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中国高教第三城”，南京为什么出不了DeepSeek？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 元淦恭说 （ID：yuangg173） ，作者：元淦恭，原文标题：《大学和创新到底是什么关系？》，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从上个月以来，关于DeepSeek的讨论大为出圈。 许多地方都在问，为什么DeepSeek没有出在本地。

有人说，梁文锋是广东人，却跑到杭州创业，显然是因为他是浙大的，杭州的科教比广东有优势。所以，DeepSeek的成功和大学生态相关。

于是，作为“中国高教第三城”的南京就开始发问，为什么我们原985、211高校比杭州多那么多，却不能诞生更多的创新呢？

我向来认为，高校对于一个城市的发展是非常重要的。 但是，直接把高校数量多少、质量高低和一个城市的科技创新能力划等号，这个逻辑实在是过于简化了。

很多人喜欢大而化之地讲，斯坦福和硅谷相互成就。但斯坦福和硅谷到底是怎么相互成就的？背后的机制是什么？

其实，在数字经济尤其是AI应用这种偏工程的领域，大学和创新创业的关系，无非以下两点：

其一，大学里可能出现创业者。 在美国，大学在读期间创业其实也不罕见，所以大学在哪儿，创业者就在哪儿。像比尔·盖茨、奥特曼这些本科期间就辍学创业的人，也是所在多有。但在中国，在校期间创业的比例是极低的，当然一个城市有好大学，该大学的毕业生留在这个城市创业的概率会高一点，但这个因素就不是决定性的。

其二，大学可以提供足够多的人才供给。 成功的创业者，未必是在大学所在地创业的，但如果要招到大量优秀的一线工程师，直接去大学所在地批量招，这就是性价比极高的选择。所以，这些年来，但凡是本地大学在电子和计算机领域实力非常强的城市，往往都能够吸引通信和互联网大厂去开设办公室、研究所。

我经常说，大学对一个城市至关重要，就是因为上面这种“大厂”和大学所在地的“双向奔赴”，意味着拥有好大学的城市，可以接下来得到相当规模的高质量高薪就业岗位，乃至获得GDP和税收的加成。

回到DeepSeek的问题。

成功的创业者选择在哪里创业，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是不是自己在那里上大学，是个非常次要的问题。雷军在武汉创过业吗？张一鸣在天津创过业吗？所以把梁文锋在杭州创业的必然性就归结到浙大上，恐怕是不成立的。

DeepSeek最终选择落户杭州，这显然和杭州这个城市的营商环境、市场氛围关系要强得多。

DeepSeek虽然是杭州公司，但是这家公司有大量的研发人员，其实Base在北京。

为什么去北京？因为北京有足够多的人才、足够多的牛逼年轻人。

在这个意义上， DeepSeek和顶级高校之间，是在北京“双向奔赴”的。 北京有中国最多的大学，最好的毕业生 （这显然吊打南京了） ，但北京也没有出DeepSeek，但是没出DeepSeek无所谓，DeepSeek有许多岗位会放在这里。

所以说南京说自己有很多大学为什么没有DeepSeek，这个问题的正确打开方式，不是DeepSeek为什么不在南京创业，而是DeepSeek为什么没有在南京搞办公室？

这样一看，原因很简单嘛， 你的大学和毕业生，比起北京的，那还是差远了呀。

大学和企业本质上完全是两个物种，尤其是在互联网、AI这种领域。大学教授、讲师都是博士，他们能使用的“科研牛马”，也是在读博士、硕士。在今天公立大学的运行逻辑下，他们都是课题导向、理论导向的。

但互联网和AI这些工程技术领域，主要不是给你出论文的，它必须是基于商业场景进行海量的重复训练，这和搞科研并不是一个逻辑。这些公司不需要博士生，硕士就够了，有些非常聪明的本科生也行。奥特曼是博士吗？奥特曼是本科就辍学了。 （斯坦福本科辍学就地创业，印证了斯坦福和硅谷这种关系不是中国大学和所在城市的那个逻辑）

你去看全世界的互联网公司、AI公司，有几个博士呢？创业公司的运作，是一群硕士生、本科生在工程层面的死磕。高校里的教授博士群体，和他们压根干的就不是一类事情，未必能够向创业公司输出多少硬核的技术。事实上， 真正所谓的“产学研结合”打通，很多都是非常成熟的大公司才和高校合作搞实验室的，这些实验室也往往在更理论的层面，而不是在商业应用层。

所以回过头来，在中国，大学教师咖位如何，科研实力如何，在校生有多少，对创业公司来说都不重要。 创业公司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你这里的毕业生来不来。 毕业生才是创业公司自己的资产。

实际上，中国最好的大学有的本身就在北京上海，所以北京上海永远是企业青睐的投资地。其他地方的优秀毕业生，很多应届毕业的时候即使没去北京上海，也去了杭州深圳这几个“人才蓄水池”城市，南京武汉很多毕业生可能毕业就跑广东浙江了，那你这里即使有很多大学又如何呢？别人又不能招在校生干活，你好的毕业生早已到了别的地方，我自然不用到你当地来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