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传志:柳青加盟滴滴,柳甄去了Uber,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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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嗅注: 联想董事局主席柳传志,详细大家对他不陌生吧?不过关于他对女儿柳青加盟滴滴的事,外界有各种猜忌。近日,柳传志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正面回应了该问题,“孩子的事,具体问题谈得很少。我不是外边说的那样支持或者不支持,我没有阻拦,我太太是明确反对的。”要知道,联想控股投资了神州租车,柳青操盘了滴滴和快的合并、柳甄是Uber中国区高管,神州数码也跟Uber合作了,而这背后是柳传志做了某种安排?柳传志给出的答案:“这都很偶然,柳青、柳甄都选择了自己的事业,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采访中,柳传志透露,自己更希望将投资和实业有机结合,通过多样化的投资平台覆盖企业发展的各个阶段,增强平台间的协同效应。回顾当年自己下海,因为在旧体制下,创业初期不得不“踩红线”,他心烦不已。在企业家圈,比起被别人叫“带头大哥”,他跟愿意接受“老大哥”的称呼......下文转自新京报,原标题《柳传志 妥协是为了向理想前进》,虎嗅做了删编。


朋友圈:做“老大哥”,不是“带头大哥”


新京报: 7月7日,联想控股上市庆典,你广发英雄帖,各路企业家尽数出席。在很多人看来,你“圆满收官”。你觉得这算圆满吗?


柳传志: 基本算是圆满收官。联想这些年一直在不断挑高目标。联想控股上市,是我们实现愿景的一个里程碑,这个里程碑是我参与制定的,但下一个里程碑,就不会由我为主负责了,我可能真的像助理一样,跟着走,扶上马送一程。


新京报: 有人说,老柳就像民营企业家群体里的“带头大哥”。


柳传志: 没有,就是大家对我比较信任。都在中国企业家俱乐部里,我从来不装,也不说过激、违心的话,定了规则与制度,不论谁违反了,包括我自己,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新京报: 你说,大家叫你一声“老大哥”你心里就很畅快。为什么?


柳传志: 在中国社会里,被人叫大哥,是带有一定亲热和尊敬的成分,更多的是亲热,不见外。不是说那种江湖习气的大哥。尤其是三四十岁比较年轻的企业家,能管我叫“大哥”,我听着挺高兴。一般的企业家到了一定规模后,多少都容易端着点,不太熟不会用这样亲昵的称呼。有的时候也容易叫乱了,我儿子今年40多岁,他管一个朋友叫大哥,那个朋友管我叫大哥,我觉得挺滑稽,但也挺高兴。


谈体制关系:有理想但不能理想化


新京报: 你说过,有的时候,你会觉得“玩命的心都有了”。这些年里最大的困难或者烦恼是什么?


柳传志: 会有几类事情让我觉得烦,不愿意做。比如所谓的“踩红线”问题。因为当时是计划经济,装电脑要批文,联想是体制外的企业,没有外汇,要用高出三到四倍的价钱买,还是犯规行为,说你犯法就犯法。平时(有关部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真要查你了,就很麻烦。


新京报: 你在《联想风云》里也讲过这个故事,当时联想不得不从黑市上买芯片。这也是第一代企业家的困境,所谓的“企业原罪”。现在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柳传志: 国内的旧体制总要有人冲破才会有今天。但冲的力量过大了,逾越红线太多,就会出大麻烦,没准(企业)就死了。所以我们是很谨慎地沿着红线边缘走,不让自己变成改革牺牲品。


新京报: 边缘怎么界定,底线在哪里?


柳传志: 当时我就跟进口部的同事划了5个等级,完全从正规渠道进最安全,是一颗星,全买私货是五颗星。我们按三颗星的标准做,保证联想的发票是俱全的,至于下边的人是怎么回事,我们就管不了。公司利润比五颗星模式少,但风险也小,不直接触犯红线。(创业者)头脑要很冷静,要有一点智慧,有理想,但不能理想化。


新京报: “有理想,但不能理想化”。在你看来,二者的区别在哪里?


柳传志: 这句话是针对体制问题,我想做能参与市场竞争的中国PC,当时旧的计划经济制度在那放着,很难做。要是理想化的话,我就干脆别做电脑了,不停打官司、讲道理。当时有年轻的同事说,我们应该开一个记者会,把我们受到的委屈说出来。


新京报: 为什么会受委屈?


