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跃亭和周航撕的那么难看,最后又是“梦想”背锅
易到和乐视开撕,必然是两败俱伤。或者说,像贾跃亭、周航这么聪明的人,若不是趁着对手空虚,也不会开撕。只是这回巧了,他俩都挺虚。
我有个悲伤的预感,无论谁失败,失败的那个必谈梦想之伟大。
因利而聚,又因利而散,商业就是这样,本没有荣辱之分。只是,能不能别让再梦想背锅了?梦想已经这么稀缺,留给有需要的人好不好?
请点击此处输入图片描述
唯痞 | 出品
by 黑豆
1
1934年,肖斯塔科维奇29岁时,他的歌剧《姆岑斯克县的麦克白夫人》在列宁格勒首演,获得巨大成功。他因此成为苏联乃至世界音乐界最闪耀夺目的作曲家,一时风光无二。
请点击此处输入图片描述
可灾难突然降临。1936年,斯大林看了这部剧莫斯科的首演。第一幕没结束,就愤然离场。
1月28日,《真理报》上登了一篇没有署名的文章——《不是音乐是混乱》——猛烈批评这部歌剧和作者。
请点击此处输入图片描述
谁都知道作者是谁。
那一年,正是苏联大清洗的高潮,2000多万知识分子被处决或莫名其妙地失踪。每晚,肖斯塔科维奇静静的坐在家中,等待死亡。
可他没有死。
“斯大林喜欢把一个人与死神面对面地放到一起,然后让这个人按着自己的旋律跳舞。”
晚年的肖斯塔科维奇对伏尔科夫回忆往事,说: “等待枪决是一个折磨了我一辈子的主题”。
很快,他屈服于权利。一年之后,肖斯塔科维奇完成了《第五交响曲》,作为赎罪献给斯大林,成了真正的“人民艺术家”。再后来,有了成名作“肖七”《列宁格勒交响乐》。无论对于美国,或是苏联,这都是二战苏联的最高象征。
请点击此处输入图片描述
不能怪他懦弱,那本来就是个所有人都卑微又胆怯的年代。但他又是一个蔑视强权的人。
幸好,音乐的虚幻足够让他隐藏愤怒;他的才华,也足够让他在光明和激昂中隐藏绝望。
回忆一生创作的15部交响乐,肖斯塔科维奇说:“我的交响乐多数是墓碑”
比如,他第一次跪下献媚的《第五交响乐》,被官方解读为充满欢欣和光明。
知情人却能听出异样。当时的苏联作协主席法捷耶夫,偷偷的在日记里写道:“它的终曲是无可挽回的悲剧”。
2
被高高捧起,又重重的摔下。站在泡沫顶端时,没人觉得自己会摔下来。预感到要摔下来时,狂潮中的创业者开始羡慕肖斯塔科维奇。
请点击此处输入图片描述
他的经历,足够掩饰不堪,甚至够给失败找个伟大的理由。
因为作品政治色彩太重,即便肖斯塔科维奇才华横溢,也始终被冠以“苏联时期”。他有过很多不堪的经历,但最后都被理解了,人们仍然同情他,怀念他。
或许,易到创始人周航正在这么做。今天,他刚在个人公号上更新了一篇《从撒哈拉回望中国》,开头的第一句就是“有时,真理与美好,并非触不可及。”
请点击此处输入图片描述
而对于“失败”,他早已和自己达成和解,“面对它、接受它、解决它、放下它,然后从中成长,让自己以后生活的更好。”上一次他更新是在三个月前《我对美好的向往,就是让自由更近一些》。
现在回想,周航的个人公号是从去年7月开始转变画风的。他时而谈艺术,时而深沉忧郁。还经常配上音乐,朴树的《平凡之路》;或是在《重新理解失败》时,配上黄渤的《这就是命》。
浏览更多深度好文,关注唯痞公众号VP1VP1
请点击此处输入图片描述
但我更愿意给他配上肖斯塔科维奇,不是“肖七”而是《第二圆舞曲》。里面既有周航一贯的情怀和昂扬,还有他命运的注脚。
乍一听《第二圆舞曲》性感、狂野又华丽,背后却有令人伤感的算计。我总觉得,那是一对俊男美女特工在舞会上的相遇,彼此极尽挑逗之能事。却燃烧起性欲的小火苗时,各怀鬼胎,相互拔枪暗算。
请点击此处输入图片描述
它说的,正是2015年的10月19日,乐视以7亿美金70%控股易到。这正是乐视和易到的婚礼进行曲。
3
或许,周航曾经以为获得了爱情。两家公司共同之处颇多,都过得奔放、狂野;都高呼着梦想,又举步维艰。他们的相爱是注定,都善于用情怀挑逗外界。
