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猎Winamp网络电台：真正的流媒体先烈
上星期，AOL旗下老牌媒体播放器Winamp宣布停止运营。经历了十几年的发展，一个本来如日中天的音乐软件品牌走到现在这一步实在令人惋惜。随后很快就传出了微软打算收购这款播放器以及附带的一个电台网络Shoutcast的消息。
这则消息过后一两天，整个事情就基本上石沉大海，带给人们的除了排山倒海而来的一波对于十几年前日子的怀念，就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如同海潮涨起又退去。
但是这个消息中引起我兴趣的，恰巧就是Shoutcast。
这个网络电台服务其实有着非常先进的技术理念，而且是1999年就创立的。在那时，香港电台已经用RealNetworks完成了香港回归48小时网上直播，而彼时香港互联网用户只有50万人，大陆只有60万网民。在那时互联网流媒体基本跟现在的比特币一样潮。
和Shoutcast一同兴起的还有——没错，就是有潜力搅乱世界的文件分享服务Napster。这两款应用，最终将它们发扬光大的都是苹果。苹果用iTunes音乐商店，以及在今年推出的iTunes Radio给这两种商业模式的实现写了一个标准答案。但苹果没有从零发明了什么——它只是会“重新发明”。
我们现在就来怀念一下这个流媒体先烈，现在回想起来，如果真的有什么方式能够让Nullsoft成为一个统治世界的互动娱乐公司的话，那么Shoutcast应该是不二法门。
播放列表上网
Shoutcast协议的最简单的原理只有一句话就可以解释，就是把用户电脑当中链向MP3文件的Winamp播放列表，利用一个可以固定IP地址的电脑做服务器，直接与他人分享。在用户播放本机音乐的同时，利用这个协议给其他人一起广播。
既然播放列表是Winamp主打功能，发展了这么多年，能够想出将播放列表分享上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这个电台的出现是AOL在1999年6月1日收购Nullsoft之后的产物。时间回到当初，美国在线正在寻求与时代华纳的合并，变成一个横跨网络与传统媒体业界的巨大媒体航母。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想把网络嫁接到目光所及的任何一种东西上面，也就不足为奇了。
尽管当初的这种混搭举动，现在看来可能是熊瞎子掰棒子，属于歪打正着，从来就没有被AOL正眼看过，但它仍为我们带来了现在依然活跃在互联网上的45000个电台。这是一个基本自行组织的群体，是一个完全属于硬派极客的群体——因为它生涯最高峰是在2004年Nullsoft团队解散之后，甚至很久以后才出现的——这个高峰出现在2011年，整个网络当中一共拥有超过90万人同时在线收听。
制播分离
作为现代网络电台服务的雏形，Shoutcast第一次向我们展示了这样一个概念：属于个人电台的“制播分离”。1992年QuickTime技术就发布了，RealNetworks在世纪之交也已经非常成熟，但复杂到没人愿意用不说，最大的问题是只有直播才能播出。
对普通人来说，他们不知道让内部声卡怎样捕捉系统声音，甚至需要开着一个非常大的音响，然后把电脑的麦克风对准，才能实现在你不在场的时候播放音乐。就像那个时候一本小学作文书上面写过，小孩子想要录制中央电视台转播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就必须顶着家长埋怨，把电视的声音开的特别大，然后把收录机凑到电视喇叭前面。然而，点播又是个人IP架设的小电台负担不起的。
Winamp不仅解放了播音者的时间，而且只要把歌单点击几下鼠标就可以对外发布，难度也大大降低了。这是很酷的一项产品革新。
