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蛮子出狱后新生活:不再嫖娼 投资成人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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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个月的看守所生活并没有太多减损薛蛮子在现实世界的影响力,因为他自称在6个月内连续投资了34个创业项目,如果这个说法属实,这在投资界是一个极其高效的数字。在位于北京顺义的别墅里,重获自由后首次接受媒体采访的薛蛮子告诉《博客天下》记者,他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生活,“每天过得很开心,为什么不开心呢?坐在家里赚钱,多好!”
 
薛蛮子是在2014年4月16日晚上7点离开北京市第一看守所的。一位与他相熟的朋友向《博客天下》转述薛蛮子的话:“有关部门告诉他在外面要低调。”
 
此前,这位在微博繁盛时代自称微博皇帝的大V因为嫖娼和涉嫌聚众淫乱先后被行政和刑事拘留。在被羁押7个月后,他因为身患直肠癌而获得取保候审。
 
除了脸颊略显消瘦,这位原名薛必群的61岁美籍华人重回公共视野后的外表并无明显变化。接受采访时说到激动处,不时蹦出北京俚语/京骂以及英文单词。
 
变化发生在暗处。他的新浪微博粉丝数量下降了100万。出事前,他热衷点评、转发公共事件,批评政府作为。出事后,他只转发,极少发原创微博。访谈中,他只谈商业,不涉政治,甚至要求来拜访他的创业者“莫谈国是”。
 
从2013年8月23日薛蛮子因为嫖娼被收押至今的496天里,这位微博大V经历了世俗名声与虚拟权力达到顶峰后的急遽下坠,正在努力适应并接受这种不再热闹的生活。
 
多数时间里,满头白发的薛蛮子喜欢坐在自家别墅一楼靠窗的黑色沙发上,透过玻璃,能看到许多创业者从他院子走进走出。
 
离开看守所后的薛蛮子遵循着投资人的生活方式,每天早起晚睡,中间忙于接见各种创业者。
 
现在,薛蛮子每天都会接待七八批创业者,投资的项目也五花八门,涉及火锅外卖、同性恋形婚软件、Cosplay以及成人用品等领域。
 
只要天气不是很冷,薛蛮子常在晚饭后在小区散步。一位他投资的年轻人说,陪他散步的大多是创业者,薛蛮子的很多投资决定都是在小区里散步时做出的。
 
出事以后,薛蛮子散步时也会偶遇尴尬。小区保安告诉《博客天下》,一些人见到他会对他指指点点,但薛蛮子似乎不在意,甚至会主动上前和他们热情地打招呼。
 
在半个月前的一次薛蛮子与创业者见面会上,《博客天下》记者看到薛蛮子的做法是坐在沙发的正中央,让创业者挨个站起身来发言,或者说自己的创业项目,或者给他已经投资的一个项目提出建议。
 
挑食火锅外卖创始人窦高峰记得,在决定给他投资前,薛蛮子先在家里叫了三次外卖火锅,第四次见面的时候,才聊了十分钟,薛蛮子突然说,“行,把你的账号给我,这个项目我投了。”
 
窦高峰觉得很惊讶,因为当时他的挑食火锅还只是试运营阶段,没有正式上线,于是追问了句,“那就谈定了?”薛蛮子说,“谈定了”。
 
有一些项目的投资进程因为薛蛮子出事而被打断。拉拉公园创始人廖卓营告诉《博客天下》,早在2013年7月就和薛谈过这个项目,当时薛说:“这小伙子不错,今天你们先回去”。
 
直到2014年11月,廖卓营才拿到出狱后的薛蛮子的投资。廖卓营回忆,他曾和薛蛮子开玩笑说,如果能够在2013年拿到投资就好了,薛很爽快地说,“是我错了”。
 
薛蛮子向记者描述离开看守所后的生活:如果在北京的话,偶尔晚上会和自己曾经投资过的人一起吃饭,除了这些创业者之外,他很少去公共场合,不喜欢出头露面。
 
但现在,薛蛮子的90后投资合伙人吴幽偶尔会拿薛蛮子之前上央视道歉的事情来开玩笑,虽然薛从不生气,“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心里不在乎,也不意味着那段经历对他现在的投资没有影响。”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找他来投资自己的项目,一些有实力的创业者甚至担心薛的投资会对自己的创业项目带来影响。
 
