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环陨落：特斯拉中国区交付丑闻揭蛊

2014年4月22日，在北京望京恒通商务园的特斯拉中国总部，Elon Musk亲自将钥匙发放给首批8位车主。他们分别是：曹国伟、李想、尹喜地、许亮、张涵、汪东风、王小兰、俞永福。

这份名单，不乏有中国商界的重量级人物，被媒体普遍宣传为特斯拉的第一批中国用户；而这8个人，也天然地成为了特斯拉的明星代言人。我有幸见证了这一过程，但对它最深刻的印象却是这三点：李想的腼腆、Elon Musk的高大，以及愤怒的女车主。

当然，谁也不会忘记那个在友拓（特斯拉的公关公司）组织下的混乱场面。我距离Elon Musk数米之隔，举起相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被疯狂的人群推挤到外围。待仪式接近尾声时，我走向特斯拉当时负责政府关系的一位员工，示意交换名片，但却遭到了我从事媒体以来最尴尬的场景：在得知我是媒体后，这位员工拒绝与我换名片。

“不好意思，我不跟媒体换名片。”这位员工说道。直到今天，我仍不清楚他叫什么，他的自信哪里来，他有没有被开除？但我知道的是，由于销量迟滞，特斯拉的中国区负责人和中层领导被开走了不少。

而作为一个特斯拉迷，我依然穿着印有Model S图案的T恤，参加特斯拉中国在后来邀请我去参加的新店开业仪式。

可是，很少有人知道的是，在特斯拉北京交车的前一夜，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之，你看到的8位车主，是特斯拉有意拼凑出来的。他们本不是第一批车主。按照特斯拉的承诺，第一批交车的客户，应该是按照订单顺序进行下单与交付。

由于自己在2013年10月份就交付了25万元订金，但却没能首批提车的于先生，于2014年6月份在特斯拉芳草地店，怒砸了特斯拉交付的一辆展车。特斯拉官方表示，由于B先生的车被海关扣留，所以可以先提这辆展车。

于先生因此从呼和浩特飞到北京，在支付了车辆全款后，他愤怒地把新车的前挡风玻璃砸碎了。现场的特斯拉工作人员上前阻止，才防止车辆被进一步损坏。特斯拉对B先生表示，这辆车展是新车，由于他定地车被海关扣留，所以暂时无法提车。

其实，被海关扣车一事属实。按计划，特斯拉在中国的首批交车数量应该在20辆以上（未考证）。但由于清关问题，北京、上海的交车仪式上，各交付了8台、7台。B先生认为，按照特斯拉当时的承诺，他与其他几位车主理应在交车名单之内。

没有按照订金顺序交车，让于先生与其他32位车主大为恼怒。在多次致电特斯拉后，官方给出的答案是：外地车主暂缓交付。据B先生透露，当时特斯拉的中国区负责人吴碧瑄与B先生等人进行过多次沟通，得到的答复是：因为特斯拉在当地（呼和浩特）没有店面，所以无法提供服务（如安装充电桩），不能交车。

“那请问呼和浩特什么时候建立特斯拉店面？” 于先生问吴。吴的答复是未来十年不会。“也就是说未来十年我们不能提车了?” 于先生难掩怒火。据于先生回忆，吴的态度由起先的温和转变到僵硬，甚至一度不接来自于先生等人电话。

“当初交定金的时候，特斯拉员工说交得越早提车越早；订得越贵交付越早。”于先生回忆，“虽然没有承诺具体时间，但确实是这么说的。” 那么我们作为第一批在芳草地店面开业前就交付定金的用户，为何没能第一批提车？

真正让于先生失去耐心的，是特斯拉对待客户的态度。由于Elon Musk来华交车的事宜，吴碧瑄等管理层生怕这群车主闹事，便在交车前一天与他们取得了联络。当时，吴承诺给了于先生等人一些条件，包括立刻交车、安装充电桩、制作首批车主专属铭牌等大约5项。

“头天答应了，第二天就反悔了”。于先生表示，“我觉得被特斯拉耍了。交了25万定金，你说十年内不能交车，那不是诈骗吗？” 谈起去年的这些细节，于先生显得略微过激。诈骗自然算不上，但出尔反尔并不是一家跨国公司、尤其是有较高公众形象的公司应该做的。

为什么在呼和浩特不能交车呢？吴的理由也很坚定：因为没法安装充电设备。为何一定要安装呢？因为就在中国交车不久前，北美发生了一起UMC（移动充电器）着火事故。原因大致是：特斯拉Model S使用家用插座充电时，电压虽然是110V（北美地区），但电流却要求40A。由于电流过载，导致发生起火事故。

