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明知死神将至,乔布斯仍在谈论两个字: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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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明知死神将至,乔布斯仍在谈论两个字:专注

作者 丨 【美】沃尔特·艾萨克森

摘自 丨 《史蒂夫·乔布斯传》

出版 丨 中信出版社

译者 丨 管延圻 魏群 余倩 赵萌萌  

在乔布斯2011年宣布病休时,情况看起来很紧急,连一年多没有联系的丽萨·布伦南——乔布斯都安排一周后从纽约飞了回来。她跟父亲的关系建立在层层叠叠的怨恨之上。在她人生前十年,乔布斯基本上弃之不顾,可以理解这带给她怎样的创伤。雪上加霜的是,她还继承了父亲的浑身是刺,以及在他看来她母亲的愤世嫉俗。

“我跟她说过很多次,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希望在她5岁的时候我曾是个更好的爸爸,但是现在她应该放下过去,而不是一辈子都记恨在心。”就在丽萨回来前,乔布斯这样回忆说。

丽萨的这次来访很顺利。乔布斯开始感觉好一些,他有心情去弥补伤害,对周围的人表达他的感情。32岁的丽萨平生第一次在认真地谈恋爱。她的男朋友是来自加利福尼亚的一位正在打拼的年轻电影制作人,而乔布斯居然心情好到建议她结婚后搬回帕洛奥图来。

“你瞧,我不知道我还能在这个世上活多久。”他告诉她,“医生们也无法告诉我。如果你想更多地见到我,你就得搬到这边来。为什不考虑一下呢?”

虽然丽萨没有搬到西海岸来,但是乔布斯还是为他们的和解感到高兴。“我原来并不肯定我想让她来,因为我病着,不想再有更多复杂的事情。但是我很高兴她来了。这帮我解决了压在心里的很多问题。”

乔布斯那个月还接待了另一个想要修缮关系的来访者。住在不到3个街区的谷歌联合创始人拉里·佩奇,刚刚宣布计划从埃里克·施密特手里接管公司的控制权。他知道如何取悦乔布斯:他询问是否可以过来请教一下做一个好CEO有什么秘诀。

乔布斯仍然对谷歌感到气愤。“我的第一个想法是,‘去你妈的’”他回忆说,“但是后来我想了想,意识到在我年轻的时候每个人都帮助过我,从比尔·休利特到在惠普工作的邻居。所以我给他回电话说没问题。”佩奇来到他家,在乔布斯的客厅里,听他讲如何创造伟大的产品和生命力持久的公司。乔布斯回忆道:

关于专注,我们谈了很多。还有人的选择。如何知道应该信任谁,以及他如何打造一支可以依赖的团队。我给他讲了必须采用什么样的拦截战术去防止公司变得松散或充斥着二流选手。我强调的主要事项就是专注。要想清楚谷歌成熟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公司。现在摊子铺得到处都是,你想专注去做的5个产品是什么?把其他的都扔掉,因为会拖你的后腿,会把你变成微软,导致你生产的产品符合要求但不伟大。

我尽量做了我能做的。我会继续与像马克·扎克伯格一样的人做这样的事。我余生的一部分时间会用来做这个。我可以帮助下一代记住当下伟大企业的血统,以及如何把这些传统发扬光大。硅谷一直非常支持我。我应该尽我所能作出回报。

乔布斯2011年病休的公告也引发了其他人到帕洛奥图的朝圣之旅。例如,比尔·克林顿就曾登门拜访,讨论从中东到美国政治的所有事情。但最令人感动的来访者是另一位生于1955年的天才,那个30多年来作为乔布斯的对手和伙伴、共同定义了个人电脑时代的人。

比尔·盖茨对乔布斯的痴迷从未消失过。2011年春天我跟盖茨在华盛顿共进晚餐,他到华盛顿是为了谈他的基金会的全球健康项目。他惊讶于ipad的成功,以及乔布斯即使在生病期间都那么专注于寻找方法去加以改进。

“我现在只不过是在把全世界的人从疟疾这类灾病中解救出来,而史蒂夫仍然在创造惊人的新产品,” 他有些伤感地说,“也许我应该留在那场游戏里。”他冲我微笑,以确认我知道他在开玩笑,或至少是半开玩笑。

