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 30 了,还是没能不惑。”
在 Sky 李晓峰的朋友圈里有这么一句话,写在钛度科技成立半年多后。时间往前推 10 年,2005 年的时候,世界上知道李晓峰这个名字的人并不多,然而 Sky 这个游戏 ID 却是《魔兽争霸 3》这个游戏玩家中如雷贯耳的名字。20 岁的 Sky 拿下了有着电竞世界杯之称的 WCG 《魔兽争霸 3》项目的冠军,并且在 2006 年卫冕,当他身披国旗跃上领奖台的时候,其实电竞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电子鸦片”。
30 岁对于电竞运动员来说早已经不是黄金年龄,相比于一些在《英雄联盟》项目内赚得不少,在二十四五岁就宣布退役的选手来讲,Sky 在电竞运动员这个身份上的坚持已经够久了。在年近 30 岁的时候,冠军选手“人皇 Sky”选择开启一段新的征程,“创业者李晓峰”创立了电竞设备公司钛度科技。
“估计以后为了冲动而理性的机会也不多了。”
那条朋友圈后半句是这样的。
(Sky 李晓峰两夺 WCG 冠军)
“NBA 里你叫不上名字的球员,收入也不错呀”
采访李晓峰的前一晚,是备受瞩目的《英雄联盟》S5 赛季最终决赛,然而这和中国队伍没有什么关系,入围到决赛圈的三支中国队伍有两支以难看的战绩被八强名单拒之门外,进入到八强的那支也以 0:3 的比分干净利落地输掉比赛。不如意的战绩表现,让电竞行业再次陷入舆论的漩涡。
对于外界和我对于电竞运动的质疑,李晓峰这么反问我:
“那好,如果这一次 S5 决赛中我们有一支队伍夺冠了,那么你肯定会问,对现在电子竞技发展如此迅猛有什么感想?其实现在人们的质疑不再是针对电竞本身,而是行业内的人关心我们的选手能不能取得好成绩。”
在 10 年之前,Sky 夺得 WCG 冠军的那个年代,电子竞技还没有被体育总局承认为运动项目,家长们视网吧和游戏为洪水猛兽,宣传机构也基本上把电子竞技等同于电子鸦片,与荒废学业、暴力倾向挂钩。
现在来看,这样的论调渐渐开始平息,网吧开始式微,并且朝着规范化高端化的方向发展,媒体多元化也给了电竞更多客观的评价,资本的涌入也让这个行业的从业者可以过上体面的生活,而不是像李晓峰刚开始打电竞的时候那样吃泡面睡网吧。
前不久王思聪和周杰伦带领各自队伍打《英雄联盟》表演赛的盛况则告诉了世人,这个行业有重量级资本看重,也就明星参与,说是光鲜也不为过。不过质疑仍在,这个行业真的值得普通人进入吗?
