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医保局发声,互联网医疗或将放开首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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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医疗放开首诊的脚步似乎正在临近。


今年1月,国家医保局价格招采司司长丁一磊在新闻发布会上透露,2025年,国家医保局的立项指南对互联网医疗业态做了前瞻性安排,专门预设了“互联网首诊”价格项目,一旦技术准入方面条件成熟,就可以立即放开,无缝衔接。此外,国家医保局在上述新闻发布会上还表示,预设“互联网首诊”价格项目不仅是为了用价格工具更好赋能医疗服务行业,背后也有支持互联网医疗等新业态发展的前瞻性考虑。


互联网首诊,指的是 患者在未经实体医院线下确诊的情况下,在互联网医院进行问诊开方等行为。 此前的政策法规明确规定,不得对首诊患者开展互联网诊疗活动。这一方面保证了医疗安全,但另一方面也 被业内视为互联网医疗行业前行的最大障碍


此前,医保部门曾多次推动互联网首诊的地方试点。在2020年到2022年期间,天津、广东、四川等多个省份都出台了关于“互联网首诊”的医疗服务价格项目试行、医保支付的相关政策。但这些政策多数都被叫停。


从职能划分的角度来看,互联网诊疗的主管部门是卫健委,但作为公立医疗体系最大的支付方,医保局也影响着医疗体系一些核心政策的制定。因此,一些业内的乐观派认为,在国家医保局亲自下场吹风的助力下,互联网首诊在年内放开的概率很大。


“我觉得最大的原因,还是 经过这么多年的数据沉淀,监管部门也发现,不管是首诊还是复诊,线上都没有太大的风险因素。


互联网医疗资深从业者、药赋能CEO邵清表示,虽然政策有明确限制,但过去几年, 互联网首诊都以某种形式实际存在, 并且为老百姓带来了看病购药上的便利, 这一点监管部门也是认可的。再加上互联网医疗平台在“居家快检”业务上的探索逐步成型,也为互联网首诊的放开提供了技术条件。


对于互联网医疗行业来说,放开首诊,意味着其潜在用户从一部分有复诊需求的患者,扩大到了整个人群。基于用户数量的指数级扩增,互联网医疗的商业动机、盈利模式和行业格局都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监管政策的变化


对互联网首诊的禁令,最早出现在2018年发布的《互联网诊疗管理办法 (试行) 》。


该办法第十六条明确指出,医疗机构在线开展部分常见病、慢性病复诊时,医师应当掌握患者病历资料,确定患者在实体医疗机构明确诊断为某种或某几种常见病、慢性病后,可以针对相同诊断进行复诊。不得对首诊患者开展互联网诊疗活动。


与其同时发布的还有《互联网医院管理办法 (试行) 》和《远程医疗服务管理规范 (试行) 》,这三份文件是国家层面对互联网诊疗建立监管的开始,核心是划出了两条清晰的边界, 一是所有的互联网诊疗活动都必须依托于线下的实体医疗机构进行,二是互联网医疗只做复诊,不允许首诊。


这种政策设定并不是凭空想象。2015年底,国内首家互联网医院——乌镇互联网医院开业之初,业务范围就牢牢限定在“只对患者进行复诊”。参与乌镇互联网医院筹建的首任院长张群华后来也对媒体表示,乌镇互联网医院三年的创新摸索,为互联网诊疗管理办法的出台提供了借鉴。


对于当时的互联网从业者来说,这三份文件背后的政策意味并不是限制,而是善意。因为作为新生事物,在此之前,并没有任何一项政策法规承认互联网诊疗行为的合法性。


“因为它是跟生命紧密相关的, 我们最怕的就是像顺风车这样,出一个恶性医疗事故,做着做着行业没了。 ”好大夫在线创始人王航在回顾2018年新规时曾说到,有监管文件,意味着互联网诊疗和相应机构的正式合法化,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互联网医疗的从业者才开始集体去触碰行业里最核心的诊疗环节。


此后的三年时间里,互联网医疗开始规范化发展,布局线下实体或和公立医院达成战略合作成为业内的标配动作。以公立医疗资源著称的微医,更是在全国建立了20多家互联网医院。所有的垂类互联网医疗公司都尝试在政策框架内建立商业闭环,但在互联网首诊的禁令下,效果并不尽如人意。


