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猎《非理性繁荣》没有消失，只是在另一个市场中再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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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希勒：永远的泡沫
作者为2013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
你可能认为，在2006年史上最大全球房地产泡沫破灭、2007年世界股市大泡沫结束之后，我们就进入了后泡沫时代。但关于泡沫的讨论仍频频重现，许多国家的房地产市场仍有泡沫，或出现了新泡沫、新的全球股市泡沫、美国和其他国家长期债券市场泡沫、石油价格泡沫、黄金泡沫等。
尽管如此，当我6月访问哥伦比亚时，并没有预期会看到泡沫。但人们再一次和我谈到了正在膨胀的房地产泡沫，司机带我在海滨度假小镇卡塔赫纳转了转，带着惊愕的口气指给我看，有几套房子最近卖到了数百万美元。
哥伦比亚央行——哥伦比亚共和国银行——有一个追踪波哥大、麦德林和卡利三大城市住房价格的房价指数。自2004年以来，该指数实际值（经通胀调整）上涨了69%，其中大部分涨幅发生在2007年之后。
问题由此而生：何谓投机泡沫？《牛津英语词典》对泡沫的定义是：“任何易碎、虚幻、空洞、无价值的东西；骗人的把戏。自17世纪以来常用于欺骗性的商业或金融计划。”问题在于，“把戏”和“项目”之类的词表明，泡沫是有意为之之物，而非无人操控的普遍社会现象。
也许“泡沫”一词有被滥用之嫌。尤金·法马显然这样认为。作为“有效市场假说”最重要的支持者，法马否认泡沫的存在。法马曾表示：“我甚至不知道泡沫是什么意思，这些词倒是很流行，但我认为它们毫无意义。”
在我的书《非理性繁荣》中，我尝试给泡沫下一个更好的定义。我写道：“投机泡沫是这样一种情况：关于价格上涨的新闻刺激了投资者热情，投资者热情通过心理感染在人群中传播，并在此过程中放大可证明价格上涨合理性的故事。”这吸引了“越来越庞大的投资者群体，尽管他们怀疑投资的真实价值，但也被吸引入局，部分是因为他们嫉妒他人的成功，部分则是因为赌徒的兴奋”。
这似乎是“泡沫”一词最核心的意思，也是最常用的用法。这个定义含蓄地解释了“知情者”为何极难通过做空泡沫赚钱：心理感染催生了认为价格上涨合理的心态，因此参与泡沫“几乎”可谓理性。但其实这是不理性的。
每个国家的故事各不相同。比如，目前哥伦比亚的故事是，哥伦比亚政府将通胀和利率降到了发达国家水平，并几乎消除了哥伦比亚革命武装力量的威胁，向哥伦比亚经济注入了新的活力。这个故事足以推动住房泡沫。
因为泡沫从本质上说是一种社会心理学现象，因此天生难以控制。自金融危机以来，监管行动或许能抑制未来泡沫，但公众对泡沫的恐慌也可能加强心理感染，助长更多的自我实现的预言。
“泡沫”一词的问题在于，它创造了这样一幅心理图像：一个膨胀着的肥皂泡，它注定会突然地、不可逆转地破灭，但投机泡沫并没有那么容易结束。事实上，它们可能先因为故事的改变而略为收缩，然后再度膨胀。
对此现象更准确的称呼似乎是“投机流行病”。从流感中我们知道，如果新的病毒变种出现，或如果某些环境因素提高了传染率，那么新的流行病可能在旧的流行病正在消失时突然爆发。类似地，如果关于某经济体的新故事出现，且其故事性足以引发新一轮投资者心理感染，那么新的投机泡沫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
20世纪20年代的美国牛市便是如此，这次牛市在1929年见顶。泡沫是一段价格狂飙突进的时期，接着是突如其来的转折点和决定性的大跌，这扭曲了历史。事实上，“黑色星期二”后，美国实际股价出现过一次大涨，1930年，股市收复了1929年跌幅的一半。接着到来的是第二次崩溃、1932年至1937年的再次繁荣，以及第三次崩溃。
投机泡沫不会像短篇故事、小说或戏剧那样结束。不存在将所有线索同时推向令人难忘的结局的剧终场景。在真实世界中，我们永远不知道故事什么时候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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