吴幽说,有一个项目,薛蛮子很看好,打算投资,但项目负责人最后放弃接受薛的投资,因为“嫖娼的名声不好听”。
 
认识薛蛮子5年多的创业者陈柏成也注意到,“薛蛮子行事比过去低调很多。”一次会面结束后,陈按照习惯提出要和薛蛮子合影,但是被薛反常地拒绝了。陈柏成回家后,薛打来电话强调,不要在任何公开场合发布他的影像照片。
 
陈柏成的另一个直观感受是,“他出来之后,我去见他,整个人和出事之前相比消瘦得厉害,那么注重形象的人,衣服上的扣子都快掉了。”
 
一位创业者在薛蛮子面前提到他是微博大V,像个皇上一样。薛告诉这位创业者,“那是过去,在外面千万不要这么讲。勿谈国是。”
 
记者问薛“为什么现在不上电视节目了”,他耸耸肩,满脸的不耐烦,“不去不去,累死了,从早上8点站到晚上12点,凡是出头露面、上屏幕的事情都太累。”
 
聊起最近投资的商业项目时,他津津乐道,口若悬河。一旦谈到过去的事,他则面露尴尬,口吻近乎卖萌,“就不告诉你”,或者“我就是不说”。
 
当《博客天下》记者和他聊及秦皇岛一位副处级干部马超群贪污亿万的新闻事件时,他低头不语,过了好几秒钟之后闷声说,“无耻,真无耻”。有那么一瞬,他流露出自己昔日在微博上点评公共事件的态度。不过很快,他又恢复到一种近乎警惕的状态,“我不关注公共事件。”
 
“那聊下你此前支持的打拐呢?”记者问。薛蛮子回答,偶尔转发,也只是转发。“这个事就别说了。”
 
薛蛮子告诉《博客天下》,现在他每天在微博上花费的时间不多,“几十分钟而已”。
 
从薛蛮子离开看守所开始更新微博,到2014年12月29日下午5点,他一共转发了4353条微博,平均每天转发17条微博。而出事前,他一共更新了85012条微博,平均每天78条。
 
他正努力与以往那个经常在微博上评论公共事件的“薛蛮子”形象做切割,然而,他的人生跟微博兴衰紧密地捆绑在一起。
 
王兴(化名)看见薛蛮子在央视上公开道歉时,这位专门负责微博运营的新浪员工就开始担心“薛蛮子事件”会对微博的活跃度产生影响。事实也是如此,薛蛮子被抓成为微博活跃度变化的一个分水岭。
 
“在那之前,微博的热门话题排行榜上多是一些和社会公共事件有关的,也涉及到一些大V的言论行动,在那事之后,现在的热门话题就尽是明星八卦和‘鸡汤’。”王兴描述这种变化。
 
王兴记得,2009年新浪微博诞生之初,新浪的编辑会邀请很多在微博诞生前就已经拥有知名度的意见领袖参与微博热门话题互动,帮助他们在微博上积累知名度,但薛蛮子并不属于这种情况。“他成为大V的道路并没有依靠微博官方提供的帮助,完全是靠自我炒作,自然也不会感激微博。”
 
王兴说,他不愿意找薛蛮子合作的原因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新浪微博方面发现薛蛮子发布的微博中包含谣言,以及他的微博话题总是喜欢触碰敏感事件。
 
薛蛮子在面对央视镜头时也梳理了自己粉丝在微博上暴涨的过程。
 
第二个阶段是2011年5月,“薛蛮子”在微博上公布自己罹患癌症的消息,再次引来粉丝量的大幅增长,很快就超过了100万。
 
此后,央视等媒体在报道薛蛮子微博传谣事件时,将薛蛮子曾在微博上发布的“舟山人头发里汞超标”、“自来水里含避孕药”、“南京猪肉铅超标”、“惠州猪肝铜超标”等内容定性为“不实言论”,并“给当地产业发展带来了严重影响”。
 