2022年,多方博弈下,《互联网诊疗监管细则 (试行) 》正式发布。和2021年的征求意见稿相比,正式版文件虽然也明确表达了禁止互联网首诊,但却在相应的细则表述中做了一处调整——征求意见稿中提出,接诊医师需要采集患者已经确诊的纸质或电子凭证信息,这句话在正式版本并未出现。


业内的解读是,强制性采集首诊的纸质或电子凭证等材料可能会增加就诊的难度,尤其是对于不善使用互联网设备的中老年人;另一方面,区域内的卫生信息共享、处方流转系统尚不健全,而互联网医疗机构,对于大部分患者上传的首诊证明材料实际都难以核验真伪,难以落实管理责任。


但更核心的影响是,这一处改动,为互联网首诊留下了可以变通的空间,它意味着, 只要用户自证已经在线下医院有过诊断,就可以接受互联网诊疗的服务。 而这种自证,并不需要纸质或电子凭证信息,更多时候只是一种承诺。


如果放开,整个行业将重塑商业模式


事实上,不管对问诊流程进行何种包装,互联网平台上的首诊服务都始终存在。


在大多数互联网问诊平台上,当用户发起问诊需求后,平台都会在对话窗中以系统弹窗或灰色字体标注的形式,让用户自行承诺已经在实体医疗机构就诊过,以此规避“不得向首诊用户提供诊疗服务”的监管要求。


一位在头部问诊平台坐诊多年的皮肤科医生告诉《健闻咨询》,他在线上服务的患者,大部分都是首诊。平台仅在入职时做过培训,告知过相关的政策法规,但在实际的问诊流程中并没有什么限制,更不会有处罚,“感觉大家都心知肚明。”


邵清给出了一个更准确的数字, 7:3。 在他看来,互联网问诊的人群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诸如感冒发烧的小病患者,一类是慢性病或者重病,有开药续方需求的患者。从最后开药的情况看, 处方药只占了3成,而不需要处方药的7成患者里,绝大多数都是首诊。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互联网首诊的禁令也在很大程度上束缚着互联网医疗行业的发展。因为顾忌政策风险,互联网问诊平台在首诊业务上都很低调谨慎,更不会有大规模的成本投入,所有的商业模式都是围绕“复诊”来设计, 而复诊的核心盈利点就是购药,这也是整个行业里只有卖药能赚钱的根本原因。


“互联网首诊如果放开,对这个行业来说肯定是一个大机会。”某知名医药互联网企业创始人刘小宇 (化名) 告诉《健闻咨询》,互联网首诊带来的是一个增量市场,它对应的是民众轻度的健康问题,“比如说女性痛经,你说有几个人会因为痛经跑医院的,但如果放开网上首诊,开点止痛药,暂时缓解一下疼痛问题,这就是一个很庞大的消费需求。”


而从商业的角度来看, 那些手握上亿用户的大平台,完全可以以互联网问诊为核心重新设计业务模型。 以抖音、快手这样的短视频平台为例,过去受制于政策监管等原因,平台只能通过素人直播,拉粉丝群,做私域流量转化后的问诊服务。而一旦互联网首诊全面放开,这些私域业务完全可以做成平台业务,“整个流量转化的路径跑通了,从患者到首诊到购药,这里的商业空间就太大了。”


对于放开互联网首诊的风险,各方看法不一。邵清表示,消费者自己会做判断,小病线上看,大病去医院,这本来就是两拨不同的人群,不需要过分担心。上述皮肤科医生则认为,需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比如皮肤病的症状,医生可以通过视频、图文等方式确诊,误诊概率很小。但诸如腹痛等需要依赖于查体手段明确诊断的症状,仅靠线上问诊确实存在风险。


对此,刘小宇认为, 比较理想的解决方式是先放开准入,并在后续的管理规范上做文章。 比如,参照医药行业的GMP (药品生产质量管理规范) 和GSP (药品经营质量管理规范) ,单独制定一个互联网首诊的质量管理规范文件。


刘小宇说,“ 互联网的问诊数据,哪怕是图文、视频,都是可以留存的。 关键是当出现问题时,让监管部门知道如何判断,而不是因为怕出问题,把准入的口子堵上。”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 健闻咨询 (ID:HealthInsightPro) ,作者:毛晓琼,编辑:庞贝贝、李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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