当时的易到,正处于危局之中。周航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2010年易到成立,是第一家做网约车。差不多两年后,滴滴、快的才诞生。
但后者迅速追赶,并掀起一场烧钱大战,把易到拖入了战局。2014年12月,滴滴拿到一笔7亿美元的融资。两个月后和快的合并,占了网约车市场80%的市场份额。
请点击此处输入图片描述
两家公司合并的潜台词是——烧钱,烧不起了。
幸好,这样的场景在视频领域里出现过,周航见过,易到应该卖身。几番斡旋之下,最终想接盘的,只有乐视。
对于易到来说,乐视和贾跃亭,是红色内裤外穿的接盘侠。
婚后,2016年6月,周航血淋淋开了一场血淋淋的“道别”发布会。周航站在乐视风格的PPT面前高呼“对不起,不玩了”。当时不过是个噱头,“易到用车”变成了“易到共享汽车生态”。如今,你只能长叹一声“Karma”。
请点击此处输入图片描述
乐视时代的易到,很快变得“乐视”起来,开始补贴、砸钱,变成了他不喜欢的易到。易到做的诸如“充100送100”,正是周航此前厌恶的不理智。
终于,乐视缺钱了。
周航说,“我们经常冷眼看着一家面临崩盘的公司。在外界看来,易到和乐视,都面临崩盘的危险。”
他说的对。这本身就是一场岌岌可危的利益婚姻。
他反击了。不得不说,他打得漂亮。先是聪明的点明了无法收场的“群体事件”,又适时的抛出13亿资金挪用。
然后高风亮节的说,请乐视解决司机和用户的问题。如果向他泼脏水管用,请,多来一些。
请点击此处输入图片描述
但他也被发现,站到了乐视的对立面,两个月前已经加入了小米系的顺为。各种消息源都,他还带着一个价格远低于乐视“聘礼”价格的方案,等待回归。
有人说,易到是理想主义的失败,但我觉得很多事不能全怪理想主义。我承认,周航是有梦想的;但我也必须承认,背后有利益。
苏联作家伏尔科夫还记得,肖斯塔科维奇晚年的样子:
“那是一张满是孩子气的脸,圆圆的镜片,蓬松的头发,总是尴尬和手足无措的神情,谨慎得几乎称得上畏惧的眼睛……”
请点击此处输入图片描述
易到创始人周航,也被知名媒体人骆轶航评价为有“少年气”。
骆轶航说他“总觉得有点怪”,后来才发现,这是一种和实际年龄不相称的气质。他还回忆起周航N年前,在黑马训练营忘情的演绎苦大仇深的创业歌曲《坚持》时的样子。“……一个苦苦坚持的人,表情能那么闪亮到飞起吗?”
我深以为然。在易到创业的不同阶段,我也和周航聊过几次,还主持过一个共享出行的Panel,嘉宾也有他。他不直接谈情怀,却话里话外不离他的共享情怀、不离品质。
请点击此处输入图片描述
那是个梦想看起来触手可及的年代,每个人都极易被梦想打动,包括我。
每次,在我几乎要沉醉于共享经济的美好未来时,也总有一种“怪怪”的东西打断我。或许,那就是他面对质疑时,经常侧漏的“我有点受伤”的样子。
我猜,这就是“少年气”的来源,始终不能言行如一。心怀理想,在现实面前却不能时刻相信理想;也不能安心当个俗人,把理想全忘了。
4
相反,我觉得贾跃亭,此时正需要“肖7”。
1941年到1944年,苏联抗击纳粹德国最艰苦的时候。列宁格勒被团团围住,即将被德国“在地图上抹去”。
请点击此处输入图片描述
有可能乐视也在打响他的列宁格勒。“在被困的900天中,仅官方统计,城内饿死的人就有60万人。”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被困了最初几个月,肖斯塔科维奇完成了《第七交响乐》。
1942年,乐谱被装入战斗机,飞行员冲破弹药封锁将它空投。此时,列宁格勒已经亨氏遍地,连一只完整的乐队都凑不齐。指挥饿的拿不起指挥棒,乐队也只能凑齐半支。
15分钟的排练后,《第七交响乐》首演,饥饿的人们聚拢起来。他对士气的提升不可估量,但许多乐手在演出结束刹那,昏了过去。
请点击此处输入图片描述
贾跃亭,正需要这首歌,来打响他缺钱的的战斗。