但在2013年前,这些评价公共事件的微博让薛蛮子从天使投资人转型为网络意见领袖。
 
在另一位微博“大V”邓飞看来,薛蛮子其实并非“公知”。他告诉《博客天下》:“薛蛮子首先是个商人,他一直做投资,有了微博之后靠参与微博打拐行动才提升了影响力。”
 
邓飞说,薛蛮子作为一个商人的逻辑是投入和产出。“所以说当他看到这个影响力有利于他做生意,得到了无论怎么有钱都得不到的尊重。”
 
邓飞认为,薛蛮子虽然没有给公益投入很多钱,但他确实也做出了很大贡献,因为他投入了影响力和传播能力。“很多人问我,薛老又没有给你投很多钱,你为什么跟他关系那么好?我说其实不是钱的问题,是他能够亲身参与和支持,这个比钱更重要。”
 
中国社科院农村发展研究所教授于建嵘也认同这一观点。他认为,在微博上做公益或转发各种监督政府和为民生呼吁的言论,是网络大V巩固粉丝、提高话语权的有效手段。而靠投资起家,眼光精准的薛蛮子也精明地参透了这一点。
 
于建嵘认为,薛蛮子在微博上造谣是因为“他成为大V后被架得下不来了,为了黏住粉丝,继续自己的网络影响力,只能不断转发各种老百姓愿意看的内容,给人一种自己说出了平民心声的印象”。
 
在一些熟悉薛蛮子的人看来,薛蛮子在出事前不断在微博上塑造的热衷公益和意见领袖的形象,不过是他在给自己的商人本质披上了一件华服。
 
2011年5月20日,薛蛮子确诊患有癌症,当时他在电话里告诉于建嵘,他想在最快的时间看到他。于建嵘告诉《博客天下》,当时自己正在武汉做博士论文答辩,心急火燎地往回赶,以为要上演类似“托孤”的戏码,“肯定是很大的事”。但是赶到北京见到薛蛮子,才发现后者拉来了他投资的华艺传媒的创始人杜子建,准备说服于建嵘一起做生意。这件事过后,于建嵘对薛蛮重新定义,“他就是一个商人”。
 
于建嵘坦言,自己并不是很喜欢跟薛蛮子这类的商人打交道。因微博打拐火起来后,薛蛮子几次到宋庄找于建嵘提出合作要求,但是被于拒绝,“我们做的是很纯粹的事情,和商业没有关系。”
 
一位与他相熟的投资人更是直接评价薛蛮子的生意与微博的关系,“在微博打拐前,薛蛮子在投资圈里的名气根本排不上前20名,打拐成名后的他才慢慢在投资圈里找到好项目。”徐小平、李开复、陈志武等也是因为微博打拐才与薛熟悉起来。
 
微博皇帝的生意
 
在中国做了将近23年生意,薛蛮子总能抓住社会变革中涌现出的商机。
 
薛蛮子第一次在中国抓住商机是1991年。他从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毕业回到北京,看到固定电话普及率还不足1.7%,就将电信设备卖给通信行业的客户,随后又通过资本运作,成为中国第一代天使投资人。
 
这种敏锐捕捉商机的能力在移动互联网时代又派上了用场。这一次,他要把自己在微博上获得的影响力转化为商业利益。这个过程必须依靠不断触及政治禁忌、评论公共事件完成。
 
2013年前,薛蛮子显然对在微博上淘金信心百倍,至少在投资布局上,微博营销账号成为他的投资重点。
 
2009年,微博兴起之时,经常泡在天涯上的杜子建、玩论坛的“酒红冰蓝”等人成为微博第一批用户。2010年4月,杜子建收购了第一个草根微博账号。
 
这就是如今众多“草根大号”的由来。2010年12月,投资人薛蛮子看上了杜子建的草根大号,便拉上蓝色光标各出资250万元,认购杜子建公司全部股权的24.5%。此外,蓝色光标自己750多个客户的微博需求全部交由杜子建的公司打理。
 
