＋168

总共12个168，祝您全家2016年每个月都一路发！

2016＝666+666+666+6+6+6

祝您全家2016年顺心隨意、顺风顺水、六六大顺！ 

2016=888+888+88+88+8+8+8+8+8+8+8+8

祝您全家2016年事业兴旺发达！发发发！ 

2016=999+999+9+9

祝您全家2016年幸福的日子长长久久！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合家欢乐，心想事成！

爸爸把这条短信给我看，说特别有意思，妈妈也凑过来看，说「我也要，快转发给我」。我笑话他们还用短信拜年这种老土的方式。

前几年，大年三十的晚上，老爸基本上都是埋着头。干什么呢？回拜年短信。我每次都告诉他，很多短信都是别人群发的，可以不回。爸爸还是兢兢业业，每条必回。

我给他开通的微信账号，他除了用来看我的文章，其余时间都不会打开。妈妈去年也逼着我教她用微信，但是她每次在微信露面，不是跟我视频，就是让我给哪哪的亲戚或者同事投个票。

除夕那天晚上，微信收到很多群发的祝福，短信一条没有。我在群里问还有人收到短信祝福没，大家都说没有，除了在家乡居委会工作的小W。

我想打电话给闺蜜，发现手机里存的三个号码，打过去都是空号，只能用微信发视频过去，被她一顿臭骂，说我连她新号码都没存。

二

除夕那天格外暖和，回到老家，看到奶奶坐在院子的墙根那儿晒太阳。半年不见，奶奶似乎老了好几岁。

奶奶86岁高龄，极寒天气那会儿，妈妈打电话来说，奶奶身体变差了，连夜赶回老家送药。

我回来才知道，一向温和的大伯和村卫生室的医生在电话里大吵了一架。大伯打了几次电话，让村医上门给奶奶看病开药，对方都推脱大雪天气路不好走。

2013年，乡村医生医改政策实施，按行政村常驻人口数补助村卫生室，村医提供基本医疗服务，按规定收取一般诊疗费。

爸爸说，医改之后，村医积极性很低，乡镇上的居民大病小病都往城里跑，城里的医院过度饱和。当医生的舅舅吃完年夜饭就回医院接急诊去了，听他说，现在住院安排病床都得找关系。

想想自己之前看的那些关于互联网医疗的文章，里面讲的痛点，放在这样的小乡村里，得多荒唐。

三

初二上外公家拜年，外公家是二十年的老瓦房，院子前是一排竹林，房屋背靠着小山坡，西边是池塘。站在门外手机还是4G，进屋里就只有2G了。

吃饭时，两个舅舅心情很好，喝下不少酒。舅舅说，老头子终于松口，答应重新盖栋房子，他们这些做「下人」（本地方言，意指晚辈）的，再也不担心刮风下雨房子塌了。

外公一脸不情愿，说：「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还给我们盖什么房子，你们花大钱的地方多着。」

前年，舅舅就商量着给外公外婆重新盖一栋，外公独断惯了，坚决不同意，谁劝也不听。前阵子老家下了几场雪，眼看着墙面裂缝，舅舅好说歹说，外公才答应下来。

那会儿，我的朋友圈里飘着「互联网+雪」的段子，我却不知道家里的老人在担忧房子会不会被雪压塌。

舅舅说，院墙全部拆掉，竹林也要推倒。忽然想起小时候，每年暑假回外婆家，就期待着院墙上的葡萄能长成紫色，但是都长大多少年了，葡萄还是又青又酸。

下次回来，老房子估计已经变了样。一家人在院子里晒太阳，聊了一下午家长里短，直到日头有点淡了，表哥家的孩子哭得几个大人都哄不好。

再过几天就要回杭工作，开头提到的回程问题，至今没解决，也不知道能不能准时回去上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