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塔斯曼投资基金：未来两三月内会没有风口

未来两三个月风口是什么？

VC 想找什么样的公司？

主流 VC 有哪些非主流观点？

我们很想知道，因此找了一些很有份量的投资人回答。本篇回答者是BAI（贝塔斯曼亚洲投资基金）创始及管理合伙人龙宇（Anna），最有话语权的投资人之一。来听 Anna 说：

一、未来两三个月风口是什么？

如果这算一场宴席，你要真的是那道主菜，是不是头啖都不要紧，大家不会忽悠你的。

我觉得未来两三个月之内会没有风口。

你没发现今年的妖风邪气其实来自于资本市场吗？这个毒到了所有人的心态，我是真的希望形势能够来的更猛烈一些，让许多原来一再鼓吹中国互联网牛市会持续到永远的人冷静下来，让大家明白事物的发展是有一定规律的。

1987年 以来，全世界范围内没有见过这么荒唐的资本市场震荡。我觉得现在到了给过度发烧的中国资本市场和创投圈的生态环境泼一瓢冷水的时候了。个人认为，未来两三个月不会有所谓的风口，大家都在面临风口之后的调整。

其实这一年，我也跟一些比较有共识的优秀投资人在交流。大家都互问：今年高质量的早期企业比较少，是我们自己动作慢了吗？今年大家的心态都浮躁，所有人都在想着要拆 VIE 还是不拆、私有化还是不私有化、回归 A 股还是不回归、合并还是不合并。但所有这些新问题，都没有关注到产品和服务本身，难道不是吗？

而且这些问题全部都是新流派。有多少五个月前还不知道 A 股为何物的企业家、投资人都在侃侃而谈，我们要怎么样定向增发，我们要怎样上新三板，上海的战略新兴板能不能出来……

这些牵扯了太多的精力，也造成了很多幻象。大概在三个月前，我们还沉浸在一个起伏的股市里面，哪一家公司不认为自己明年至少能挂一个新三板。大家甚至认为这个估值体系发生了永久性的转变，原来不是很有希望的公司觉得自己已然处于上市边缘了，也催生了很多非常不健康的神话。

现在每个人都着急回来喝头啖汤。我觉得这如果算一场宴席，你要真的是那道主菜，是不是头啖都不要紧，大家不会忽悠你的。

大家真的忽略了很多规律性的东西。第一，所有的资本都被稀释了，创业者没有好好地做企业，没有好好地做项目。第二，虽然资本有马太效应，在催生风口浪尖的巨无霸公司，但真正在行业深耕的成长期公司其实是被忽视了。

资本要么继续再往前端打种子，要么在催生巨无霸，它们取走了太大的资金体量和舆论关注。在成长期的一些默默耕耘的安静的美男子——像爱点击和智云众这样的公司（最近 BAI 促成的合并案）——从任何一个资质上来评估都很不错，而且很多信息都是公开的，可惜没有很多人在谈论他们。

二、未来两三个月你在寻找什么样的公司？

不要再去讲那种荒唐的论调，说三四线城市的孩子就是听二人转和地方戏曲的，只有大城市的小孩才去听 Pop music。互联网会把审美拉平。

BAI 会继续集中在生活方式的投资。

最近这一阶段，我们投了健身、家居、美食项目，都围绕着城市生活方式。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中国城市化的基石和发达程度都比美国更加先进。中国人口非常集中，这几年大家也非常依赖于各种服务。

O2O 是个伪概念，我觉得以后这个概念就不会再被提起，就像没有人再说移动互联网一样。我各种场合批判过多次，就不在这 “投毒” 了。两年前大家在说移动互联网怎么样，现在没人提了，因为互联网必然是移动的。同样 O2O，其实就是各种生活方式和生活消费，比如集中在城市的年轻人将怎么样进一步社交，怎样进一步消费。

我还是挺相信团队和我多年以来的积累，贝塔斯曼对城市生活方式的调性是有审美的。在社交方向上，我们投了探探、篝火等新东西。阅读方向、消费方向上，我们投了MONO、企鹅吃喝指南，衣食住都有。后面我们还会关注家居、送零食、海淘等一系列的领域。

而且我认为，未来城市生活方式的审美是趋同的，因为互联网把审美拉平了。不要去歧视二三线、三四线城市的小孩，未来的孩子，90 后、00 后都是一样的，城市孩子会是一样的审美。不要再去讲那种荒唐的论调，说三四线城市的孩子就是听二人转和地方戏曲的，只有大城市的小孩才去听 Pop music。

所以未来我们就要投最具审美调性的项目，都市是我们的关键词。而且一个真正做到位的服务至少是全国性的生意。我们在这方面做了许多的耕耘。

三、主流 VC 的非主流观点是……

90 后，这个概念特别荒唐。这完全就是 60年 代的大叔，自己没有童年，过得特别的悲催，才意淫出来的一个概念。你看不懂二次元，那是因为你笨。

我特别热衷于批驳的几个伪概念：在各种场合，我批驳过 90 后，我批驳过 O2O，这是两个炒的特别多的概念。“90 后”，是我尤其要批驳的，我不是批驳这些人，而是批驳这个观察维度。我觉得这个东西特别荒唐，这完全就是 60年 代的大叔，自己没有过童年，或者过的特别的悲催，才意淫出来的一个概念。

什么叫 90 后的小孩？他们就是非常正常的一群人，没什么变态的地方。他们的价值观是很主流的，同时又是很多元的。你看不懂二次元，那是因为你笨。90 后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如果以年代划分 90 后，特别危险。我看到很多人试图给 90 后画像，比如 90 后具有什么样的特征，90 后是不是就是二次元啊，90 后是不是就是看 B 站啊，因为投资人太饥渴了，他们太希望找几个关健词就能够把 90 后给描摹出来，其实真的不是。