(王思聪可能是国内最富有的电竞玩家)
在我看来,李晓峰当年在《魔兽争霸 3》项目中并不算是天赋异禀的选手,李晓峰自己也承认这种评价,坦诚自己是“努力+执着”型的选手,包括后来国内顶尖的 Fly100%、ted 也好,其实都算这一类型的选手。而像是 Th000、或者 Moon (以上均为顶尖电竞选手的 ID)这样的选手,则可以归类到天赋型选手这一类。
但是天赋和努力之间并不是存在严格的界限,李晓峰说,哪怕是像 Th000 这样能够以飘逸打法著称的选手,后来每天的训练量也都不比所谓的努力型选手少,即便是自己这样训练更刻苦的选手,也不能说是天赋迟钝。在电竞这个行业里,天赋可遇不可求,但是“努力+执着”却是成功的基本前提。
明白了这一点,就大概能确定自己适不适合电竞这个行业。既然电竞已经被认定为体育项目,那么健康的电竞行业应该就和 NBA 赛场类似,李晓峰说:
“你看 NBA 最顶级的球星就那么些,基本上占据了媒体报道的大部分,但是那些你叫不上名字的,其实收入也不错呀。”
站在电竞顶端的明星其实也就那么多,无论是那些年入千万的明星电竞主播,还是一些业余电竞玩家做视频给淘宝网店导流,还是职业选手,在一个发展完备的行业里,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即便是现在很多开始评判电竞主播身价存在一些泡沫,一些主播年入千万并不是正常的市场现象,李晓峰还是认为这个市场还是相对理性的。直播平台的竞争态势已经开始由蓝海走向红海。激烈的竞争一定程度上拉高了明星主播的身价,但是还没有到一个离谱的程度。
“我把淘宝店都关了,因为不能给大家优质的东西”
在 30 岁左右选择退役,李晓峰的选择来得有些迟,这样的坚持其实并不算是完全没有回报,哪怕到了 2012 年,李晓峰还是 WCG 《魔兽争霸 3》项目的中国区冠军,在这个可以载入史册的电竞项目几乎完全没落之后,李晓峰开始了转型之路,市面几乎主流的电竞项目,李晓峰都练习了一下,李晓峰接着补充说:
“我只要练习一下,都至少是 500 到 1000 盘。”
这些游戏项目我们都耳熟能详,包括《DoTA》、《星际争霸 2》、《英雄联盟》、《炉石传说》等等,李晓峰甚至还尝试转型成为一名德州扑克选手。
以往的积累和一直坚持的训练强度,让李晓峰足以成为这些项目中的高玩,但是离项目顶尖还有一些距离,除了年龄原因之外,最主要的还是李晓峰已经无法像 20 岁的时候那样专注地去把精力花在一个游戏上去。后来成为了中国电竞代言人的李晓峰需要面对的事情,已经远远不止比赛了。
(李晓峰可以算作是 WE 战队的元老了)
除了继续“试一下”其他的电竞项目之外,李晓峰的其他尝试还包括做 WE 战队的管理层,同时他也是 WE 战队的老牌主力,以及后来的股东。除了战队的事情之外,李晓峰也开始制作视频,当直播平台的主播,这两样被认为是国内电竞从业者扩大影响力,获得变现通道的最主要路径。而这个变现通道,通常是指在视频内容中插入自己的淘宝网店信息,把观众导流到网店消费。这一点上,李晓峰也不能免俗,除了常见的小零食之外,后来他的网店甚至还包括和一些盆栽植物。
作为他视频的观看者,其实我一直还挺好奇这个导流效果如何,毕竟在开拓新平台的速度上,李晓峰的嗅觉堪称灵敏,无论是 A 站,还是知乎,李晓峰已经都成为了大 V,和 A 站上的二次元脑洞或者知乎上的第一人称小说相比,你很容易感到李晓峰在视频解说,以及谈论电竞时候的一贯特点:诚恳。
也许是因为李晓峰的影响力和公信力,其实他的淘宝店营收状况还不错,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说,这是一种粉丝经济。但是李晓峰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持续这种”网红模式“,并且他也承认,由于各种原因,淘宝店上不能给到消费者上很优质的东西。即使来自这块的收入也不少。
以上,是国内电竞从业者常见的转型之路。以下,才是李晓峰自己的转型之路:
“电竞选手转型创业做设备,我确实是第一个,这条路难度非常之大。”
为什么说创业这条路难度大呢?因为在电竞这个市场里,国际品牌雷蛇、罗技、赛睿等等几乎占据了中高端的市场,国产则盘踞着中低端市场,市场里的玩家已经足够多了。不过李晓峰还是选择了“刚正面”。