借此事故，特斯拉中国考察了本地的家庭电路情况，认为存在一些线路老化或其他安全问题。所以，在中国交付前，必须先在车主车库安装壁挂式充电器。这振振有词的理由，还是不能让于先生信服：为何北京首批车主都是赫赫有名的商业大佬？

吴碧瑄向“维权车主”解释：当时订购协议上并未写特斯拉会按照订车顺序交付。然而，于先生等人找出了与销售的微信等记录，证明特斯拉方面确实做过这样的承诺。在这几个月的对峙期间，吴甚至坚决表示不可能交车的态度。

在Elon Musk来华当日，于先生与几位车主代表在特斯拉总部会见了这位CEO。“我以为他们老板（Elon Musk）不知道这件事。”于先生说道。但是，Elon Musk对此事是知情。在短暂的10分钟会面中，Elon Musk进行了“态度一般的”道歉。

戏剧性的是，据于先生回忆，由于有几位车主是Elon Musk粉丝。会面结束后，他们便开始合影，完全忘记了“维权”一事。随后，于先生在与特斯拉商谈未果后，便飞回呼和浩特。

此后，于先生等人曾频繁致电特斯拉的各级人员，但一度遭遇拒接的尴尬境地。这种傲慢的态度让他非常恼火。在特斯拉提出用展车代替时，于先生表示接受。然而，在交付余款前，他就已经做好了砸车的准备。

砸车事件发生后，特斯拉把车修好又交付给了于先生，后者并未因此而掏钱。吴碧瑄在与其会面时，曾表示过歉意。至今，这位折腾特斯拉中国许久的于先生，在其朋友圈封面依然放了一张特斯拉的图片。

上述事件，在当时只是媒体炒作的一个热点，但大家只看到了其表，而不知背后的故事。从我的叙述中，你可以体会到特斯拉中国的做事风范。之所以吴碧瑄在不久后离职，或许与这些事件有着很深的关联。

郑顺景、吴碧瑄、金俊，每一个离职的中国区负责人背后，都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原因。郑顺景出身宾利、精通豪车，但江湖气息太重，在特斯拉展厅办第三方活动这点，就被特斯拉总部叫停；吴碧瑄出身苹果公司，虽然气质上与特斯拉很接近，但特斯拉交车前后频发的事故，没有为其职业生涯增添多少光彩；金俊的离职，其实可以简单归结到特斯拉天猫网店事件，也同样被美国叫停。

朱晓彤于2014年4月入职特斯拉，当时负责超级充电站项目。在吴离职后，朱接任了她的职位。朱上任后，特斯拉极少发生此前的各种乌龙事件，变得比较低调和循规蹈矩。然而，擅长谈判的朱晓彤，在营销方面却缺乏手段。

其前任郑顺景、吴碧瑄、金俊，均有丰富的市场推广经验，属于销售型的领导者。朱晓彤的阅历展示，他具备丰富的管理咨询经验，以及企业海外市场拓展，善于商务谈判。这样的能力，帮助朱晓彤成功地在中国打开了超级充电站的网络。

然而，特斯拉直营店属于零售企业，要面向终端客户。在吴离职后，特斯拉在中国的销量一直不太理想。2015年1月份，特斯拉的上牌数是469台，而到了2月份则下滑至260台。据一位特斯拉前员工透露，2015年上半年，特斯拉中国的销量大约为1400台左右。

除了销量停滞，特斯拉中国还积压了一些库存车。这批车包括此前一嗨租车退订的几十台老款Model S。而在特斯拉上海金桥店的对面，也依然有几十辆老款Model S长期停放在那里。

在这样的销售压力下，特斯拉在9月份竟然宣布提价5%。主要原因是人民币兑美元的汇率发生变化，人民币贬值。我曾对此单独写过一篇文章分析，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在我的百度百家专栏找到。

在国内汽车市场相对萧条之时，厂商降价都来不及，特斯拉逆向提价，而且还是理直气壮地提价。我只想说，对于Model S这样一辆毛利高达25%的豪华车，提价5%有那个必要吗？本来就卖不动，还继续提价格。

虽然特斯拉中国没有完成销量目标，但特斯拉在全球其他市场表现很好。可以说，就像Elon Musk所想的，没有中国市场也无大碍。

我认为，中国市场对于特斯拉已经过了“蜜月期”，其销量真正的爆发，只有等特斯拉跟一汽、东风等国内车企谈合资、进行国产化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