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数字王国 CEO 谢安：好莱坞特效巨头的突围

刚刚谢幕的金马奖上，你可以选择站在最靠近星光大道红毯的位置，以真人等高视角去看范冰冰的 Elie Saab 2016 秋冬高级定制服，和舒淇的 Roberto Cavalli 裸色交叉超露礼服，而不用发愁入场券、以及跟现场狂热的粉丝挤位置。

当然，这不是你在做梦，而是金马奖也开始尝试新鲜技术，对星光大道红毯环节 进行 360° 全景直播 ，为粉丝造梦。稍早前，获得今年金马奖台湾杰出电影工作者的赵德胤导演，还用 360° 全景拍摄制作金马奖形象广告，复刻了《恋恋风尘》的场景。

「为了对金马奖星光大道进行 360° 全景直播，我们准备了 3 套自主研发的 Zeus 摄影机, 它拥有即时拼接与图像处理功能，最高支持 4K 分辨率的直播。」在极客公园的专访中，数字王国集团有限公司 CEO 及执行董事谢安说道。

数字王国是金马奖这次 360° 全景直播的技术支持公司，曾经作为特效巨头被好莱坞业内熟知。如今更多普通消费者也渐渐听说它的名字。它的身世说不上传奇，但充满了电影般的戏剧性。

（数字王国集团有限公司 CEO 及执行董事谢安）

几度易手，数字王国曾经的辉煌与坎坷

1993 年，詹姆斯·卡梅隆与电影特效大师斯坦·温斯顿、工业光魔的前任总经理斯科特· 罗斯两人合作创立了特效公司数字王国，希望打造成一个真人版的皮克斯。

原数字王国公司在申请破产前的确贡献了诸多精品之作，为包括《泰坦尼克号》、《变形金刚》三部曲、《返老还童》、《铁甲钢拳》、《X 战警》、 《2012》在内的 90 多部电影制作过特效，并先后 7 次获得奥斯卡的肯定。数字王国虽然被转了一次手、卖给《变形金刚》系列的导演迈克尔·贝，但一直是仅次于工业光魔的特效界巨头，市值一度达到 4 亿美元。

（数字王国作品混剪）

只是，很少人知道，好莱坞大多数特效公司其实是台前光鲜台后惨淡。

首先，虽然电脑拟真技术已经非常强大了，但特效制作还是非常依赖人。这完全是个劳动密集型行业，劳动成本非常高。

其次，一部电影的特效制作周期非常长，短则半年长则两三年。如果一家特效公司没能及时进行资金回收，分分钟就面临财务困境。

而且，特效公司需要接受制片方有关电影修改的任何要求，即使特效部门原本拿到 2000 万美元的一个单子，最后拿到的利润也许仅剩 5%，远远低于其他部门的 20% 以上。

除了工业光魔、维塔、Framestore 几个为数不多的大公司依靠垄断地位活得还不错，大多数特效工作室都面临不同程度的财务困境。2014 年，为《少年派》打造特效的 Rhythm & Hues Studios 一边拿奥斯卡最佳特效奖，一边申请破产保护，成为特效行业最具戏剧性的写照。

（Rhythm & Hues Studios 的员工上街游行抗议）

数字王国同样不能免受特效行业这种结构性问题的困扰，自 2008 年经济危机后就长期入不敷出。

2011 年 11 月，数字王国登陆纽交所，市值一直稳定在 3 亿美元左右。但后来由于过度扩张致数字王国现金流紧张，2012 年中报显示，其净资产为负 1140 万美元，负债 2.1 亿美元。

最终，数字王国因为财务问题不得不于 2012 年 9 月 11 日申请破产保护，接着被一家私人公司联合媒体巨头「信实媒体」以 3020 万美元、7 比 3 的比例收购了核心资产——影视特效、广告制作、虚拟人合成技术等。

然而仅仅半年后，这家私人公司就将数字王国转手给了香港的奥亮集团。接着，奥亮集团于 2013 年 12 月6 日改名为数字王国集团有限公司。

值得一提的是，奥亮集团收购数字王国时的财务顾问是天行集团，这一集团当时的董事总经理谢安在收购后成为了数字王国的 CEO。

虚拟人、斯坦·李、VR，数字王国越来越像技术驱动的内容公司

谢安接任数字王国 CEO 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裁员，减少开支以改善财务状况。在巩固电影特效业务的同时，谢安还积极扩展新的商业可能，包括虚拟人、VR 以及 360° 拍摄、IP 授权开发。

如果你是邓丽君的忠实粉丝，一定知道她这两年又「重返舞台」，接连出现在了周杰伦 2013 年的《魔天伦》演唱会，以及她本人 2015 年的逝世 20 周年纪念演唱会。当然了，邓丽君本人没有复活，这一切都是由数字王国制作的虚拟人通过浮空投影展现出来的。

谢安接手数字王国后，成立了专门的虚拟人部门，又与负责邓丽君在全球影音娱乐业务及相关版权授权代理的 TNT Production Limited 签订 10 年合约。「虚拟人不像蜡像是静态的，最难之处在于传神，眼睛、说话时口型牵动的面部肌肉都是技术难关。」谢安表示。

事实上，数字王国在虚拟人制作领域耕耘已经 8 年多了。《指环王》里的咕噜、《本杰明·巴顿奇事》里的幼年和老年布拉德·皮特、以及《速度与激情 7》里只拍了 10% 戏份就意外去世的保罗·沃克，都是数字王国用虚拟人技术打造出来的。

