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人能从明星公司Comma.ai的折戟中学到些什么？

它的CEO是一位光环笼罩的杰出黑客。它的产品概念具有潜在的颠覆性并受到著名风投公司的青睐。但最后一刻，这个公司掉进一个本可以避开的坑里。

上周五，已获得风投注资、由著名黑客George Hotz创立的公司Comma.ai宣布他们已经取消了为汽车后市场提供驾驶辅助系统的计划。该系统功能类似于特斯拉汽车的Autopilot。

在Hotz相继发出的三条Twitter消息中，他表示在收到美国高速公路安全管理局NHTSA的尖锐质询后，公司取消了“comma one”系统的发布。

“Comma one” 按计划是可以提供有限的公路自动驾驶能力的后装功能包，实现类似特斯拉Autopilot的功能。它包括一套前向传感器和一个摄像头，原预计零售价仅999美元。最开始，它仅能够与少数几种车型兼容，但按照Comma.ai之前的说法，他们会不断优化系统以增加可兼容的车型数量。

乍一看，当初的计划很有前景，尤其是产品定价低廉。但现在那些计划已成泡影。

“今天收到这封信（编者注：来自NHTSA的信）。这是我第一次收到他们的公函，而一开头就是威胁的内容。没有试图开展对话。”-GH 1/3

— comma ai (@comma_ai) October 28, 2016

在总体比较强硬的措辞中，联邦官员强烈督促Hotz在系统经过广泛测试前推迟销售，并且要求Hotz对一篇很长的技术问题列表给予详尽答复。下面是对信中关键内容的引用，原文是以粗体字强调的：

“我们非常担心你的产品将把你的客户和其他道路使用者置于危险境地。我们强烈建议：除非你能确保它是安全的，推迟销售或者部署comma one这件产品。”

信中包括了一条“特别指令”，要求George Hotz在11月10日前，对NHTSA提出的关于comma.ai这套系统的一份长长的问题列表提供答复。

我宁肯把时间花在开发令人惊奇的技术上，也不愿与监管者和律师们打交道。这太不值了。 GH 2/3

— comma ai (@comma_ai) October 28, 2016

comma one产品取消了。Comma.ai公司将会探索其它产品和市场机会。 从中国深圳向你问好。 -GH 3/3

— comma ai (@comma_ai) October 28, 2016

这机会看起来像一个不用花脑筋也能做成的事，直到真相大白。

comma ai当初带来令人惊叹的变化，尤其是当Hotz过去几个月中喋喋不休地抨击汽车行业的既有从业者时。Hotz最常提到的一个目标是Mobileye，当然还有硅谷电动汽车公司特斯拉。

Hotz对此毫不掩饰。他认为Mobileye进展太慢并且它采用的技术是过时的。从下面这篇去年12月彭博社的报道中就能窥见一斑：

Hotz认为他能够挑战Mobileye这家向特斯拉、宝马、福特和通用汽车提供技术的以色列供应商。“这太荒谬了，”Hotz评论Mobileye时说，“他们是一家落后于时代的公司，跟不上节奏。”

毫无疑问Hotz非常聪明。他因在17岁时第一个破解iPhone而闻名。几年后，他又第一个破解了Sony PS3。最近，在他的车库里他为自己的汽车搭建了自动驾驶系统。这解释了为什么彭博社会关注到他，并随后引起其他人的关注。

被他显而易见的天赋、宏大的愿景以及骄傲的言论所吸引，风险投资公司安德森·霍洛维茨基金（Andreessen Horowitz）今年4月向comma.ai注资310万美元。据报道当时这家硅谷知名的VC为Comma.ai估值高达2300万美元。

年少轻狂的George Hotz

但现在那些计划已被迫改变，因为Hotz掉进了某条大护城河里。汽车行业是由为数不多而又存在数十年的若干家大公司把持的。之所以形成这个局面是由于它具有几条大护城河。

首先，正如特斯拉最近的经验表明的那样，为满足全球质量标准而进行汽车的营利性生产是非常非常困难的。既有企业都是具有良好资金支持且经历数十年激烈竞争的公司，这使得消费者对产品的期望到了一个非常高的水准。

这就意味着对于那些想要把部件或系统供应给大的汽车制造商的公司来说，他们必须准备好将其产品进行大量测试以确保它们能够符合要求——即能够保证在将要安装的车辆上，在其生命周期内能够安全工作。这个过程被称为“验证测试”。不进行这项测试的话就不会有汽车制造商会在其生产的车辆上安装这个产品，而对于一项复杂新技术的验证测试可能经历数月甚至数年。

第二条护城河是与第一条相关联的：汽车行业是高度监管的行业，不仅在美国，在全球各地皆是如此。虽然NHTSA最近才开始关注像“comma one”这样的高级驾驶辅助系统（ADAS），但监管机构介入并要求想要把ADAS产品带到市场上的公司按标准行事并严加监管是不可避免的。

Mobileye很清楚这些限制。它与汽车行业巨头供应商Delphi合作把一整套自动驾驶系统推向市场供各汽车制造商选择。但该系统到2019年才能准备就绪——因为测试和改进系统以满足汽车制造商和监管机构的要求就需要那么长的时间。

那投资人从Comma.ai这家创业公司的折戟事件中又能得到哪些教训呢？

Hotz无疑非常聪明，并且过去他也得到了那些具有良好投资记录的聪明投资人的支持。它们都把目光投向了汽车行业并看到了在未来一段时间给行业带来一项颠覆性创新的商业机会。这确实令人兴奋，所以他们奔向市场，在他们还没有清楚地理解他们所进入的这个市场都有哪些风险和陷阱的情况下。

这件事中更糟的是特斯拉已经警告过他们了。看看特斯拉对彭博社关于介绍Hotz的文章的回应摘录：

我们认为个人乃至一个缺乏丰富工程验证能力的小公司生产可应用于量产汽车的一套自动驾驶系统是非常不可能的。也许在一段确定的道路做一个有限的演示可以，正如特斯拉两年前的一套系统那样。但随后的开发将需要巨大的资源以解决在不同道路条件下进行上百万英里的验证测试所暴露出来的问题。

这就是自动驾驶所面临的真正问题：让一套机器学习系统99%地正确工作相对容易，但要想把正确率提高到99.9999%，即它最终应达到的水平，是极其困难的。我们可以看一下每年一度的机器视觉竞赛，就会发现一台计算机在99%以上的时间可以从图像里识别出一条狗，但也可能偶尔把同样一个东西识别成盆栽植物。如果在时速高达70英里/小时的车上出现这样的错误，后果就非常严重了。

注：该评论没有署名，但从幽默的语气看像是来自于埃隆·马斯克。很可能是他亲自写下了这段评论。

教训就是即便是那些聪明、富有经验的投资人也会对一项有潜力的颠覆性新技术非常兴奋，以至于不能看到（或者可能是不愿意看到）其可能面临的陷阱。他们甚至可能不会听从他们本该信任的人脉所给予的警告。这有时会让他们遇到麻烦。对那些寻找“颠覆性”机会的投资人来说这是个警示。本文也许看起来是无趣的业内评论，但可能揭示了不仅是囿于汽车与科技界交叉领域的一个经验教训。

附：NHTSA发给George Hotz的公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