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你与你无关：运营商减员增效为何到达浪尖

最近，广东电信下发的“有偿解除劳动合同”相关文件，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直接方式，将运营商内部一直在进行的减员增效推至浪尖。

根据广东电信这份文件精神，拟通过“员工自愿、协商一致”的方式，向部分工龄15年以上的员工支付一次性生活补助金，并有偿协商解除劳动合同。

国企特殊的性质，让它在考量人力效率时，无法采取像民企外企那样的直接方式，广东电信的做法算是迄今为止最为直接的。国企减员，更多的是利用一些机制或改革手段，相对公平的实现目的。

比如说，中国电信早在2013年初试点“划小合算单元”改革，要求各市县以业务成立最小经营单元，部门成员打破现有职位，重新向经营单位竞聘上岗。同期，中国联通也启动“人岗匹配”政策，打破现有岗位分配制度，所有员工重新竞聘上岗，而岗位数规定少于员工总数，无岗位人员大多内退，或者被淘汰。而三大运营商均推出了双创政策，鼓励员工创业，而创业之前首先需要从当前岗位“自愿离职”。

可以说，三大运营商通过各种方式的减员增效一直在进行。只不过今年来得更猛烈。

有运营商人士笑称：“南电信、北联通，瞎招人的中移动”，这些都会是减员增效的重点部位。

有内部人士透露，北京移动在2010年高峰期达到11600名员工，今年已减少到8300人，在客服13000并入在线公司、客户经理业绩筛选、营业厅全部外包后，有望减少到5000-6000人，才算能实现增效的目标。

至于南电信北联通的人员冗余，是属于历史问题。在这些省份，两三个地市人员就能和当地移动一个省的员工数量相当。

那么，为什么这一届减员如此猛烈，运营商er应该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一、存量运营，不需要那么重的销售

从根本上来说，这一波的减员如此凶悍，最直接的推动力还是来自于业绩考核指标。当下电信市场过于饱和，早已进入存量经营，收入想大幅增长无望，如果要完成利润指标，只有靠减员增效通过节流来完成。

很多省公司都直接从利润指标倒推出减员增效的数量。

而配合存量经营的特征，减员主要就会针对一线销售人员，这也是运营商人力架构中占比最大的。

基本上，现在的人力构成是这样的：

以一个县级公司来说，如果100人的规划，综合与网络的纯后端岗位大约是11-12人，前端背指标的营业员20+，客户经理20+，渠道经理10+，营销管理10+。

这是一个典型的服务销售型公司架构，随着以服务为特征的存量经营到来，一线销售性价比变得非常低，自然就会进行调整。

二、收入持续走低，人工支出只增不减

赚钱的时候，多养几个人是无所谓的。

然而，从国内运营商来看，2015年收入比2014年下降了1%。以美元计价的话，全球运营商收入大概每年减少5%。

收入下降，人力成本却堪比房价暴涨。

在北京上海这样的一线城市，运营商正式员工人均成本已经高达七八十万，其中工资成本只占七分之一。大部分是昂贵的固定资产成本。有测算说，像呼叫中心等通过外包就能节省一半成本。

另外，按照《劳动派遣暂行规定》，派遣工比例不得超过10%，如果按照这个要求全部转正，但是工资总量不变下，估计很多国企包括运营商都会发不出工资。

三、背后其实是对落后生产方式的结构性调整

互联网化的生产方式，正在急速替代运营商的线下营业厅。去年天猫充值数额高达2000多亿，相当于联通一年的收入。今年天猫网厅继续为运营商和渠道商网店，提供了在线实名认证、宽带装维、合约机购买等能力，足以让用户无需再去营业厅。连代理商都能在天机系统上自由选择代销的通信产品。

与此同时，运营商也在大力发展自有网厅、掌厅、微信平台等，所以这一波减员带有鲜明的结构性调整意味，也正因如此，各大运营商反而都在增加电渠员工数量。

电渠的壮大，将有效改善运营商的劳动生产率。

根据宝亮同学的数据，如果统计正式合同制员工、劳务派遣制员工，中国电信集团拥有超过60万员工，而中国联通集团、中国移动用工数也均超过50万。但相比之下，全球最大的两家运营商AT&T、Verizon分别拥有25万员工、17.7万人，而他们在2015年的收入分别是1468亿美元、1316亿美元。可以粗略算出，AT&T、Verizon的劳动生产率约为国内运营商的5-6倍。

但是海外运营商并没有集团业务的概念，所以未来还是看谁先站住了线上，谁先掌握了直通用户的平台，谁才有真正的效率。

四、再加上通信技术的进步

固网表现很明显。SDN的演进比NFV要更快，这意味着网络更集中化，只需要几个集中的监控点就能实现对全网的运维。

所以说本来就不多的技术男也难逃减员的宿命么？其实淘汰的是知识结构陈旧，通信网络的演进是不以运营商的意志为转移的，用户和需求已经在推着5G、SDN、大视频等迅速登场，这部分的人才其实是非常稀缺的。

五、这是所有低维产业的宿命

减员不仅仅是运营商，也不仅仅是国企，是所有低维产业面临的问题。

互联网的进化其实是维度的进化，对于低维产业而言，高维产业的自然扩张就会导致其灭亡，而互联网又还是基于实体经济，就像三体里的宇宙一样，资源有限，毁灭低维经济是一种生活的必然。

我的好朋友，一位三体迷总结说，这就像三体里描述的那个世界，“毁灭你与你无关。”

或许，人被机器替代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我们要努力的，不是悲天悯人，而是成为机器难以替代的那部分人吧。运营商的业务设计和生产方式，也需要从依赖大量基础性人力的低维模式，向互联网化智能化的高维转变，才能够化险为夷吧。

需要指出的是，在2013至今的减员高峰期，同时也是运营商人才流失的高峰期，人员流失比例从1%高涨到5%。想留的留不住，想减的减不掉，可能是运营商人力资源管理最大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