按照媒体报道以及业内人士介绍,新浪微博草根大号账户的操控者主要有三人:蔡文胜、杜子建和“酒红冰蓝”(肖俊丽)。来自《创业家》的报道称,杜子建拥有新浪草根微博前50名中的15个。但是,这些所谓大号大部分粉丝都是僵尸粉。
 
报道还说,一位对薛蛮子和杜子建都熟悉的人士说,杜子建公司的客户和部分大号实际控制权在薛蛮子和蓝色光标手上。杜子建拒绝对《博客天下》评价他与薛蛮子此前的生意关系,“这个跟我没关系。”
 
当时,薛蛮子除了通过杜子建收购草根账号外,还在微博上建立了属于自己品牌的商业运营账号,《蛮子文摘》。《蛮子文摘》于2012年2月18日正式上线,公开资料显示其为薛蛮子每日碎片化的微博信息重新分类整合形成新型交互式产物。在成立初期,薛蛮子曾多次为它站台,并接受媒体采访。
 
《蛮子文摘》位于北京东三环建外SOHO17栋26层的办公地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家网络游戏公司。
 
《蛮子文摘》前员工刘明(化名)回忆,他们的办公室面积不到40平米,常年只有四五名员工,薛蛮子本人不在此设办公席位。但刘明说,《蛮子文摘》成立初衷就是为薛蛮子服务的,吸引粉丝,梳理薛本人所关注的热门事件成为文摘的首要任务。作为微博自媒体公号,《蛮子文摘》也跟随薛蛮子之后参与了多次公共事件,例如,救治白血病女孩鲁若晴,以及呼吁为刻假章救妻的北京人廖丹进行捐款。
 
彼时,《蛮子文摘》为了迅速吸引粉丝和话题,提出向民间高手征稿的战略,投稿的微博48小时转发过5000次,即付奖金1000元。与此同时,薛称每一条上线的文摘都会经过他本人的审核,“我是给新浪打工,用我的眼光给大家做信息过滤,不说假话、不传谣、不说废话。”
 
效果也确实立竿见影,据之前SocialMouths统计,《蛮子文摘》曾两天内就收到投稿近500篇,半年时间吸粉24万人。
 
虽然《蛮子文摘》没有对外曝光过其商业运营手段。但此前主编申音向媒体承认,肯定会有“商业化的考虑”。另一位曾在文摘工作过的员工告诉记者,如果《蛮子文摘》去掉“蛮子”二字,其受关注度与商业价值将会大打折扣。
 
刘明说,《蛮子文摘》成立初期,薛蛮子曾对其做出了明确的要求,最被强调的一点就是不能传谣。也因为这个规定,《蛮子文摘》成员每天都会花大量时间来确定所转发内容的真实性,“打个比方,薛老发一条微博可能用时一分钟,但是我们对这条微博可能会花上一个小时的时间进行甄别。”
 
刘明认为,薛蛮子网络传谣,是因为他微博发布数量过于巨大,加上本身知识层面的欠缺,所以无法对每一条微博内容都加以保证。
 
至于记者追问“是否会对薛蛮子微博内容的真实性加以提醒”的问题,刘明用了另一个比方,“你们老板喜欢抽烟,这是个恶习,你可以提醒他一次,但是你能天天都提醒吗?”
 
虽然薛蛮子当初曾对媒体宣称,自己会对属于自己品牌的这个微博账号发布的每一条内容都严加把控,但实际情况是,薛只是监管了一段时间,就将文摘全权交给申音打理,较少过问。
 
一个例证是,在薛蛮子因为嫖娼被抓两天之后,《蛮子文摘》还在正常更新。对此,刘明的解释是:“我们都是从电视新闻上才知道‘大老板’出事了,起初大家以为这消息是假的,谁知道真的出事了,不过等我们看到已经是他被抓两天后了。”
 