通过两人共同的朋友迈克·斯莱德,盖茨安排了5月来看乔布斯。在原计划的前一天,乔布斯的助理打电话说乔布斯的状态不够好。于是他们重新定了日程,一天下午,盖茨开车来到了乔布斯家,从后门走到敞开的厨房门口,看到伊芙正在餐桌上学习。“史蒂夫在吗?”他问。伊芙指向了客厅。

他们在一起待了3个多小时,追忆过去,只有他们两个。

“我们就像这个行业里的两个老家伙在回首过去。”乔布斯回忆况,他比以往我看到的任何时候都开心,我一直在想,他看起来真健康。”

盖茨也同样惊讶于乔布斯虽然瘦得吓人,但还是比他预期的要精力充沛。乔布斯对自己的健康问题毫不避讳,而且,至少在那一天,感觉很乐观。他告诉盖茨,他的一系列靶向药物治疗方法就像“从一片荷叶跳到另一片”,试图总是比癌症快上一步。

乔布斯问了些关于教育的问题,盖茨描述了他对未来学校的设想—学生们自己观看讲座和视频课程,而课堂时间用来讨论和解决问题。他们一致认为,迄今为止计算机对学校的影响小得令人吃惊—比对诸如媒体、医药和法律等其他社会领域的影响小得多。盖茨说,要改变这一点,计算机和移动设备必须致力于提供更多个性化的课程并提供有启发性的反馈。

他们也谈了很多关于家庭乐趣的话题,包括他们多么幸运,有很好的孩子,也娶了适合的女人。“我们大笑着说,他能遇到劳伦是多么的幸运,是劳伦让他保持了一半的心智健全。而我能遇到梅琳达,让我保持一半的心智健全,也很幸运。”

盖茨回忆说,“我们也讨论了做我们的孩子是多么富有挑战的事情,以及我们如何能减轻他们的压力。这次谈话比较私密。”其间,伊芙晃到了客厅,她跟我盖茨的女儿詹妮弗一起参加过马术表演,盖茨向她询问了她的马术训练情况。

在谈话接近尾声时,盖茨称赞乔布斯创造了“那些令人难以置信的东西”,以及在20世纪90年代末从那些差点儿毁了苹果的家伙手里把它拯救了出来。他甚至还作了个有趣的让步。纵观他们的职业生涯,彼此对于数字世界最根本的一个问题都抱有对立的理念—硬件和软件应该紧密整合还是应该更加开放。

“我曾经相信那种开放的、横向的模式会胜出。”盖茨告诉他,“但是你证明了一体化的、垂直的模式也可以很出色。”乔布斯也承认说:“你的模式也成功了。”

他们都是正确的。他们各自的模式都在个人电脑领域取得了成功,麦金塔跟多种使用Windows系统的机器同时存在,可能在移动设备领域也会是如此。

但是跟我追溯完他们的讨论后,盖茨补充了一个警告性的说明:“一体化的模式之所以成功,是因为有史蒂夫在掌舵。但那并不意味着它将在未来的多个回合中获胜。”

乔布斯也感觉必须要加上一句对盖茨的警告:“当然,他的分散模式可行,但并没有制造出真正伟大的产品。这是问题的所在。是个大问题。至少在一段时间内是。”

这一天来了

乔布斯还有很多想法和项目要付诸实施。他想颠覆教科书产业,为iPad开发电子教材和课程资料,拯救那些背着沉重的书包蹒跚而行的学生们的脊柱。

他还想跟最早麦金塔团队的朋友比尔·阿特金森合作,设计新的数码技术,改善像素水平,使人们即使在光线不足的情况下也可以用iphone拍摄出色的照片。

他还想把自己在电脑、音乐播放器和电话方便所做的创新也应用到电视机上,让他们变得简洁高雅。“我想发明一种非常简单易用的一体化电视机,”他告诉我,“它将可以跟你所有的电子设备以及iCloud无缝同步。”用户将无须再摆弄复杂的DVD和有线电视的遥控器。“它将具有你能想象到的最简单的用户界面。我终于开始着手做这件事了。”

