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克斯翻身仗：《头脑特工队》的三大挑战与制片管理

文/三文娱（微信公号：hi3wyu）

本文于2015-10-05发布于微信公众号hi3wyu。

《赛车总动员2》和《怪兽大学》毁誉参半，《恐龙当家》的跳票，去年一整年没有新作上映，这些都让曾经辉煌的皮克斯被一些人诟病。即将10月6日在国内上映的皮克斯新片《头脑特工队》，则用出色的口碑与票房（已在国外上映）打了个漂漂亮亮的翻身仗。它的全球票房高达7.75亿美元，烂番茄新鲜度98%，豆瓣得分9.0，如此成绩让全世界对皮克斯再度放心了。

《头脑特工队》官方海报

当大白和小黄人的到来，让人们以为动画世界都已经被萌物占领了，原创动画，非“萌”不可。但皮克斯可不这么想，新片《头脑特工队》作为皮克斯久违的原创动画，却任性的抛弃那些动画电影熟知的商业元素，来讲述发生在一个11岁小女孩头脑中发生的故事。

那么这一切是怎么做到的呢？三文娱带你走入主创团队的创作过程。

缘起——“这是我们做过的最难的片子”

《头脑特工队》 “快乐”小人艺术设计稿

《头脑特工队》的导演是彼特·道格，奥斯卡获奖导演曾经执导《怪兽电力公司》和《飞屋环游记》，与他一起执导的是皮克斯新提拔的菲律宾裔资深画师罗尼·德尔·卡门。同时，《头脑特工队》的原始剧本也时由他们撰写出来的，讲述的是11岁小女孩莱莉大脑内部掌管五种情绪的小人快乐(Joy)、悲伤(Sadness)、恐惧(Fear)、厌恶(Disgust)和愤怒(Anger)是如何相互竞争又通力合作的。

故事最开始的灵感点来自于导演彼特·道格十岁刚刚出头的女儿艾利，当时她似乎正在经历类似的转变。“她开始变得越来越安静，越来越内向。老实说，这种情况在我自己心里引起了很大的不安和恐惧。”道格说，“它也让我开始好奇，到底在发生什么事情？在这样的时刻，我们脑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我们讲述一个小女孩成长的故事，但主角又不是她，你说怎么样？”彼特·道格和罗纳尔多·卡门在最初用这句话打动了皮克斯首席创意官约翰.拉塞特。

“我们一接触到这个创意就知道，它有潜力成就一部特别的作品；但就在同一时刻，我们也明白，它将是一部非常困难的作品。”拉塞特说，“事实证明，它是我们制作过的影片中，最艰难的片子之一。”至于一路上的阻碍，他说：“我们一向都是推倒重来。在皮克斯，我们信任我们的工作流程，信任彼此。”

前期设计——“不惧怕任何创意挑战”

《头脑特工队》中最让人吃惊的说，居然有电影能将抽象的“情绪”作为主角，创造性的实现了脑内工作的整个整体设计，并且用拟人的方式讲述清楚了情绪们说如何工作的，这实在是一项突破。

挑战一：情绪世界的理解与建立

什么是情绪，情绪是如何作用于人的，这些大概是心理学家们才需要做的事情。让动画工作者们去弄清楚如此专业的问题无疑是非常有难度的，但是《头脑特工队》的团队就是要挑战不可能的任务。

《头脑特工队》手绘稿与效果图

道格和《头脑特工队》团队，包括制片人乔纳斯·里维拉、并席导演罗尼·德尔·卡门，概念设计师拉夫·埃格尔斯顿，开始研究大脑的运转方式。他们和以研究情感闻名的心理学家保罗·艾克曼以及伯克利加利福尼亚大学的心理学教授达契尔·克特纳一起讨论过一段时间。

人类究竟有多少种基本情感？科学家的答案并不一致，有的说3种，有人则认为有27种之多。本片的顾问之一，美国著名心理学家保罗·艾克曼在1972年给出的答案是6种：愤怒、厌恶、恐惧、快乐、悲伤、惊讶。团队一开始考虑过这个组合，但最终觉得“惊讶”跟“恐惧”有些相似而舍弃了。

