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眼中的Uber与滴滴补贴大战

DoNews 1月19日特稿（记者 周勤燕）最近Uber与滴滴就补贴问题打起了口水战，Uber说滴滴每年补贴40亿美元，滴滴说Uber一年亏损15亿美元，互相争谁烧的钱更少。两家都是非上市公司，财务数据不公开，到底谁补贴更多，外界很难得知。 不过，卡拉尼克与陶然都提到了，“如果你们想了解真实的补贴情况，去问问Uber和滴滴的司机就知道了。”

最近几个月，DoNews记者与几十位Uber、滴滴司机聊过天，在与司机交流的过程中，听到了一些有趣的故事。专车平台的出现，催生了专车司机这个全新的职业群体，这些司机来自各行各业，有的开专车是兴趣使然，有的则以赚钱为目的。他们与平台没有雇佣关系，也不被法律承认。每天承受着压力，思考着三个问题：“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今天我能不能完成补贴任务？”

他们并不忠诚于某个平台，不少人同时装了好几个用车软件，在各平台间跳来跳去，补贴成为吸引他们的最大因素。司机们说，虽然补贴不可能永远持续。但他们希望，在中国，滴滴和Uber这两家公司能够一直“打”下去，因为有竞争，才会有补贴，他们才能获得更高的收入。

补贴占收入一半

2015年4月，张先生注册了滴滴专车，成为一名专职司机。在此之前，他给一个老板开车，每个月拿几千块的固定工资。 听朋友说，开专车干得好的话，每个月能拿到几万块。张先生动了心，辞了职全职拉活。

我第一次坐他的车是2015年7月，那时候他已经成为Uber的司机，不怎么在滴滴拉活了。原因是5月份滴滴推出了快车业务。他开一辆现代君越，从舒适型专车降级为快车。“这个车油耗太大，耗油量比一般的车多一倍，快车的价格太低，都快接近出租车价格了，再开要亏死。”

Uber当时开出了很不错的补贴政策：司机每周完成85个订单，就可以拿到7000元的奖励。张先生很怀念那段“好日子”。“我拿到过几次奖励。算上限行，每周能开个四五天，每天完成十几个订单就能拿到7000块。加上订单流水，好的时候，一星期能拿到小一万块钱。差的时候一个星期也能拿到个四五千块钱。”

张先生跟我说起一个大兴的“拆二代”。“那哥们儿真厉害，每天早上送完媳妇儿就开始上线，从早上8点干到晚上11点。中间不带停的，每周都能拿一万多。”

这当中，平台给的各种补贴占到了一半。在我交谈过的几十位滴滴、Uber司机中，九成以上的司机说，每个月拿到手的收入，有一半都来自平台的补贴。“如果没有补贴，根本干不下去。”

张先生说，去年Uber和滴滴的补贴谁更多，其实很难说。他回忆，滴滴之前专车的补贴是比较高的，后来推了快车，补贴开始往下降。那时候Uber补贴上去了，吸引了很多司机过去。但滴滴在全国很多城市都有啊，Uber也就一二十个吧。现在两家补贴都降下来了，没有之前那么疯狂了。

两家补贴一直在降

张先生说，要是照当时那个趋势下去，拉一年活儿就可以娶媳妇儿了。但Uber和滴滴的补贴一直在降，这严重拖慢了他娶媳妇儿的速度。

相比去年，现在的情况恶劣了很多。张先生回忆，去年滴滴和Uber是比着涨补贴。“跟拍卖似的。前一分钟滴滴说奖励翻2倍，Uber这边马上就提示涨2.1倍，滴滴再紧接着涨到2.3倍。我们司机很开心啊，这都是钱啊。”

但慢慢地，两家的补贴都降下来了。Uber由原来的一周85单，奖励7000元，变成现在的一周130单，奖励1000多元。每天完成20单，奖励200块钱。滴滴是每天完成20单，奖励180元。

每天的补贴政策都在变。“昨天还220块钱呢，现在降到200块了。”张先生琢磨，也许这两家公司在试探司机们的底线。“200块20单，每单补贴10块钱，我们也还能接受。降到补贴7、8块钱的时候，我觉得就干不了了。你想啊，一公里路程收乘客一块五，油钱都占到一半了，还怎么干啊？他们再往下降，司机们不拉活儿了，也许补贴又涨上去了。”

张先生说，感觉司机们就像上了套的驴，每天在他们面前吊不同的胡萝卜。“胡萝卜越来越小，活儿越来越重，再这么下去，吃不消了，也不想干了。”

司机魏先生介绍经验：他不会只用一个软件，得换着来。“大家如果都用一个软件，另一个不用，它不就垮了吗？垮了之后就一家独大了啊，一家独大了咱们就吃亏啊。我是用几天Uber，再用几天滴滴。一条街只开一家饭店，肯定不行，至少得两家。”

专车司机是“高危”行业

年关将至，司机们的日子更不好过了。除了补贴降了之外，还得提防交管局。

司机文先生说，他的一个朋友前几天被交管局查到，罚了一万多。“有的乘客比较配合，会回答交管局的问题，乘客要是承认签字了，那罚款就没跑了。常在河边走，肯定要湿鞋。根本防不胜防。”

文先生说，专车司机是个高危行业。除了心理压力大之外，有时候身体也吃不消。为了拿到平台给的奖励补贴，多赚点钱，有的司机每天凌晨5点起床拉活，一直干到深夜，有时甚至吃饭睡觉都在车里解决。

文先生说，之前他听说有一个司机，因为拉活儿拉得太多，猝死了。这个对他触动很大。“拉活是为了赚钱，但不能为了拉活儿拼命吧？”

很多司机在聊天的时候，对未来表示迷茫。他们认为，平台不可能一直补贴，总会有个头，到时候这个不挣钱了，他们该怎么办呢？

不过，不断变化的补贴政策让他们无暇顾及未来。“我们现在每天想的就是，今天能不能完成任务，赶紧完成任务。”

“考虑过以后怎么办吗？”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