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CNZZ历史讲创业与打工的区别

其实我在知乎专栏讲过中国统计史，有兴趣的可以去翻一下，今天主要是吐槽，有些背景就简单一些。前几天和庞升东吃饭，还当面说了一下这个事情，不过说实话这事还是要感谢他，当时的合作让我开了眼界，对互联网的认识上了一个台阶。

背景

2004年是我比较苦逼的一年，辞去绿盟的工作后准备创业自己做点事情，但是一直做不起来，当时鼓捣一个破OA，（话说是我有史以来编码量最大的项目），但产品观烂得一塌糊涂，所以失败也就在所难免。 而原有的广告链的业务也江河日下，不改版还能维持，改版的时候犯了严重的错误，巨大的验证漏洞被黑客利用，导致一批核心用户流失，已经是无可挽回的局面。（说来惭愧，从绿盟出来，代码还到处都是安全隐患，真的是一段自己的黑历史）

这时候看到有人做统计融了资，开始想的还简单，想用统计服务来救活广告链业务，结果当然也救不活，但是发现统计系统不难做，当时跟一些草根站长合作，先后推出了tong123和 不错统计两个平台，一方面收集需求改进系统，一方面也加深了对这个市场的了解，然后庞升东找我，说想做个统计，买我的系统，那么我当时穷困潦倒，房贷都已经压力山大，自然一口承诺。价格呢，其实真不多，当时卖程序脑子里都是按照工作量核算价格，想想要个2万多可以了（代码量真没多少），网上开源的大把，人家凭啥花很多钱买我的系统啊。

但收了钱之后并没有立即开始，庞在搭建团队，而我在找工作，感谢俞军收留了我，让我进了百度。（八卦一下，当时个人第一选是雅虎，主要原因就一条，离家近。结果见了人家后一直没理我，后来过了俩月雅虎王航给我电话，问我有没有兴趣过去谈谈，我说对不起，已经百度入职了。 说来当时对行业的认识，对个人定位的认识都是糊涂的很，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最近老跟小鲜肉说要开眼界的原因，那一年我都快30了，在自我定位和行业判断上还是彻头彻尾的菜鸟。 额外多说一句，这也是我佩服俞军敬他为老师的原因，他真正教我的东西实话说真不多，但是从他身上我才明白视野和自我定位有多重要）

进百度没多久庞升东说统计可以开始了，此时身份已经是百度员工，向俞军汇报了一下，说这个事情是来公司入职前就答应人家的，俞军也就没说什么。这是2004年底的事情，2005年初“ 1tong统计”正式推出，迅速崛起，很快成为市场第一，但是实话说，当时的技术确实很烂，问题很多，稳定性也不是很好。 所以他们运营也是跟我抱怨多多，这个我倒可以理解，但是和他们技术沟通一直不是很顺畅，有些想做的升级也没有能执行下去。 那么具体的问题后面再讲。

05年下半年的时候，我把1tong的技术问题和一些解决方案（并不彻底，但是有用）整理了一下，做了一个新的版本，但是这个时候，我其实是给百度做的，当时和百度大客户部门聊过，然后也在内部申请了一台测试服务器，希望公司考核一下，结果主管的考核结果是，产品不如市面的商业产品，我觉得有两个问题必须说明一下，

第一，我不太会做前端，有些功能需要js代码的一些处理，以及商业定义方式需要明确，我做的不够到位，但这类问题解决成本极低，配一个前端和明确的需求定义两天就可以搞定。

第二，界面视图我肯定做不来，所以展示的都是数字列表，没有好看的图表，这两点肯定比不了市面的商业产品。

但以此否决产品，我个人认为是不服气的。 那么不服气的结果是，我希望用事实证明我的新系统没问题，于是选择了和阿飞合作，然后就有了CNZZ。（另外，跟阿飞合作前，有老百度拖口信给我要买我的系统，我直接表达说，google和与google合作的公司免谈，这也是当时身在百度的一种底线吧）。

05年下半年百度股票的价值已经体现出来了，我的身价和04年相比可以说是有了飞跃。和阿飞合作的目的，已经不是因为钱多钱少（只收了很少的钱），而是真的有一点不服气的成分在里面。那么为什么没有和庞升东继续合作我的新系统？这也是我今天特别要吐槽的地方，下面我会明白的讲。很感谢阿飞，证明了这个系统可行，也让我有更多对行业的认识和理解。

所以今天我敢讲说我在百度在职的时候搞了CNZZ，并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百度的地方，因为当时给上司演示的时候直接被否决了，我个人对公司问心无愧。说来好玩的是，n年后百度某些人以合作为名请当时CNZZ的负责人强姐去讲产品谈合作，讲完之后百度没有和CNZZ合作而是闷头搞了百度统计，我就说一点，你直接让我去讲不好么，我代码都给你，真的，干嘛要这么周折呢。