回想起那段每天重复推翻原有设计的日子，概念设计师拉夫·埃格尔斯顿说：“这部电影对心理学对理解太深入了，我们只能从一点一滴做起，久了之后，让我有一种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感觉，很难再从整体上去把握这部电影，我从不敢想象自己能完全掌握《头脑特工队》中情绪世界的运作方式。皮特和我交流的时候，也透露有同样的感觉。我们不约而同的说：“这是我们做过的最困难的事情。”

如此难度的挑战，皮克斯还是成功了。在全片中，观众可以清楚地了解记忆是如何形成的，短期记忆与核心记忆的区分及作用，还有不同的核心记忆如何塑造出人类不同的个性，构建出《头脑特工队》的根基。

挑战二：脑内世界拟人化设计

《头脑特工队》角色设计图

当主创们把故事的主角确定为头脑中的各种情绪的时候，他们一起做了大量研究。设计情绪的形象成了最大挑战之一，因为人人都有这些情绪，但谁也没见过它们。这些情绪形象的设计必须得符合人们普遍对这些情绪的观感，又得与现实生活中的人有所区别。

关于拟人化的设计，概念设计师拉夫·埃格尔斯顿说：“我们针对情绪和身体采用了一些设计元素和物理属性。我们的团队成员包括负责角色设计的阿尔伯特·洛扎诺（Albert Lozano）、负责场景的丹·汉恩以及负责纹理的布特·巴里（BertBerry），他们都在这部电影的摄制过程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快乐”被设计为一个体型修长，浑身散发光芒的形象，就像人们在开心的时候“整个人都亮了”。

“悲伤”通体蓝色，衣着臃肿行动迟缓，厚重的眼睛看起来很孤独。

“愤怒”是一块头顶能喷火的红色砖头，随时都能“气的冒火”，有趣的是他的衣着却又西装革履，整个人很有反差萌。

“恐惧”是脑袋后挂着一根狗尾巴似的头发，它会随着受惊吓程度凹出不同造型，就像我们受到惊吓时“头发都竖起来了”。

“厌恶”是一颗西兰花——主角最讨厌的食物。

挑战三：运作机制的建立

《头脑特工队》“悲伤”小人的场景手稿

在《头脑特工队》中是存在着两个世界的，现实世界和情绪世界，体现两个世界的区别已经很有难度，但更困难的是，如何表现出来这两个世界的联系。情绪世界中的任何变动都会影响现实世界的实际情况，反之亦然。正如概念设计师拉夫·埃格尔斯顿说：困难的原因并非在于两个世界，而是其中一个世界——“情绪世界”。两个世界会发生碰撞，之后它们间的内在故事就要发生变化。其中一个世界发生了变化，另一个世界就必须跟着变化。就像玩拼图游戏，移动了一张，另一张的位置就要变化。”

为了完美的展现这种联系，拉夫·埃格尔斯顿回忆说：“剪辑师凯文·诺尔丁、皮特和罗尼一起坐在剪辑室，他们想到了一个好的桥段，他们将所有思绪都集中在这一点上。如果这样做非常棒，接下来他们就要调整周边的一切，并进行测试。第二天，我们之前曾看到的片段已经面目全非了。有时候效果比以前更好。这就像一个拼图游戏，牵一发而动全身。 但这种繁杂和琐碎让很多人感到沮丧，我也是如此。不过，必须承认，这是让这部电影站稳脚跟的唯一办法。”

要让观众们更清楚大理解什么是“短期记忆”，“核心记忆”，同时又符合科学依据，于是在影片中有了许多独具匠心的设计。记忆被设计为一个小珠子的形式，每天晚上当莱莉睡觉的时候，那些小珠子们就滚过一系列的斜槽和斜坡，获得处理加工。意思即为，短期记忆会在睡眠期间转移到长期记忆的区间。