按照数字王国的说法，只要按照特定的指令讲话与做表情，扫描任何一个人，三小时就能制造出一个几乎以假乱真的虚拟人。可以让你说出你从来没有说过的话，做出你从来没有做过的动作。

数字王国对这个技术的应用还不止电影特效。他们于 2015 年和漫威元老级人物斯坦·李创办的 POW! Entertainment 合资成立了一间公司，将虚拟人技术和斯坦利·李高辨识度的形象结合，进行角色和内容运作。

不难看出，谢安对数字王国业务的扩展，建立在曾经的技术积累上。在谢安看来，数字王国更顺理成章的发展方向是 VR：

数字王国的 DNA 就是 VR ，过去 23 年的特效制作经验，让数字王国拥有了庞大的 3D 模型素材库，这为日后的 VR 场景制作省下了很多功夫。

「我们第一次接触 VR 大概是在三年，Oculus VR 把第一台原型机放在数字王国，他们希望用 Oculus 最好的硬件结合数字王国最强的内容制作实力来进行合作。这之后，我们进行了大量的测试，探索内容如何与 VR 结合。」谢安告诉极客公园。

数字王国陆续制作了全球第一部 VR 微电影《Evolution of Verse》，第一个 VR 广告片《Nike：The Neymar Jr. Effect》，和第一个 VR MV——泰勒·斯威夫特的《Blank Space》。后来，数字王国于 2015 年联手有着多年 360° 视频拍摄经验的加拿大公司 Immersive Media Ventures，联合成立新公司 IM360。

数字王国甚至还研发了内部专用的 360° 摄影机 Zeus。这款设备有 8 个镜头，支持即时拼接，最高能拍摄 8K 分辨率和进行 4K 全景直播，最高支持 75 fps 的帧率。

「一般的 360° 摄影机只适合近距离拍摄，而远距离拍摄就很难做好。Zeus 的 8K 高分辨率使得远景也可以拍摄得非常清晰。此外我们还在 Zeus 上研发了 3D 景深功能，消费者戴上 VR 眼镜观看时会有 3D 立体感。」谢安对极客公园表示。

即使你不是特别关注 VR 这个领域，但对数字王国的 360° 拍摄作品多多少少也会有所耳闻。2015 年 12 月 2 日，开播 12 年来播出超过 2900 集、华人最受欢迎的综艺节目《康熙来了》迎来最后一次节目录制，数字王国到节目现场拍摄了 360° 全景版本。

谢安透露：「我们一直有与节目制作人王伟忠讨论合作，本来是想为《康熙来了》做系列特效，但没想到谈到一半，节目就到最后一集，因此特别规划了《康熙来了》VR 拍摄。」

此后，数字王国频频出手：2016 年 1 月宣布与乐视合作，年中推出全景体育赛事直播；5 月份推出与优酷、易星传媒合作的 VR 剧情短片《黑童话》；6 月，宣布与华纳音乐组成联盟，联合录制歌手李荣浩 360° 全景演唱会与 MV；7 月，在北京正式发布 Zeus，并表示会联手优酷和梦工厂，打造高质量的 VR 内容；8 月，对巴西奥运会进行了 360° 全景直播；到 11 月，又全景直播了金马奖星光大道红毯环节。

接二连三和大品牌合作，不仅提升了数字王国的技术储备，也慢慢扩大了它在电影界之外的名气，普通消费者听到「数字王国」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而更酷、更贴近普通消费者的是，数字王国的虚拟人技术也有可能应用到 VR 社交中。「目前，人们在 VR 中还很难产生联系。大家都佩戴着 VR 头盔，挡住了人与人交流所必须的眼神与表情。有些 VR 社交应用都采用卡通化身的方式解决问题，而数字王国的虚拟人技术仿真程度非常高。在未来，我们希望可以把虚拟人的算法应用在 VR 社交方面。」谢安对极客公园表示。

在经过一系列的业务扩展后，如今的数字王国更加像一个技术驱动的内容公司，而不只是电影行业的「特效代工厂」。

正式进军大中华地区

经过数次资本运作、更换管理层后，总部落地香港的数字王国集团依然是一间国际化的公司，但谢安对其运营也十分看重中国市场，接连吸收华人高管加入。

2015 年 9 月，谢安成功说服 HTC 前 CEO 周永明加入数字王国任董事会主席。说到 HTC，大家现在第一个想到的产品可能已经不是手机，而是 HTC Vive。周永明从 2014 年就开始领导研发 Vive，直至 2015 年 3 月离开 HTC。「在硬件圈摸爬滚打多年之后，我看到目前 VR 行业缺乏实质性的好内容。硬件如果没有好内容的支持很难发展起来，我认为内容将是下一个机会。」周永明在此前的媒体采访中说道。

2016 年 1 月，数字王国以 1.14 亿元收购了 PO 朝霆 85% 的股权。PO 朝霆由谢霆锋创办，如今已正式改名为数字王国中国，而谢霆锋也成为了数字王国大中华区主席。同年 7 月，周永明、谢安、谢霆锋三人一同亮相北京水立方，宣布正式进军大中华地区。在专访的尾声，谢安也向极客公园特别强调道：「我们对中国市场有非常大的发展计划和期望，请大家拭目以待。」 

（编辑：罗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