问题

回到04年底，05年初，1tong的技术负责人吐槽说技术有缺陷，Bug很多，稳定性有问题，说的对不对呢？说的挺对的，其实特别惭愧，那时候确实水平有限，很多问题考虑的不够全面，很多校验和判断都没做到位，容错性也不够强。所以，如果我非要说自己没问题，是不对的。

但是面对问题的态度和处理思路，就体现出了差异。

实际上，1tong换了三个还是四个技术负责人，每个人都抱怨我的代码很烂，然后就想着自己重搞一套，但是，他们没有人认真的去看我的代码，去分析系统，甚至懒得看我写的建议和升级方案，他们指出问题我也是很羞愧的，当然也想改好，但毕竟是别人的系统了，我也只能把我理解的写成文档，告诉他们我的设计思路是什么，目前存在的问题大概在哪几个领域，修改和升级的建议 是什么，但是这些，都石沉大海，从来没有人认真看一眼。这是为什么我重做了一套系统的原因（改动量确实不小），因为他们不改，我只有自己改，他们不接纳我的修改建议，我只有找其他人。

直到1tong卖给了互动通和太极榜合并，新的技术人员来接手，我想好人做到底，交接的时候我还是帮他们一把吧（按说他们自己交接，但这个系统居然还是只有我能讲）。接手的人过来还是上来先强调他们系统的数据仓库多先进。太极榜最初的几个开发设计人员我都挺熟的，在2000年刚推出的时候确实是最先进的，也曾经是市场王者，但是到了2005年，请问，如此先进，怎么就没市场表现呢？当时我又苦口婆心的把CNZZ的升级方案原封不动的给了他讲了一遍，然而人家只是在强调，他们技术更牛逼。于是后面也只好呵呵了。

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我是挺愿意分享的一个人，只要他们愿意，我可以把系统从头给他们讲到尾。把问题和思考方法讲清楚，他们揪我问题的时候，就没一个人真正思考一下，这个“烂”系统的设计思路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们认为这么“烂”的一个系统市场表现超越了所有开源的东西？ 他们运营认为是自己运营能力卓越才会让烂系统发挥了最大的价值。

直到CNZZ轻松超越成为新的市场第一的时候，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想过，原来他们的运营优势，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大。

其实很长时间，我也郁闷，我的代码是不是特别难懂，系统是不是特别别扭，以至于换了几茬人，都没人能理解设计思路，能改的动我的代码，直到跟阿飞合作，突然之间郁闷顿失。

今天我们知道，阿飞，姚剑军，香港上市公司飞鱼科技董事长，成功的草根创业者。我相信你给他帖多少标签，都不会有“技术高手”这样一个标签，对不对。

阿飞以前做过技术，但并不以技术擅长，更不是技术科班出身，然而，这样一个草根站长，居然！看懂了我的代码！而且！改得很顺畅！

后来我就问过这个事情，我发现这里最大的问题，也是今天这篇分享要强调的一点就是，你接手这个东西的目的是什么。

很多打工的技术人员，接手一个产品，一个代码，一个系统，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价值在哪里，以及如何证明自己的水平。所以，最好的方式是另起一套，自己做架构，自己做设计，这才是他们可以在公司里彰显价值的做法。

阿飞当时就是个站长，是个创业者，他很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什么，这个东西拿来能不能用最低成本发挥最大的价值，如果符合就是好的，不符合就是不好的。从这个角度讲，只要系统基本结构上没有大问题。（性能和负载支撑性很好，可以吃住量，当时就是这个系统最大的立足之本），其他问题，当然是小修小补。

所以后来，我不能说我提供的代码有多好，但是合作的很愉快，因为他提出的问题我们可以一起去研究，分析，找到方案可以马上推进修改，你说问题多不多，实话说还是很多，但是一直在不断前进修补，而且我还很乐意做一些额外的功能升级。直到07年阿飞转让了这个系统，新的团队接手，不知情的我还提交了一个版本升级的计划，结果发现新的团队已经重构系统了，这才作罢。

从05年到07年，CNZZ负责处理核心代码的，只有两个程序员，我和阿飞。

当时看CNZZ的代码，阿飞是一边自学PHP一边看的。 他能看得懂，看不懂的也会过来问，而一些专业吃技术饭的却只会抱怨，从来不试图去看懂和理解代码及设计思路，其中区别，大家体会一下。

这篇文章，希望更多技术人员反思一下。

我又要重复那个面试中经常遇到的场景：

很多技术人员都说做过Discuz 的二次开发，我问他们对Discuz的印象，各种吐槽，各种问题，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是Discuz做的好的地方，他们大多看不见。

我就问几个Discuz做的好的一些细节，基本上没有人回答的出设计思路是什么。他们只会抱怨说Discuz做的很烂，所以他们要改。

曹政微信公众号：caozs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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