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星事件”发酵 四部门联手整治传销乱象

大学生李文星之死引发了社会对传销问题的新一轮关注。随着事件的发酵，8月15日，国家工商总局、教育部、公安部、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四部门印发的《关于开展以“招聘、介绍工作”为名从事传销活动专项整治工作的通知》指出，开展为期三个月的传销活动专项整治行动，要求严厉打击、依法取缔传销组织。 

与此同时，直销行业也如临大敌。商务部市场秩序司日前发布的《关于做好直销行业安全生产工作的通知》要求，直销企业进一步强化红线意识、忧患意识、风险意识和责任意识。另外，地方政府的相关部门也纷纷下发文件，其中山东、四川等地召开了会议，要求当地直销企业严格按照法律、法规生产和经营。

事实上，直销与传销是有本质区别的。但近年来，不少不法分子打着直销企业的名号进行传销活动，而部分以直销企业自居以及正式的直销企业，却以近似传销的组织架构发展下线，引起了社会广泛关注和讨论。

行业规范亟待解决

李文星事件之后，随着政府相关部门的严打，各种形式的传销组织都暂时归于沉寂。直销行业方面，似乎并没有影响到正常经营活动，一名业内人士告诉记者，各大公司的各类活动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但基层的大型销售活动明显减少，“可能与近期政府相关部门下达的文件有关。”

在反传销救助中心负责人马胜玲看来，现在部分直销企业存在有意无意的“擦边球”行为。“在正规渠道上，直销企业严格遵守相关的法律法规。除此之外，企业可能还会委托一些由传销人员组成的‘职业团队’操作，在暗处形成另一条的销售渠道，而这条在暗处的渠道往往会带有涉及传销的一些做法和手段。不过，这些渠道没有与企业存在较为明确的关系，企业仅仅是将产品卖给了渠道控制人，一旦东窗事发，企业往往会以‘仅存在售卖关系，不存在企业行为’的说法回应公众。”对于这种涉及传销的暗处渠道，马胜玲表示，基本上是不被曝光一直存在，被曝光了就消失一段时间。

市场上存在着一种现象，近年来，有部分直销企业一直与涉传问题有着微妙的关系。以2016年直销行业的黑马尚赫为例，《中国经济网》对于尚赫涉传问题进行了长期的跟踪报道，本报也曾对于尚赫的“发展下线”的经销制度提出质疑，但尚赫并未对各地出现自称“尚赫分公司”的人员和团队做出相应回应。

有经销商反映，尚赫鼓励经销商推广产业，发展下线。只要拉到的下线越多，在获取产品时有更高的零售返利;另一方面，直接发展下线享受有20%到25%的提成，对于自己发展的“倒金字塔”条线，将享有整个条线营销额7%的领导奖励。对于尚赫的制度，曾有经销商总结如下四个特点，即业务量永远不清零;产品买得越多，等级越高，那么返利就越高，相当于拿到产品的价格也越来越低;等级制度下，即使不工作，也能享受下线带来的分红和提成。

同样在天津的权健公司也存在着类似的情况，有权健经销商表示，其直销团队有推广奖、合作奖、销售奖和管理奖等奖金制度，同样鼓励直销员或者经销商发展下线。而权健的火疗技术还频出各类事件，其中不乏意外烧伤等安全事故，并引起司法纠纷。按照权健公司的说法，分布在全国的权健火疗馆并不是权健公司经营，绝大部分只是权健公司提供培训业务。

《禁止传销条例》第七条明确规定：“组织者或者经营者通过发展人员，要求被发展人员发展其他人员加入，形成上下线关系，并以下线的销售业绩为依据计算和给付上线报酬，牟取非法利益的，属于传销行为”。

一名三生的河南经销商告诉记者，他参与三生的直销业务之后，购买了近三万元的产品之后，成为了三生的会员，在大约二十天后该经销商申请退货，但三生方面以各种理由推脱拒绝退货。根据该经销商提供的货物清单中，泽谷有机杂粮、泽谷有机大米、生命健人参红茶等产品均不在商务部许可的直销经营范围之内。上述问题三生回应称，直销企业依然拥有分销的方式销售，对于退货问题需要具体分析。