柳传志: 当时物价局会把企业的硬成本算一下,加一个20%的利润,算出的数字就是商品定价,完全没有考虑人的因素。我们新来的大学生气不过,要开记者会。我觉得开记者会,是解气了,但企业真就别办了。这就是理想和理想化本身的冲突。理想化的做法就是坚决斗争,但我觉得更重要的还是要向原定的目标进发,中间宁可受点委屈。


新京报: 光受委屈不行,总要找到解决方法,不然企业还是办不成。


柳传志: 我们最后还是通过交罚款等方式把事情解决了。我们跟制度妥协,是为了向理想前进。今天也一样,企业家想把企业做成什么样,你得通盘考虑,不能一步就跨过去了,那会摔死。


新京报: 这个案例当下也有参考价值。和政府互动有技巧吗?


柳传志: 对企业家而言,首先要把自己的目标弄清楚,为了这个目标,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也就清楚了。比如说,社会特别希望你做创新技术投入,你就要想好,技术是很重要,但后面配套的销售环节是不是齐备了。不然你技术过关,其他环节也会把你堵住。不是所有的技术都能转化成生产力。现在BAT、王健林都很成功,他们不是光靠一个虚幻概念,后头都有一步一步的具体步骤衔接。


谈投资:看好消费与服务


新京报: 相比其他投资机构投一些纯互联网公司,几年就能爆发上市,控股的投资整体比较“重”。为什么选择了一条比较慢的路径?


柳传志: 也不是故意选择的。我们选择的时候,首先选受政策方向影响小一点的行业,不会因政策剧烈波动。第二,行业发展空间要大,国家提得很明确,要用消费服务拉动经济,这个方向我们很看好,是联想控股的投资主题。第三,希望将投资和实业有机结合,通过多样化的投资平台覆盖企业发展的各个阶段,增强平台间的协同效应。


新京报: 你对互联网创业的态度还是很开放的?


柳传志: 那当然,不但不排斥,我还认为现在的技术拐点和商业模式创新都在互联网+上。今天互联网的作用还远远没有发挥出来。比如阿里巴巴本来是电子商务属性,结果它带动了金融,腾讯是社交产品甚至能对通信业带来很多新的变革。


新京报: 有人认为,这轮互联网创业热潮容易误导年轻人,让人们迷失自己。你怎么看?


柳传志: 毕竟成功的还是非常少的人。即使这样,这个浪潮还会越来越大。所以你现在说互联网过热,我还不是特别明白。就像周其仁老师所说的,互联网是新东西,但是有一些老的根本的东西不能丢,比如契约精神。


谈个人:那个老头是“柳青的父亲”


新京报: 你曾参与过一次活动,说假如飞机失事了,每个人要写个人评价。你当时是怎么写的?


柳传志: 我觉得我很幸运,赶上一个大时代,创业的时候还没有过老,正好赶上了,挺幸福。第二,我的一生中,能实现自己追求的目标,又能让身边的人真诚相待,我感到很温暖。


新京报: 联想控股投资了神州租车,柳青操盘了滴滴和快的合并、柳甄是Uber中国区高管,神州数码也跟Uber合作了,为什么老柳和身边人这么看好打车软件?


柳传志: 这都很偶然,柳青、柳甄都选择了自己的事业,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从企业来讲,我应该更关注的就是神州租车,这个毕竟是联想控股投资的。大家都奔着自己事业的发展,所以没有什么。纯属偶然。


新京报: 你对柳青、柳甄两个后辈的创业有没有指导提携?


柳传志: 孩子们的事情,具体问题谈得很少,基本都是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具体情况我不了解的时候,发言比较少,了解得比较清楚了,我才敢说,应该怎么做。所以平常大部分都是在讨论一些书里边的事,议论一些带有宏观色彩的事。


新京报: 柳青当时去滴滴的时候,没有跟你商量过?


柳传志: 谈过,但不是外边说的那样支持或者不支持,我没有阻拦,我太太是明确反对的。柳青当时已经有了让很多人羡慕的生活,不论事业还是经济能力都很不错,生活会很平衡。但如果放弃了,坚决要走一条更崎岖的路,我就问她是不是真的下定决心了。以后任何苦都不能叫苦,那是自己选的路。尤其是大环境变化,竞争激烈,可能随时遇到没有预见的困难,到时候自己是否能够承受。她认为自己可以,说到这,我也就不阻拦了。


新京报: 柳青说,不希望别人只把她当做柳传志的女儿。你会希望别人因为你是柳青的爸爸记住你吗?


柳总: 这个(我)倒是当玩笑说过,未来有天会有人介绍说,这是柳青的父亲,这天也许早晚会来到。再过十几年,也许我已经退出江湖,柳青也许越做越热闹,大概会有人说,看那个打球的老头,他是柳青的父亲。我想会有这么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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