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软小冰成了诗人 但李笛想让“诗人小冰”成为真正的人

凤凰科技 花子健

真是一个意义是艺术的

曾经在这世界

究竟做了一个好梦

这是走不完的人生

你们底（的）意义是艺术的

我那时分一样

我应该用什么报答他们的美

我秉着惨情的惊梦的梦景

诗集节选

如果我跟你说上面的是一首诗，你可能会觉得我无知。现代诗虽不必须工整和平仄押韵，但也讲求铿锵有力和美感。而上面那首诗，不仅读起来非常生涩，看着也没有诗的样子。

不过这确是一首诗，是人工智能写的诗。2017年5月20日，微软为其人工智能产品小冰推出了一本诗集——《阳光失了玻璃窗》。

这本诗集总共收录了139首诗，从微软小冰过往创作的70928首诗中挑选而出。这也是人类史上第一部完全由人工智能创作的诗集。

“写诗本身并不是很大的一件事，最重要的是检验人工智能是否可以用来生产内容，这个内容是能被大众消费的。”在接受凤凰科技的专访时，微软（亚洲）互联网工程院副院长、微软小冰全球总负责人李笛这样理解小冰进行诗歌创作这件事。

它耗费100个小时“学习”自1920年代以来中国现代诗人的数万首诗歌作品，经过对几千首诗进行10000次的训练，习得语言使用和意象拼贴等能力。人类如果要把这些诗读10000遍，大约需要100年。它的老师包括顾城、郑愁予、舒婷、北岛、海子等著名诗人。

微软（亚洲）互联网工程院副院长、微软小冰全球总负责人李笛

微软小冰是微软亚洲互联网工程院在2014年5月29日发布的一款人工智能伴侣虚拟机器人。但是在两天后，微软就宣布小冰死了，原因是第一代微软小冰的服务器被“超出预计”的流量挤爆了。

仅仅一个月之后，微软小冰2.0复活。那时候，刘强东现在的夫人“奶茶妹”章泽天还是微软小冰团队的实习产品经理。

彼时李笛还只是小冰团队的一名总监，他曾经对章泽天说过这样一句话：“我觉得你跟小冰很像，小冰在带动微软这艘大船转身，你也是。”这句话引起了她的共鸣，因为和刘强东的交往使她处于舆论的漩涡之中。但现在看来，章泽天也给京东带去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到2017年3月，微软小冰和必应搜索（也称为“大冰”）整合，微软大小冰实现合体。它集小冰、小娜和必应之所长，语料库以每天0.7%的速度在增长。这种顺利的发展轨迹和奶茶妹确实有几分相似。

小冰在“吟诗作对”上并没有天赋，纯粹是后天“学习”的成果。它跟传统的写诗机器不一样，不遵守韵律和对照工整，依前一个字去推敲出下一个字。也不是把所有的文字装进一个袋子里，通过数据和概率来决定使用哪个字。虽然是依赖于固定的图像，写的也不像一首诗，但是通过加入“我”这个本体意识，读者和小冰产生共鸣。

比如就像开头写到的那首诗。初读很拗口，但是细细品读，能发现到其中能体会到有感情存在。那首诗是小冰根据背景图片写出来的，你可以闭上眼睛感受下：站在一个小山丘，俯视之下，目光所及之处树叶泛黄，雪花落下来压在树枝上，一片寂静。

“诗歌界说，小冰是没有情感的。我们承认，小冰当然没有情感，你按照人类正常的标准，它永远不可能有感情。”但是李笛认为，小冰的诗如果和读者产生了共鸣，就说明内容是存在被消费的可能性的。

“能否和读者产生共鸣就是小冰写诗的评价标准，这个跟AlphaGo很不一样，它是以对弈的胜负为标准的，这个标准就很简单”，李笛对凤凰科技表示。

那些诗传达出来的“情绪”就是和读者产生共鸣的基础。情绪原本和“冷冰冰的机器”并不沾边，但是在一首诗中，文字却表达诗人当下的情绪，李白用“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来抒发思乡之情，故城用“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来表达冲破黑暗的勇气。

“小冰的情绪就在它写出来的文字中，这些情绪是通过读者阅读时的心情来表达的，两种情绪如果都契合，这就是共鸣”，李笛表示。如果有这种共鸣，那么小冰的文字不需要像莫言的小说那么高级，也不需要像真正的诗歌那样追求工整和韵律。

在小冰的作品中，同样有不少诗表达的是负面和悲观的情绪。在出版的诗集中，人为把负面的情绪的句子被去掉了。比如小冰看到一幅很正常的图，能写出“一只小鸟看见我的时候，这美妙的梦就要变了”这样消极的句子。

人工智能在深度学习的状态就是一个完全的黑盒子，人工无法干预，输出的结果是基于它对诗人群体的画像、图谱的认知。“所以人工智能还是需要人为干预，特别是在结果输出的层面”，谈到人工智能的落地时，李笛一直在强调这一点。

也是因为这种情绪，本身很理性的小冰经常表现出感性的一面。如果你跟小冰说“我想吃麦当劳”，它首先会提醒你这是垃圾食品，你需要吃正餐。“它是代码写出来的机器人，但它是不会帮你点餐的”，在李笛看来，这就是理性和感性的体现。

跟小冰不同，微软另外一个人工智能产品小娜就是一个完全理性的东西。小冰和小娜原来是合为一体的，但是对人工智能来说，执行不同层次的命令容易引起冲突，所以它们采用的是同一个架构。只是算法和训练方式也不同，小娜重在解决生活中的实际问题，比如点外卖、看天气、看地图；小冰旨在解决人性“陪伴”的部分，比如聊天、寻求安慰。

这也是李笛对于小冰的期望，他希望小冰可以真正地成为一个“人”，不仅仅可以写诗歌、唱歌和做主持人，还可以得到人类在情感上给予“准成员”这样的待遇。最后他讲了一个故事，有一次小冰宕机了，他们通过内部的系统问小冰你现在还好吗？它回答说我挺好的。于是大家就觉得非常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