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的三门生意：修塔、搬砖和好奇心

AI中有三门生意： 修塔、搬砖，和好奇心产品。

如果加一个讨论范围，那就界定是AI中的2C产品好了。三门生意对应三种不同体量的投入，也对应了三种收益。

修塔就是平台型产品，需要花巨大的成本把塔修起来，把用户圈在塔里，这个 super App 的塔一旦修成，能把用户圈住十年、二十年，相对稳固。

修塔的生意注定稀少，比如微信、抖音、快手、美团、小红书，每个时代能称之为修塔的产品也就十多个，这是经过严峻竞争筛选出来的生意。

这类产品是国民级产品，可能几千万日活是基本的，用户留存率极高。这类生意通常有垄断属性，在商业模式上有很强的定价权。只要用户留在这里，就会源源不断生出钱来，这是LTV的生意 （Life Time Value，客户终生价值） 。因为LTV够大，CAC再贵也划得来 （Customer Acquisition Cost，客户获取成本） ，所以修塔的玩家不算小账，算大账。

理解了修塔，就能理解搬砖了。

搬砖比修塔容易很多， 上来就能搬，搬了就能赚钱，不垄断，很多人都可以做搬砖生意。 比如我基于大模型做了一款小游戏，需要向抖音和微信购买用户，引导用户玩游戏、在游戏里付费，如果长期留存率不是显著的高，这就是搬砖生意，也可以简单理解成流量生意。

在这类产品里，用户或许会留存数月，但很难留存数年，在大多数情况下是没有高复购率的。这类生意很难奢求 LTV，而要看 ROI （Return On Investment） 。

搬砖生意的本质是 ROI ，我买一个用户多少钱，这是 I，这个用户过来后我收多少钱，这是 R，ROI必须大于1，不然就是赔钱买卖。中间的利润就是我的搬砖辛苦费。

搬砖的人有很多，总有高手能做成搬砖第一名，年净利润几亿甚至几十亿元。但他们都苦于一个事， 每搬一块砖，就需要向修塔者纳税，剩下多少利润，取决于搬砖税是多少。

什么是好奇心产品？约等于现象级产品，激发了用户的好奇心，用户很愿意尝鲜试用，但未必长期用。最典型的代表是Midjourney，起来得快，但流量流失得也快，现在的流量比去年同期已经下降了四成。

好奇心是最好的拉新方式 ，对于这类产品，我们更应该看它有多炸，用户来得有多猛，至于长期留存可能是过分的奢求了。谁是第一个推出的，谁将吸引最多的注意力，Sora是第一个发出惊艳demo的视频模型，可灵是第一个可用的视频模型，它们都吸引了很多注意力，大V会为此狂发twitter，这些twitter又成为新闻素材，这些新闻又吸引了更多用户前来观光。

用户来体验AI中的好奇心产品，就是在追模型的进展，观光团在体验完产品后通常都会发一条朋友圈，产品的效果越新奇，用户越有动力发朋友圈，通过朋友圈吸引来的新用户越多。

无论是做修塔、搬砖、还是好奇心产品， 只要认清自己是什么，大家都有光明的前途 。实际创业中的痛苦往往来自错配！明明做的是搬砖的生意，非要认为自己做的是修塔的生意，付出修塔的成本，赚着搬砖的钱，怎么算都算不平。

这三门生意的目标是不一样的。

对于修塔来说，创业团队的大部分收益来自股权，短期的盈利并不重要，只要建塔成功，盈利是迟早的事，二级市场会给一个合理的 PE，通常 PE 在 20 以上是轻松的事情，市值通常在百亿美金以上。创始人和高管的收益大都来自股权变现，这是投资人最喜闻乐见的方式了。

对于搬砖来说，大部分收益来自利润分红，少部分来自股权收益。这里有个巨大的陷阱，很多时候，创始人会看砖成塔，错以为自己在做修塔的生意，投入巨大的成本，组建超大型团队来做一个本质是搬砖的生意，这导致这门生意迟迟难盈利，自然也就谈不上分红。

又因为融了巨额的钱，引入了太多投资人，签订了合格 IPO 的时间，只能华山一条路去冲IPO。但二级市场极为理性，这类生意不易获得高 PE，这时，创始人才会意识到， 与其赚股权的钱，不如踏踏实实赚利润分红。

这种陷阱比比皆是，原因很多，很多人并没有修塔和搬砖的意识，听到的都是字节的创业故事，宏大叙事想得多，生意想得少，自然就朝着修塔去了。即便有意识，但创始人太有梦想，愿力太强了，一不小心自己把自己忽悠了，看砖像塔。也可能因为创业之初缺本钱，就融了VC的钱，遇到资本市场行情好，就一路融了很多轮。有时是因为市场出现了资产荒，投资人硬把搬砖生意炒成了修塔生意。

好奇心生意就比较简单了，第一步根本不用考虑赚钱，就是赚注意力， “爆”是唯一的短期目标 ，爆了后，就意味着获客成本几乎为零，不用走“买用户”这条路，也就不用向修塔者纳税了。至于长期留存，那是后面要考虑的事了。

AI中好奇心产品的玩法，已经有几个标准范式了，比如从 Midjourney开始，到 Pika，到Viggle，都是把模型接入 discord，利用 discord 快速完成冷启动，吸引到百万千万量级的用户。这种产品通常需要一些技术创新，能实现之前无法实现的效果。或者需要一些产品形态的大创新，越奇越好。这才会吸引好奇心群众来围观，一旦爆了后，媒体会自发的评测，用户会在朋友圈里自发晒体验。

好奇心产品很适合技术导向和融资导向的项目，技术足够领先，可以交付一个很炸的好奇心产品，投石问路。成为现象级产品后，总有投资人会看到其中潜力，追加投资支持做一个完整产品。

技术、好奇心产品、融资，这三者是自洽的。

我们泾渭分明地讨论了修塔、搬砖、好奇心产品，这只是个思考框架，在实际创业中，未必有这么清晰。

比如一款产品稳定在 100 万日活，长期留存率很高，但无法扩大用户群，这是修塔还是搬砖呢？

比如先做了个内涵段子，再做今日头条和抖音，这是不是先搬砖，再修塔呢？

比如 Midjourney，它的用户中肯定有相当比例的好奇心用户，但也有每天都用、把Midjourney融到业务流程中的忠实用户，那它是修塔还是好奇心产品呢？

可能还是要根据数字来定性，有多少好奇心用户，有多少忠实用户。

现在还处于AI行业的极早期，搬砖生意和好奇心产品多一些，塔还不多。分清修塔、搬砖、好奇心产品，可能最大的好处是，让我们不再纠结，不再既要又要还要，做什么样的生意，付什么样的代价。

So，你是在做修塔、搬砖、还是好奇心产品？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 AI大航海 ，作者：吴炳见（心资本Soul Capital合伙人，前某大厂mobile产品经理+战略分析，之前就职于险峰和联想之星。参与投资过多个大模型和AI应用项目。关键词LLM、AI Native、AI infra、Robotic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