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通反垄断调查罚单是一颗三赢的果实

李书航/文

中国国家发改委宣布对高通处以9.75亿美元罚款，并为中国手机厂商使用高通芯片需缴纳的专利授权费用设定了条款。最近几周，高通与发改委就该案件进行了激烈争论，并在几天前到达一个顶峰；然而高通最终还是服从了判决。

中国一直要求高通在向3G或者4G手机制造商授权的时候，不捆绑销售所有的专利许可。

此次针对高通的反垄断指控是随时悬挂在这家芯片制造商头上的“不定时炸弹”，影响着其在中国市场的长远发展。现在中国市场已经占到高通总营收的半壁江山，这个调查结果对于高通而言是不利后果中的最佳选择。

对高通来说，这个官司更大的意义在于对其他美国以外市场，以至其本土市场的示范作用。2月9日，IEEE调整规则，要求专利持有者按芯片而非整机对厂商收费，同时不鼓励专利持有者申请法院禁令施压相关厂商。这对高通的主要商业模式是又一个沉重打击。在最近的一个季度，高通税前利润当中专利授权费占据了58%。公司在过去的5年当中已经收集了将近300亿美元的专利授权费用。

对此事的分析角度不同，其实可以得出不同的结论。你可以认为这是全球手机厂商对专利持有者变成“专利流氓”的反击的一部分，但高通可能更希望你认为这一案件是中国的监管环境变得严厉的最新例证。

在中国政府的规管当中受到严厉制裁的跨国IT巨头还包括微软和赛门铁克等公司。去年中央机关曾在其采购指南当中明确拒绝Windows 8以后的系统，微软的办公室甚至被国家工商总局派人搜查（在外媒报道中，工商总局被称为“另外一家反垄断机构”）。考虑到微软之前和中国政府一直合作无间，这比当年谷歌(微博)退出中国更容易激发外商的不安情绪。

与此同时，站在中国立场上，你同样可以感受到一肚子怨气。有评论干脆认为重罚高通其实是在给华为“复仇”。2013年，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ITC）曾对华为等公司的3G、4G无线设备发起“337调查”，华为险些在美被禁售。华为随即在中国法院反诉提起337调查请求的美国IDC公司并胜诉。2013年底，华为曾宣布要退出美国市场，事后虽然否认，但它可能不得不接受“从现在到将来都没有机会的商业现实”。

“复仇”其实一直都在进行。去年开始中国金融行业开始大规模“去IOE”，国产服务器的份额显著提升。彭博新闻去年底曾报导，大陆官方计划在2020年前消除银行、国企和军队中的大多数外国技术。几天前，17家美国企业团体去信美国官员，呼吁美国政府立即采取行动，扭转中国政府“令人不安”的IT产业新政策。信函指出，这项政策若得以全面贯彻，将威胁美国企业在中国大陆规模高达4650亿美元IT产品的市场参与度。

随着二十年来的快速发展，中国互联网已经在过去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完整生态，许多跨国产品和服务都在国内有替代品，而且运转良好。

不管是中国要树立“互联网主权”，还是外商担忧在中国将会遭遇更严厉的监管，对中外科技尤其是互联网产业的进一步交流发展都是不利的。时间也将证明双方的不信任和担忧是没有必要的。本次高通获得的判决，既消除了高通在中国继续发展的不确定因素，又体现了中国善用市场经济规则维护自身权益的正当性，而对处于急速上升期的中国智能手机产业来说更是一大利好，它不应成为加剧中外互联网政策对立的例子。

资本市场显然也是欢迎这个结果的公布，截至处罚宣布当天美股收盘时，高通的股价上涨了1.2%，盘后交易继续增长3.1%，而其次日股价更是大涨4.69%。高通CEO Steve Mollenkopf在接受彭博的电话采访时说：“结果是公司在中国的定位比以前更清晰了，这排除了我们的不确定性。”

不管代价多高，靴子总算落地了，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不会再就此问题被纠缠，总体上看这对高通是个好消息。可能更重要的是，本次判决结果会给其他中国之外的企业在中国做生意时候所遇到的监管难题，提供一个指引方向。

（作者系互联网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