马胜玲总结道，直销行业成为传销组织的“重灾区”，一部分原因是直销模式固有特性所决定的，即需要直销员和经销商去主动向消费者介绍产品，但主要原因在于直销行业中长久存在“以合法的直销外套，经营非法传销” 的问题，虽然可能违背了企业的意愿，但这些问题都是客观存在的。

“互联网+”等变种繁多

8月17日，在全国工商和市场监管部门创建无传销城市经验交流会暨加强打击传销工作会议上，国家工商总局副局长王江平指出，要认真对传销谋划“防、控、打”三方面工作。根据大会指示精神，下一步国家工商总局将规范直销企业的网络经营行为，严禁利用网络从事传销违法行为。

对于近年来兴起的“网络直销”和“微商”等问题，会上指示对部分直销企业引入电子商务、应用互联网+、微信圈销售或通过网络发展会员等所谓的新型“网络直销”经营模式，要认真研判，积极加以引导和规范；对于利用“网络直销”模式涉嫌传销的直销企业要及时进行提醒、告诫、预警;对于个别直销企业假借“网络直销”的名义，搞所谓的股权激励、资金盘，甚至涉嫌违规直销、传销、非法集资的违法行为，一经查实，要依法严厉查处，绝不姑息。

事实上，近期关于微商、电商涉传问题不绝于耳。根据媒体报道，此前风生水起的云集微店因涉嫌策划传销等问题，面临近958万元的高额罚金。云店微商的销售模式存在邀请他人消费就返利、达到规定人数立即升级的特性，公司、合伙人、育成合伙人、导师、店主共5个等级层次模式分明，经杭州市滨江区市场监管局认定，属于典型的网络传销。无独有偶，打着互联网思维的“有德瑞泽”近日被曝出因涉嫌传销等问题，公司高管集体失踪，目前警方已介入调查。此前，被称为微商行业样板的韩束微商也被指有传销的嫌疑，但随后韩束官方强硬地否定了涉传的指摘。

原始股、资金盘等涉传手段的平台和公司屡屡被曝出涉传和高层潜逃的问题。在“互联网+”的背景下，直销企业也纷纷建立了自己的商城或者线上平台，但由于经营各有差异，部分企业也出现过经销商集体维权等事件。马胜玲告诉记者，目前线上传销问题是涉及人数和资金最多的模式，存在取证和监管较为困难等特点。各类不法分子或是利用直销公司，使用了各类传销手段和模式欺骗受众，但本质上仍无法脱离传销“发展下线”和“层层返利”的基本规则。

与此同时，直销行业似乎即将迎来一大批新的玩家。8月9日，商务部市场秩序司网站公布了20家企业的申请直销牌照的受理名单。加上6月20日公布了22家企业的受理名单，在短短的50天内，已经有42家企业的申请材料进入受理程序。与之前相比，从受理企业的数量来看，有非常明显的加快。目前，正式获牌的企业已经达到了89家，在此次大量公布受理名单之后，数量大有“破百”的趋势。

直销行业专家胡远江在接受《中国经营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根据他的了解，此次公布大量名单并不是快速审批、放宽要求的表现。“之前很多申牌企业是大量积攒存在的，只是在近段时间内统一公布。”对于直销企业数量破百的趋势，他表示持有保守的态度，“据我所知，国家相关部门对于直销企业的受理和审批越来越严格，受理不代表获批，对于这些企业来说，还是有很长的路要走。正式获牌企业数量能否破百还不好说，主要看企业之前是否有违规的行为和是否具备直销运营的相关资质。”

据悉，目前国家工商总局正积极与商务部沟通，就直销企业经销商的监管等亟待解决的问题，出台相关的规范性文件。胡远江认为，直销行业近年来发展趋势正旺，目前虽有两个条例（《直销管理条例》和《禁止传销条例》）的约束，但存在诸多灰色地带和不规范的行为。虽然灰色行为可能对于企业短期发展有一定的推动作用，但已经背离了直销行业的发展核心，即以产品和口碑为主。如果长此以往，将会脱离正常的行业发展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