在2013年以前,微博活跃度节节攀升的时代,无论是运营《蛮子文摘》还是投资草根账号都是一门有利可图的生意,但在2013年,这却成为一门危险的生意。
 
2013年8月19日,因编造散布“7·23”动车事故赔偿外籍游客2亿元、雷锋生活奢侈、张海迪拥有日本国籍等谣言,北京尔玛互动营销策划有限公司前员工秦火火(原名秦志晖)、立二拆四(原名杨秀宇)被抓。据《南方周末》报道,一场以打击网络谣言为主的网络“严打”行动,正在席卷整个中国。从2013年8月20日到8月31日,短短12天内,数以百计的网民因“制造传播谣言”而遭处理。其中,仅湖北一地就刑事拘留5人,行政拘留90人。其中有网络推手“秦火火”、《新快报》记者刘虎,接着是普通网民,如发布“狼牙山五壮士是土八路”的男子张某、询问“是否发生命案”的河北女子赵某。
 
事后看,当时的杜子建和薛蛮子立即在网络上和秦火火撇清关系。
 
杜子建在微博上称,“我公司2005年开业时,秦火火曾在我公司任职,但经十几天观察,发现此人人格有问题,就当即开除,再无联系”。
 
薛蛮子随后转发了该条微博,并评论道:“@杜子建你在2005年曾雇佣过秦火火,当年便解雇了他;我2010年投资你,秦火火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吗?”
 
危险的征兆一再出现。在秦火火被捕两天后,也就是2013年8月21日央视13套的早间新闻中,当提到公安机关打击网络造谣违法犯罪的时候,画面中出现了“秦火火薛蛮子团伙:中国最大的网络黑社会”的字样,当时有很多网友在薛蛮子的微博下留言,“你是怎么关注秦火火的?他当年是无名小卒,你却无数次转发他的微博。早就怀疑你了。”
 
在薛蛮子被捕的前一天,也就是2013年8月22日,律师肖芳华转发了一条薛蛮子游览成都的微博,并开玩笑,“央视已把你打成网络黑社会了,你怎么还有闲情游山玩水?”薛蛮子重新转发后回复,“毛泽东有词曰: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哈哈”。
 
此时距离他被捕只有33个小时左右。
 
很难判断薛蛮子何时进入官方管控视野,但到2013年夏天,大V们与监管当局关系已经显得十分微妙。
 
2013年8月10日,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主任鲁炜邀请纪连海、廖玒、陈里、潘石屹、薛蛮子等十多位网络名人座谈交流。鲁炜就网络名人社会责任提出六点希望和坚守“七条底线”的共识。
 
一位参会人士告诉《博客天下》,那场座谈会更像是一个微博大V的社会责任论坛。“很多大V说话不负责,而且这些人都具有一定的社会影响力,鲁炜就提出了七条底线,目的是让这些大V能够注意自己在网络上面的言行,平时说话都收敛一些。”
 
该人士回忆,当天座谈会上,薛蛮子和鲁炜有过直接的交流。鲁炜先站了起来,然后薛蛮子也起身,两人先是相互寒暄几句。鲁炜希望薛蛮子继续在网络上发挥正面作用,薛蛮子表示一定严格遵守七条底线,杜绝网络谣言。但这并不是薛蛮子第一次见到鲁炜。早在2013年3月,薛蛮子、李开复等大V曾在北京的M餐厅与鲁炜聚餐。
 
而就在网信办主任鲁炜邀请大V们参加座谈会的3个月前,2013年5月2日,新华社发布消息称,国家互联网信息办正在全国范围内集中部署打击利用互联网造谣和故意传播谣言行为。
 
2013年8月10日那场座谈会结束后,参会大V都被央视邀请到财经频道的《对话》栏目,谈如何破解网络谣言。面对央视,薛蛮子发言称,“在网络上造谣没有成本,还可以捞到粉丝,这个谣谁不造啊。”薛蛮子甚至提出要让造谣者付出代价,如果造谣一次罚款100万,就不会有人造谣了。
 
薛蛮子的发言立刻得到了现场很多大V的认同,现场响起一片掌声。当天,身着一件白色唐装的他在身边一水统一黑色正装的13位大V里显得格外显眼。
 
13天后,2013年8月23日,薛蛮子在北京安慧北里一小区因为嫖娼被北京警方抓获。8月29日,《人民日报》和新华社分别发表文章警告网络大V“要以薛蛮子为戒”,“坚守道德、法律底线”。
 