但是到2011年7月,他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骨骼和身体的其他部分,而医生们难以找到对症的药物去治疗。他很疼,筋疲力尽,不得不停下工作。他和鲍威尔之前还预订了一艘帆船,准备那个月底全家去航海,但是这些计划都搁浅了。那段时间,他已经基本上不能吃固体食物了,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卧室看电视。

8月,我接到消息说他希望我去一下。我在一个周六的上午来到他家,他还在睡觉,我跟他的妻子和孩子们坐在满是黄玫瑰和各种雏菊的花园里,直到他派人来叫我进去。我看到他蜷缩在床上,穿着卡其色的短裤和白色套头衫。他的腿瘦骨嶙峋,但是笑容很轻松,思路依然敏捷。“咱们得抓紧,我只有一点儿力气了。”他说。

他想给我看一些私人照片,让我选几张用在这本书里。他太虚弱了,下不了床,所以他指点我去房间的各个抽屉里找,我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拿给他。我坐在床边,一张一张地举起来给他看。有些照片会让他讲出许多故事,而有些,他只是嘟嚷一声或是微微一笑。我从未见过他父亲保罗·乔布斯的照片,所以当看到—张照片上一个帅气而贫穷的20世纪50年代的父亲抱着个刚会走路的孩子时,我非常惊讶。

“没错,那是他,”他说,“你可以用这张。” 然后他指示我打开窗边的一个盒子,里面有一张照片是他父亲在他的婚礼上慈爱地望着他。“他是个伟大的人。”乔布斯静静地说。我嘀咕了一句“他应该为你感到骄傲”之类的话。乔布斯纠正我说:“他确实为我感到骄傲。”

有那么一会儿,这些照片似乎让他精神为之一振。我们谈到了他一生中很多人对他的看法,从蒂娜·莱德斯到迈克·马库拉,再到比尔·盖茨。我想起盖茨上次来看乔布斯之后说的话,就是关于苹果虽然证明了一体化的策略可行,但前提是“因为有史蒂夫在掌舵”。

乔布斯认为这么说很愚蠢。“任何人都可以用这种方式创造出更好的产品,不只是我。”他说。于是我问他能不能说出另一家公司,它们也因坚持端到端一体化的策略而做出了伟大的产品。他思索了一会儿,努力想找出个例子来。“那些汽车公司,”他最后说,但是又加了一句,“或者至少它们曾经是。”

当我们的讨论转移到当前经济和政治的糟糕局面时,他提出了一些尖锐的观点,说全世界都缺少强有力的领导。“我对奧巴马感到失望。”他说,“他的领导力出现问题是因为,他不愿意得罪别人或让那些人滚蛋。”他猜到了我在想什么,会心地笑着说:“是的,我就从来没有这种问题。”

两个小时以后,他话少了,所以我站起身准备告辞。“等等,”他又示意我坐下。过了一两分钟他才有力气讲话。“当初,我对这个项目有很多恐惧,”他最后说,指的是决定跟我合作写这本书的事,“我真的很忧虑。”

“你当初为什么要做呢?”我问。

“我想让我的孩子们了解我。”他说,“我不经常在他们身边,我希望他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并理解我做的事情。另外,在我生病以后,我意识到如果我死了,其他人肯定会写我,而他们根本不了解我。他们会全都搞错。所以我想确保有人能听到我想说的话。”

两年以来,他从未问过我在这本书里写了些什么或我得出了哪些结论。但是此时此刻他看着我说,“我知道在你的书里会有很多我不喜欢的内容。”这句话更多的是提问而不是陈述,他盯着我,等待一个答复,我笑着点了点头,说肯定会那样。“很好。”他说,“这样它就不会看起来像是本内部著作。我一时半会儿不会读它,因为我不想被气疯。可能我一年后会读—如果我还在的话。”说到这儿,他闭上了眼睛,已经没有力气了,于是我悄悄地离开了。

随着整个夏天健康状况不断恶化,乔布斯开始慢慢地面对一个不可回避的现实:他不会再回苹果做CEO了。他辞职的时间到了。他为这个决定斟酌了几个星期,其间跟他妻子、比尔·坎贝尔、乔尼·艾弗和乔治·莱利都讨论过这个问题。“我期望为苹果做的事情之一,就是为如何正确地移交权力做出一个榜样。”