90 后，和以后的 00 后会非常相似，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多元化。你一定要在一个更高的文明程度之下去看他们复杂的个体，和多元化的特征。要知道多元和常变是以后 90 后和 00 后的共性，这些是他们以后的常态，一定要试图理解。任何的两三个关健词描摹出来的 90 后，我觉得都是特别荒唐可笑的，对人群的画像不要这么去画。

再反过来去看，他们的许多特质其实是非常典型的，就跟时装的流行一样，你会发现 90 后喜欢的东西非常 Classic，跟 60年 代一样，就像美国一样，他们喜欢的调调，是你找都找不到的。请不要随意描摹。

当年还有过 80 后的概念，80 后到今天都是 35 岁的人了。以前我们划分代际，因为我们的父辈或者是更早，那个时候的中国社会是发生过集体性的年代大事件，统一都上山下乡了，统一都反右了，统一都文革了，统一不能上大学，所以有了所谓的老三届。还有 80 后，他们统一都看了黑猫警长，统一都吃了大白兔，他们对那个年代有集体记忆，还勉强可以被群体画像。

所以我觉得到今天为止，群体画像是危险的一件事情。

90 后绝对不是石头里的猴子，就是有一种征服世界的莫名其妙的力量。

在第二层维度，我批驳 90 后的观念，就是所谓的 90 后才能理解 90 后。有些投资机构都开始标榜我们有了 90 后的人，去看 90 后的案子，我觉得这也非常的 stupid。请问是谁投了Facebook，请问是谁投了 Google，都是江湖上非常老辣的人。我觉得直指人心是最关键最深刻的力量，你要看到事情的本质。而绝对不是说我们同班同学，我跟他在一起，我就能理解他，我就能投到。

反而，90 后不见得看得懂 90 后，因为他们也在局内。而且这个方法很荒唐，我真的不能理解，有一度我们中国投资圈竟然浅薄到这一点，到处去标榜说我们团队有多少 90 后的同学。投资团队有 90 后应该是一个正常的人员比例，做合伙人是因为实力，和是不是 90 后没关系。

我的同事丁海鹏 （Jason Ding） 就深受其害。大概五年前，Jason 到处隐瞒自己的年龄。因为他是 1985年 生的，生怕他出去被别人小看，说他就是一个小屁孩。到了今年，Jason 还是很悲催，他觉得自己很老，已经 30 岁了，明年就没有办法再上榜中国 Top30 的 30 岁以下的投资人了。我开玩笑说，Jason 永远没赶上好时候。其实他就是一个非常成熟、非常棒的，由一个好的投资机构培养出来的合伙人，这和年龄没关系。

我一直在观察，任何时候事物都没有办法背离它的发展规律。前两天我做 panel，“两权相害取其轻”，在 “美女创业者” 和 “90 后” 话题之间选择了 “90 后”。因为以 “美女” 做噱头创业，我恶心死了，我听到任何人叫什么美女、女神，我就怒火中烧。结果我发现和我分在一组的 90 后创业者，做得成熟一点的，稍微做的好一点的，都有超于同龄人的成熟。

他们并没什么让我特别惊讶的东西，反而都有一些比他的同龄人早的创业或者是工作经验。90 后绝对不是石头里的猴子，就是有一种征服世界的莫名其妙的力量。看一看前一段时间满世界炒的 90 后明星企业家，有多少不是一个灾难，有多少不是一个 god，多少不是一个谎言，我觉得这对整个行业是非常不健康的。

那些成功的 90 后，我更愿意叫他们年轻人。他们就是这样早熟，而且惊人的言语周到，有超越自己年龄的成熟，所以他不光是对自己的产品有比较强的敏感，而且生活在这个年代的主流里，他能够理解各种人。

如果说最新锐，不妨看看时尚行业，各大时装品牌的设计师，有多少人能够历久弥新。你觉得今年的 Alexander Wang，他真的就是到了明年就不能帮 25 岁以下的人设计吗？很有可能未来的五年还是他的江山。

四、还想对创业者说点什么？

未来两三个月，基于前面的分析，我觉得资本市场真的会冷却下来。大家如果能保持牛市的信心，以熊市的心态去对待就更好。我觉得未来两三个月，心态要诚恳。大家真的要规避以前看到的一些融资游戏，认为你按图索骥去套 A、B、C 一些典型的模式，去讲什么样的故事，穿什么样的衣服，用什么样的腔调说话，可能就会打几个勾，赢得什么样的投资。我想未来两三个月，日子会非常的不同。

所以那些沉默的谦虚的安静的人，你们有福了，在这个时候，认认真真地把你们的成绩亮出来，把你们自己的想法亮出来，诚恳地进行交流。我觉得新的机会会来，在这个节点上，投资人的心态可能不一样了。他们也会认认真真地想：算了，我还是忘掉外面那些像过山车一样的资本市场，重新把自己低下来，找到一些真正优质的初创企业。

投资人为什么会这么想？外面的接盘侠不见了嘛。另外，投资人也很可怜的，他们也并不是一些比你道德更加高尚的天使。他们也不是只会说 “快快快快”。但如果我就能找到这样一个巧舌如簧的包装靓丽的案例，六个月就可以上新三板，我为什么不？

但现在不一样了，大家感知到这条路关了，开始都回到普世价值了。因此我觉得安静的美男子，你们有福了。（小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