“刚正面”是电竞游戏里面的俗语,大意是指玩家不游走不偷袭,倾注全力直接对拼。除了李晓峰身为老电竞从业者对于行业的认识,对于设备的理解之外,李晓峰选择创业还有自己的一些感性想法在里面:
“这么说吧,2005 年 WCG 夺冠之后,我其实是有一种的使命感在身上的,刚开始在电竞被妖魔化的年代,我想做的是推广和宣传电竞。现在呢,如果我去做一件很难的事情,并且如果做成功的话,就也可以启发其他的退役选手,让他们觉得自己也可以选一条难一点儿的道路。”
在恶补了许多创业理论书籍,和好友聚美优品 CEO 陈欧等成功创业者讨论许久,以及国内电竞先驱,老星际玩家杨沛,国内超频第一人余孟遥这些联合创始人齐心之后,李晓峰的钛度科技终于起航。
“如果贴个牌出来卖,我们压根不需要研发八个月”
如果说电竞像篮球这样的成熟大众运动的话,那么里面应当有一家类似于耐克这样的厂商。
如果说李晓峰利用海量粉丝继续做粉丝经济的话,那么随便做一款不太差的鼠标也能大卖。
采访中,拿起刚刚从深圳下线的鼠标的时候,李晓峰说起产品的语速明显变快了,拆卸可更换外壳的手速也显得十分熟稔。这款采取了不对称设计的鼠标外观和那些有些夸张灯效的国产鼠标截然不同,虽然内置了 22 颗 RGB 全彩灯,不过这款钛度鼠标外观仍然比较低调。
(钛度鼠标的零部件配置)
意法半导体ARM 架构的主控芯片,独立 8M 的存储空间、重力感应器、欧姆龙 2000 万次微动、心率传感器,这些配置加在一起在鼠标界中堪称豪华。但这些还不是让钛度科技去和雷蛇、罗技竞争的关键。
从电竞选手的需求来讲,没有多少人比李晓峰更清楚,电竞玩家需要一款什么样的设备,从电竞大神的角度来讲,李晓峰也清楚设备存在的意义不仅是让玩家感到趁手,更应该能帮助玩家量化自我,提高水平。
每一个玩家的手型都是独一无二,每个玩家钟爱的游戏也有所不同:星际和魔兽属于 RTS 游戏,英雄联盟和 DoTA 属于 MOBA 游戏,穿越火线属于 FPS 游戏,这几类的游戏对于鼠标的 DPI、脚垫顺滑度,鼠标垫光滑度有着不同的偏好。
在李晓峰等几十名职业选手的测试下,钛度鼠标的外形就已经在考虑东方玩家的最佳握感,然后鼠标的上壳、侧壳和脚垫,乃至线材均可以更换,以适应各种场景。李晓峰称之为“手感定制体系”。
在适应不同玩家和不同游戏层次上,李晓峰和钛度科技考虑得已经相当充分了。然而让许多人不懂的是,为什么鼠标需要加上心率传感器。其实这还要从当年李晓峰的一次失败谈起:
“11 年 WCG 的时候,我输给了 Lyn,当时我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特别差,心跳特别快,导致操作都变形了。”
这次失利让李晓峰意识到,选手的心理素质在比赛中也极为重要,有必要在鼠标中加入心率监测来监控玩家的心理状态,除了常见的 APM (Actions Per Minute,每分钟操作数,反应选手水平的指标之一)统计之外,让玩家也能了解自己的心态变化。
这些数据最终通过智能手机进行分析,得出自己的手速 APM、心理素质和职业指数。
在 NBA 等职业赛场,对于运动员生理数据的监测和分析已经越来越全面和精确,但是在电竞领域,数据监测和分析才刚刚开始,正儿八经开始做的,钛度科技算是国内第一家。
最终这款鼠标售价定在了 299,李晓峰向我透露:
“单就鼠标的成本来说,已经超过了 200 多,这些配置要是搁国外的牌子上,能够卖到六七百,最终我们选了一个微利的空间,定在了 299 的价位上。作为创业公司,我们总不能亏钱卖是吧。”
首批 1 万支鼠标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被预订一空,这对于李晓峰和钛度科技来说是个不错的开局。此时,距离李晓峰宣布退役,钛度科技成立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八个月的研发周期对于一款鼠标来说并不短,李晓峰选择的道路,钛度科技选择的道路也都并不平坦。回顾起刚开始选择的路,李晓峰这么说:
“如果贴个牌找个工厂代工就出来卖鼠标的话,我们压根就不用研发八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