这其中最美妙的莫过于核心记忆的设计，同时，核心记忆也是影响个性的最关键元素。核心记忆如此关键，在影片中它被设计为一个个的小岛，这些小岛或关于亲情，或关于友情，或关于成长，这些核心记忆一起组成了小女孩最完整的人格。通过情绪控制与脑外世界的无缝衔接，直面展现了情绪对人类的影响，深入浅出的描绘方式更是绝对令人过目难忘。

制片管理

通常人们谈论皮克斯，创意制作是最长被讨论的，而制片管理工作则甚少被提起。但是作为一个运转良好的动画工作室，制片人的作用是功不可没的。作为《头脑特工队》背后的隐形军师，本片制片人乔纳斯·里维是导演彼特·道格的老搭档了。此前两人曾合作推出的电影《飞屋环游记》曾获得奥斯卡最佳动画片奖。里维拉于1994年加入皮克斯工作室，担任制片办公室助理，自《玩具总动员》以来，皮克斯推出的每一部电影都有他的身影。

《头脑特工队》制片人乔纳斯·里维

由于种种原因，《头脑特工队》所面临的压力空前的大，其中制片人更是肩负起了大部分的压力。对里维来说，“这可能就是我们最后一部电影”的想法几乎时常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不过他认为这是应有的态度。这样才能更加全力以赴。

导演与制片人的配合是非常重要的，关于这一点，乔纳斯·里维在接受AWN采访的时候说：“皮特进行构思，而我则为他提供支持。我建立一个团队，并考虑好所需要的人力和技术。不过，在我和皮特合作的过程中，我最引以为豪的是我们所实现的一种平衡。在皮克斯里，不会有人主动说：‘搞定了，我对这个镜头感到满意。’我的工作主要是通过各种办法，协调他们完成电影的拍摄。如果我施加的压力太多，可能会破坏作品创意或者动画美术的完美度，不过如果我施加的压力不够，那么我们就会停滞不前。我们必须如期开始首映礼。我感到自豪的一点是，我认为我已经找到了一种办法，既能够如期完成电影的拍摄，又可以展现出我们对电影艺术的敬意。”

除了时间与艺术性的平衡之外，在皮克斯这样的注重品质的商业工作室中，金钱与艺术的平衡也非常实际的。对此，乔纳斯·里维觉得这种平衡更是他每天的主要工作，他在接受采访时说：“我的职责是与多克特沟通。我举一个小例子。“厌恶”（《头脑特工队》中一个情感角色）有一头长发，最初的设计是她的长发达到腰际。头发的制作成本很高。如果她要把头发从肩膀或者耳朵拨开，我们的模拟团队算了一下，需要花费100工作周来完成。

因此，我就去找负责这部电影的技术总监进行沟通，他说：“你看，如果她的头发来到这里（指着肩膀），可能没有影响，也可能影响很大。”我只好去找多克特，跟他说：“如果厌恶的头发来到这里，她就不用把头发从脸上或者肩膀拨开，这样我们可能就可以节省80工作周。”他说：“没关系，这个提议不错，头发的长度并不重要。随便就行。”于是我详细地找出哪些项目是成本较高的，如果这个项目对于视觉或者故事陈述的意义不大，可能需要对其存在意义进行讨论。”

结语

《头脑特工队》角色设计从左到右：“恐惧”、“忧伤”、“快乐”、“厌恶”、“愤怒”

回顾完《头脑特工队》的主创们对全片创作过程的梳理，我们不难发现，这部赞誉满满的影片都诞生是艰难的，甚至主创们每周聚在一起先要拿出5分钟抱怨这部电影有多艰难，再开始讨论其他事务。整部影片的制作过程花费里6年，不过这是值得的。

故事的整体格局看似很小，仅仅是一个发生在11岁女孩脑袋里的事情，却能以小搏大，讲述情绪、记忆、幻想等等抽象高精神层次的事务，同时保留着皮克斯一以贯之的人文主义关怀，成长的烦恼与得失都能如此完美的体现在一部电影之中，无怪乎在9月24日的中国上海首映礼上，获得了全场先后4次起立鼓掌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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