大概在2003、2004年左右的时候，我有了比较充足的时间上网，在那时Shoutcast还被人们看作是一种能够“收听敌台”的方式。有海外华人在网上志愿架设电台，从我们访问不到的地方下载声音文件（当时还不叫Podcast），使用自己的Shoutcast电台地址来播放，我们只要定时打开电脑收听就可以了。之后Shoutcast开始支持视频流媒体播放，我偶尔会从目录搜到一些录播自己抠脚指头的奇葩。
但是，Podcast模式最终被证明更优于电台的原因，是给了用户更大的自主权。Shoutcast让主播不需要固定时间，那么观众固定时间收听也就没有了太大意义。Podcast作为一种点播服务，改变的是听众，而不是播音者的习惯。只不过，在Shoutcast出生的时代，点播是不现实的。它们没有随着时代改进而推出恰逢其时的改变。
标准和叛逆
随着它的服务渐趋稳定，也许大家都认为美国在线的服务应该不会遭遇什么问题——所以Shoutcast开始作为一项标准进入越来越多的第三方应用和开源软件。它甚至养活了不少移动互联网创业公司——有几款网络电台手机应用就是把苹果的Podcast和Shoutcast电台拿来，然后对外说自己有好几万不同来源的节目源。当然，这样用是没问题的。
这种流媒体能够被绝大多数的普通流媒体播放器所支持，包括微软的Windows Media Player。这是因为协议的兼容性检测，如果检测到并不是Winamp客户端，那么程序就不会发送歌曲的头部信息和元数据，以被识别为一个普通的流媒体文件。
这种兼容性带来了版权的不可控因素。和以前的网络聊天室，网络新闻组，甚至是电子邮件等服务一样，Shoutcast是一个去中心化的服务。这样的服务每一次在网络上搜索，结果都不一定保证一样。这很容易理解，很有一部分电台每天播出的时间都不一样，今天想起来了就放，明天起晚了就晚点上线。只要你有办法让自己的听众知道播出时间就可以。
于是就像Napster或者Kazaa一样，尽管身在大公司之下Shoutcast得以保命，却没有得到任何一家唱片公司的真正重视和应用，反而被视作是他们的敌人。苹果的iTunes服务能够真正崛起的一个原因，是通过一种可行的方式，让唱片公司看到了他们在数字媒体时代能够真正成为利益相关者的可能性。新的媒体没有把旧制度和旧公司赶尽杀绝，而是跟他们结合成一个利益共同体。而这也就注定Shoutcast只能作为互联网精神最先锋的代表，而永远留在那些小众技术驱动者的圈子当中。
无数个故事已经证明，一个能够成功商业化的服务需要控制风险的能力，而这种能力是去中心化的信息系统所欠缺的，或者不如说，正是要反抗的。
前途讨论
那么微软要想收购包含Winamp和Shoutcast在内的服务又有什么意义呢？微软进行过两项让人印象深刻的收购：企业级社交网站Yammer以及即时通信软件Skype。这两款分别被整合到了微软的企业和家庭解决方案当中。他们的技术被拆分，可以应用的地方都得到了零散的应用。虽然Yammer目前仅被用于微软的企业社交领域，但是我相信，没有向消费者推出这一点只是因为他们已经尝试过很多次消费社交网络都失败了。
在音乐流媒体服务方面，微软曾经做过多样化的尝试。WindowsMedia.com曾经官方与绝大多数唱片商合作，但最后证明并不是一个有效的分销商，可能因为用户并不喜欢系统捆绑的播放器而销售不畅。后继的MSN Music和URGE音乐商店同样也是铩羽而归。作为新生代播放器出现的Zune也失败了。
哪怕只是从对抗iTunes Radio的角度来看，收购一个类似的服务也是非常合适的选择。而且收购一旦成立也意味着现存的电台用户群可以得到延续的技术支持，而不至于白白浪费。微软也没有必要从零开始去新建一个用户网络和内容制造网络。但是，微软真的没有维护一个良好的用户社区的经验。这位大叔在这方面和AOL一样蹩脚。
Shoutcast最好的未来也许是彻底开源，然后变成一个自我运转的互联网音频社区。既然它诞生就是为了自由，那么就让它回归自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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