他告诉我,他拿公司过去35年间历次艰难的过渡开着玩笑。“一直都是惊天动地的,像是在第三世界国家一样。我的一个目标就是把苹果建设成全球最好的公司,一个有序的过渡对此非常关键。”

他决定作出这一过渡的最佳时机和地点就是8月24日公司董事会的例会。他非常想亲自到场宣布,而不是发封电子邮件或电话接入会议,所以之前他一直强迫自己吃东西以恢复体力。会议前一天,他决定可以参加,但是需要轮椅的帮助。公司作好安排,把他接到总部,然后尽量秘密地用轮椅把他推到董事会的会议室。

他在11点前到达,董事会正在收尾各种委员会报告和其他例行事宜。大多数人都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大家并没有直入主题,而是由蒂姆·库克和首席财务官彼得·奥本海默先介绍了本季度业绩和未来一年的展望。之后乔布斯平静地说,他有些个人的事情要宣布。库克问,自己和其他高管是否应该离开,乔斯停顿了30多秒钟,最后决定让他们离开。会议室里只剩下6位外部董事,他开始大声朗读由他口授写成并反复修改了几星期的一封信。“我总是说,假如某天自己无法继续履行苹果CEO的义务、无法满足大家对这一职位的期待,我会一个告诉你们。”信这样开头,“不幸的是,这一天来了。”

这封信的内容简单直接,只有8个句子。信中,他建议由库克接替他,并提出自己继续担任董事会主席。“我相信苹果最灿烂最有创造力的日子还在前面。我期待着以一个新的角色注视着它的成功,并为之作出贡献。”

现场长时间的沉默。阿尔·戈尔第一个讲话,他历数了乔布斯在任期间的种种成就。米基·德雷克斯勒补充说,看着乔布斯对苹果的变革是“我在商界看到的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亚瑟·莱文森称赞了乔布斯为平稳过渡作出的努力。坎贝尔什么都没说,但在移交权力的正式决议通过后,他眼睛里闪着泪光。

吃午饭时,斯科特·福斯托和菲尔·席勒进来展示一些正在开发中的产品的模型。乔布斯不断提出问题和想法打击他们,尤其是关于第四代无线网络的容量以及未来的电话需要有什么功能。其间福斯托展示了一个语音识别软件。正如他所担心的,乔布斯在演示过程中抓过手机,开始试验他能不能把它搞晕。“帕洛奥图是什么天气?”他问道。软件回答正确。问了一些问题之后,乔布斯突然挑战它说:“你是男的还是女的?”令人惊奇的是,那个软件用它的机器人声音回答说,“他们没有给我分配性别。”现场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但话题转到平板电脑时,有人以胜利的口吻说惠普突然放弃了这个领域,以为无法跟ipad竞争。但是乔布斯却神情严肃,说这其实是个悲伤的时刻。“休利特和帕卡德创建了一家伟大的公司,他们以为把它交到了可靠的人手里。”他说,“可是现在这家公司正处于分裂和毁灭之中。太悲哀了。真希望我能留下更强大遗产,那样的事就永远不会发生在苹果身上。”他准备离开时,董事会成员都聚过来跟他拥抱告别。

在跟高管团队开会宣布了这个消息之后,乔布斯跟乔治·莱利一起乘车回家。到家时,鲍威尔正在后院的蜂房采集蜂蜜,伊芙在帮她。她们脱掉防护服,把蜂蜜罐拿进厨房,里德和埃琳也都在那儿,大家要一起庆祝这次优雅的交接。乔布斯尝了一勺蜂蜜,夸赞说无比甜美。

那晚,他向我强调说,他希望在健康状况允许的情况下继续积极工作。“我会参与新产品的开发和营销,以及我喜欢做的事情。”他说。但是当我问到,放弃他亲手创建的公司的控制权感觉如何,他的语气充满留恋,开始使用过去时。“我有过很幸运的事业,有过很幸运的人生。”他回答说,“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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