乐视讲的,一直是个“生态化反”的故事。每个战略板块都重投入,突破了某个限制,就产生化学反应了。然后,这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内容+终端”的巨无霸。
但前提是,在获得巨大的成功之前,乐视需要不断的装入有想象空间的新版块。乐视和易到的缘分也由此而来。
毕竟,能产生关联的内容和终端是有限的,故事却还要讲下去。当乐视有了视频、影业、体育,玩过了手机、电视,乃至自行车都能装上屏幕了。汽车这个大概念,自然不能放过。再放眼市场上,能纳入的新版块,也只有易到了。
可他忘了,不可阻挡的一见钟情,总是带来不可阻挡的相爱相杀。回想初见时分,可能某一刻,那过于性感的邂逅桥段,混淆了梦幻和现实。
请点击此处输入图片描述
这段关系,只维持了600天。他以为,易到会和他一起讲这个故事,没想到,周航揣着自己的故事。
在爱情到来之前,周航只见过贾跃亭一次。某个场合,周航曾说过,他曾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会不会收购易到。“可能不会,风险太大了,不仅要花那么多钱,还要投入那么多钱。”
换言之,周航和贾跃亭相生相克。相生之外,全是相克。
所以,得知周航向小米投怀送抱,贾跃亭怒不可遏,亲笔写下了“农夫与蛇”。
请点击此处输入图片描述
他应该是太愤怒了,不会想外人觉得这多可笑。
就如他时常忘了。他颠覆是产业,而不是规矩,巨大的供应商欠款已经让很多人恼怒,司机和用户的愤怒只是来得晚了一些。他经常为梦想窒息,但一个三年多就窒息100多次的人,是生命垂危。
在这一点上,周航不如他的对手,乐视CEO贾跃亭。无论创业之初、巅峰之时,还是现在这样的尴尬时刻,贾跃亭都是一副全清投入的样子。
无论“为梦想窒息”、“生态化反”被骂得多厉害,不管你信不信,贾跃亭都深信不疑。 你怼得再厉害点儿,他会坚定不移的告诉你,“那是一个你看不透的未来”。
请点击此处输入图片描述
一个妖魔鬼怪和大仙大神同时频繁出场的年代,我们渺小的人类难免恐惧。既然恐惧,也就不敢质疑什么未来了。
说实话,我不质疑贾跃亭的梦想,因为我根本就理解不了。这也是为什么,我对周航的批评看起来更多一些。因为批评贾跃亭没有太多意义,他从来就不是样本,只是个例。
这样的人,任何时代,都会有几个。他成为什么,取决于踏上了怎样的舞台。而且,历史上的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小丑、妄人,只有一两个时刻,能成为枭雄。
我猜,对于失败,贾跃亭不介意。他早就想好了,至少要做一块轰轰烈烈的碎玉。既然不介意,这么少见的事情,也就别谈什么“梦想的名义”。
请点击此处输入图片描述
因为梦想的套路,大家已经见得太多了。这几年大家都知道那是“人民币的名义”了。
5
或许有一天,周航、贾跃亭,都希望自己成为肖斯塔科维奇。
可他们毕竟不是肖斯塔科维奇。肖斯塔科维奇面临过的,是一个时代对一颗灵魂的挤压痛苦。挤压周航和贾跃亭的“梦想”力度远远不够。
晚年,站在苏联音乐界荣耀的峰巅,肖斯塔科维奇却禁不住害怕。作为一个时代的幸存者,他不怕死,但他担心死后的行状。
请点击此处输入图片描述
他说:
“一个人死了,别人就把他端上饭桌喂子孙后代。打个比方,就是把他收拾整齐送上亲爱的后代的饭桌,让他们胸前系着餐巾,手上拿起刀叉割死者的肉吃。你知道,死人有个毛病,就是凉得太慢,他们太烫,所以就给他们浇上纪念的汤汁——最好的胶质,把他们变成肉冻……”
何况,卑微和懦弱是那一代人高压之下的不得已选择,肖斯塔科维奇从未因为利益,真正说服、原谅过自己。
他的后半生都惴惴不安。
他的最后一部作品《列比亚德金上尉诗四首》,主人公是一个可怜虫,被人像狗一样杀死。
他为这个人配了充满柔情的音乐,说出了那句极为悲怆的话:“请在我们脏的时候爱我们,干净的时候人人都爱我们。”
但愿这句话,别被商业斡旋失败的人,当作伟大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