2013年9月9日,最高人民法院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办理利用信息网络实施诽谤等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利用信息网络诽谤他人,同一诽谤信息实际被点击、浏览次数达到5000次以上,或者被转发次数达到500次以上的,应当认定为刑法第246条第1款规定的情节严重,可构成诽谤罪。”
 
据《新华每日电讯》报道,刑拘中的薛蛮子还主动向民警提出条件:“我了解媒体,这方面我有经验,你们找一个影响大的媒体,我们一起来设计,让戴着手铐的‘薛蛮子’来说网络上的事儿,配合做好宣传,我也能早几天出去。”
 
2013年的秋天,SOHO中国董事长、新浪微博粉丝超过1600万的潘石屹和拥有1500万粉丝的地产大亨任志强在微博上一唱一和。潘石屹微博发问:你说这微博是好东西,还是坏东西?任志强回答:微博无限好,大V近黄昏。
 
2014年12月24日,薛蛮子发了一条微博:“中国年轻人出逃微博,微信要革谁的命?”其中一位网友回复,“主要是大V不说话了。”
 
从看守所出来后的薛蛮子不得不面对在现实和虚拟世界的影响力陡降的现实。
 
《博客天下》记者利用微博热议指数工具查询发现,在2013年3月1日到当年8月23日薛蛮子出事前的半年时间里,薛被热议的次数,平均数值在80000次左右,远远高于在网络世界里与他粉丝数量相同等级的大V。
 
出事后,他的热议数值急剧下降,他被热议次数很少超过3000次。另外记者发现,近一年来,薛蛮子、邓飞和于建嵘三者的微博数值都呈现大幅下降的趋势,很少超过5000次。
 
一位新浪微博内部管理人员透露,微博热议值和这些人在微博的活跃度有关,出现这样的变化意味着近一年来,公众人物微博的活跃度在不断下降。
 
但薛蛮子在虚拟世界影响力的下降并不妨碍一些创业者在线下继续消费他的剩余价值。现在,创业者陈柏成一个重要的谋生手段就是“把创业者引荐给薛蛮子”。他将中关村很多和他一样急需投资的初期创业者拉进一个他自建的创业群里,他提出,如果需要他帮忙给薛蛮子投递商业计划书,或者通过他引荐给薛蛮子,则需要付出几百到上千元不等的代价。虽然薛蛮子出过事,但陈柏成的“生意依旧火爆”。此后,陈柏成索性向创业者提出,想见薛蛮子,先缴纳100元会费,加入他的创业微信群。
 
薛蛮子知道陈柏成在私下消费他的影响力,也警告他不要这么做,但他仍十分善意地提醒记者,应该多关注陈伯成这样的另类创业者,他认为陈柏成的失败不全是陈自己的责任,也有社会的责任,“人人创业,人人天使,而且投入到社会上的热钱也比原来多得多,人人都爱折腾。”
 
  “我自己是一个包容性很强的人,所以其他投资人都不愿意理他,我还愿意接他电话,还愿意看他推荐给我的项目。”薛蛮子说。

        陈柏成承认,在他“骚扰”过的诸多投资人当中,薛蛮子“还算是最好说话的”,前段时间,陈柏成因为拖欠房租被房东扣押、殴打,他无奈下找了一圈投资者,只有薛蛮子给他打了一万块钱。薛蛮子告诉《博客天下》,这笔钱没打算让陈柏成还,“总不能看着他被打,这点同情心还是要有的。”
 
在薛蛮子的投资合伙人吴幽看来,从看守所出来后的薛蛮子最大变化是更愿意帮助别人。“他经常对我说,现在支持自己活下去的勇气和推力是,他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帮助更多的人。他很愿意帮助创业者,不光是投钱,而且提供机会、人脉等帮助。”
 
薛蛮子感慨说,时移世易。“现在微博也没人上了,不像过去那样一个大V可以在微博上一呼百应,影响力各方面急剧下降。”他希望能重开之前停掉的《蛮子文摘》,准备给它取一个新的名字叫做“蛮有趣”。
 
在权力和财富纠织的舆论场丛林里,这位昔日的微博大V试图避开曾经给他带来过荣光与耻辱的公共议题,以一种安全的方式从头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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