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创造的社会价值被高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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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北辰

据说“硅谷创投教父”彼得·蒂尔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们想要一辆会飞的汽车,得到的却是140个字符。”

直到“会飞的汽车”来临前,这句话将永远正确,尤其是当“会飞的汽车”毫无进展,社交媒体却突飞猛进的时候。

最近,据媒体报道,Facebook正努力将2021年最火热的社交网络Clubhouse音频聊天室引入其平台,目前我们已经看到在Instagram上实施该功能的迹象,现在又有迹象表明它将出现在Facebook上。

互联网创造的社会价值被高估了?

也正因如此,同样在最近,Medium上一篇名为《Big Tech Is Boring》的文章就指出:如今,科技巨头正在不断“借鉴”新贵竞争对手的想法(当然是以Facebook与Clubhouse为讽刺由头),这种拿来主义,正在一步步将互联网走到“死胡同”,而且,即便是那些新贵的创意,其实也只不过是历史的重复。

在作者看来:“如果总是基于同一个基本想法,一个至今已经有将近20年的想法,一个无尽的靠广告驱动的数据循环,我们如何能指望我们的技术,或者文化的其他方面(新闻,时尚,音乐等)给予我们真正的新东西呢……所有东西不断的趋同性令人筋疲力尽。这说明互联网已经走到了死胡同,是大型技术平台把我们引向了这里。”

这种对“靠广告驱动的数据循环”的轻视,其实是许多人的共识。真正重要的是,透过这种轻视,他们看到了美国科技巨头的“停滞”,在他们眼中,美国科技巨头与其说是Boring,不如说是停滞。

两个“五十年”

先问一个问题:人类迄今为止发生过几次工业革命?

标准答案是三次,第一次的核心是蒸汽机;第二次的核心是石油,电力和内燃机;第三次信息革命的核心是计算机和互联网,在“进步主义者”眼中,三次工业革命的成果呈递进趋势,影响一次比一次深远。

然而,至少在一派经济学者看来:近300年来,人们享受的一直都是18世纪工业革命带来的生产力成果,但创造的价值却跟18世纪工业革命完全不可比拟,换句话说,美国之前的高速发展依赖的是“低垂之果”,遗憾的是,过去40年,这些果实几乎已被摘尽。

你或许会好奇:以Facebook和谷歌为代表的美国互联网科技发展如此迅猛,难道还谈不上“进步”?

当然谈得上,但浸润在互联网浪潮中的人们或许难以理解,至少从生产率角度,计算机和互联网的作用被严重夸大了。美国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罗伯特·索洛就嘲讽道:“我们随处可见计算机时代,但就是在生产率的统计数据中看不到”。

事实上,互联网创造的社会价值与“马车变汽车”,“没电变有电”判若云泥。《大停滞》作者泰勒·科文曾比较过1900年到1950年,以及从1965年到今天这两个50年的美国。

在前一个50年,技术进步带来了社会巨变,短短50年,美国在基础设施方面普及了自来水和电,在医药卫生方面普及了抗生素和疫苗,更重要的是普及了汽车。

后一个50年又发生了什么呢?这么说吧,倘若你去看一部1965年拍的电影,会发现除了互联网和手机,人们最核心的生活方式与今日几乎并无不同。

摩尔定律真的重要吗

事实上,追溯美国的经济史,由计算机驱动的经济增长只在1994-2004年尤为明显。

但就像经济学者李子旸所言:“这个推动力,比起电力和内燃气,可就差得太远了。按照美国的数据,石油、天然气、电力、内燃机为核心的第二次工业革命,推动美国经济高速增长的时间,差不多从1870年持续到1950年。就是在这个期间,美国跃升为世界最大经济体。也就是说,第二次工业革命对人类社会的作用,比后来的信息革命要大得多。理解这一点之所以有些困难,是因为第二次工业革命对我们的影响是如此之深,以至于很多方面我们都习以为常,视而不见了。概括来说就是,我们今天的生活,基本上还是第二次工业革命塑造的。”

换句话说,摩尔定律并不是个非常重要的定律,在某种严苛意义上,只有能源革命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工业革命,美国经济放缓,乃至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其实都与此有关。

现在的创新,大多是连接驱动型创新(对已有技术的重新组合,或者想法和想法的连接),而非应用科学创新,而只有后者才能让人类科技跃迁至新的范式——事实上,即便是发展最快的信息技术,也依旧建立在几十年前图灵和冯·诺依曼奠定下来的范式基础。

人类科技的发展,并没有科技媒体(约等于IT媒体)渲染地那般飞快。

我印象很深,曾有位学者去电影院看了最新版《星球大战》,觉得特效很棒,就下意识心想:50年代科幻片的特效那么低劣,他们看到今天的科幻片一定会非常羡慕我们,但他马上想到,50年代的人根本不会羡慕我们,因为他们以为50年后,科幻片里的那些技术早已成真,人类早已实现了星际旅行,熟不知,我们只是把星际旅行的科幻片拍得更好了。

那什么时候可以星际旅行?据说物理学界有个段子,无论什么时候,倘若你问科学家“可控核聚变技术什么时候可以实现”,得到的答案永远都是30-50年,几十年前是这个答案,几十年后可能仍是这个答案。

所以,祝埃隆·马斯克的火星计划好运吧,毕竟他的硅谷好友,彼得·蒂尔开篇那句话,还有另一个版本,他来自跟在阿姆斯特朗身后出舱的“人类登月第二人”巴斯·奥尔德林,令这位老人不解的是:“你向我许诺了殖民火星,结果我只得到Facebook。”

李北辰,媒体专栏作者,关注技术驱动带来的社会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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