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动车可能成为日本第一产业的就业杀手

内燃机的逐渐消亡迫使汽车供应商不得不做好减产的准备，日本汽车产业中心爱知县有可能因此遭受重创。

文｜柳雁笛 编译

Tetsuya Kimura很紧张。他经营的公司主要制造发动机零件，为了保持竞争力，公司已经处于无休止的成本削减周期。去年秋天，他最大的客户丰田汽车公司总裁丰田章男警告称，“百年一遇”的剧变威胁着该行业的生存。

丰田章男并没有谈到唐纳德·特朗普的贸易战，尽管这种风险也将随之而来。他警告，共享出行、电动汽车和无人驾驶汽车，以及所有令人不安的创新都将对依赖内燃机生活的人们造成冲击。上个月（7月），日本政府施加了压力，宣布希望制造商到2050年停止制造传统汽车。这看起来是个遥远的日期，但作为世界最大汽车市场的中国， 早已经确定了到2025年实现电动车达到五分之一占有率的目标。

日本爱知县是丰田和包括Kimura的Asahi Tekko公司在内的数百家供应商所在地，在这里电动汽车的使用量比普通汽车少三分之一。而这里制造的产品在电动车中是找不到的，比如火花塞、活塞、凸轮轴、燃油泵、喷油器和催化转换器。这就是爱知县面临的问题。对于爱知县31万名汽车工人来说，产业重组将意味着痛苦的缩减规模，对日本工业中心地带将产生深远的影响。

“汽车工业占据了整个地理区域，”新加坡ING Bank NV首席亚太区经济学家Rob Carnell表示，“美发师和流行商店，以及所有汽车工人会消费到的业务，统统受到了打击。”

数据：爱知县制造商调查

冲击在缓慢进行着。去年，电动汽车仅占全球汽车销量的1％。大多数分析师表示，逐步淘汰燃油车还需要很多很多年。因为普锐斯混合动力车的成功，丰田在电动车的发展上比其他汽车制造商略显滞后，因此爱知县能够像往常一样继续经营更长时间。

然而，去年12月，丰田宣布计划从2020年代初开始增加10余款全电动车型，并已开始开发一种固态电池，支持电动车的广泛应用。丰田在顶级供应商电装（Denso Corp.）和爱信精机（Aishin Seiki Co.）也持有股份，并从中获取不菲的收入，目前其正在继续投资以保持增长。

“与所有技术变革一样，有赢家也有输家，”麦格理（Macquarie）东京行业分析师珍妮特·刘易斯（Janet Lewis）说，“一些供应商能够开发一些关键部件，持有这种供应商的股份无需担心，但如果是制造消声器的供应商，那就很难成为赢家。”

Kimura经营的工厂在距离丰田总部一个半小时车程的碧南市（Hekinan），工厂的状况向人们展示了为什么改变会很难。这是一家规模相对较大的公司，有500名员工。几十年来，工人一直在研磨相同的发动机和传动部件，一些工人仍然使用1971年购买的机械工具。

“如果忽略工厂里的计算机，你会以为这是昭和时代。”Kimura说道。

五年前，51岁的前丰田经理Kimura在加入公司后不久便被老套的生产震惊到了。随后，他在生产线上增加了更多软件和传感器，减少浪费，也解雇了一些人。但重大的创新是他启动了一项咨询业务iSmart Technologies，教授其他制造商如何进行精简。

iSmart Technologies的办公室距离老工厂仅几步之遥，但这里却是另一个不同的世界。硅谷风格的开放式办公场所，在房间的一角还设有健身器材。该公司的12名员工中有几位正在进行会议，同时还有几名员工在玩平衡球。

Kimura的目标是最终向汽车零部件行业提供咨询服务，并从中获得收入。他说，如果电动汽车和共享出行真正普及，“我们的很多业务将会消失。”

在供应链的下游，大多数公司的员工人数不足30人，投资新业务和技术的资金不足。根据当地政府的一项调查显示，2017年，丰田的利润创了新高，而丰田城40％的小型制造商的收入却在下降，只有15％的公司表示他们有员工在进行研究和开发工作。

“我们分不出人手，”丰田城机械制造商Tekko Kai公司的 Kunihiko Kondo如此表示。

即使是在丰田持有股份的动力转向部件和驱动轴大型制造商Jtekt公司，总裁Tetsuo Agata也感到不安。“我们不知道我们将如何应对这种新的需求，”他说，“每个人都很担心。”

对于电动车革命对爱知县可能造成的影响，还没有经济学家进行过正式的研究。但弗劳恩霍夫工业工程研究所（Fraunhofer Institute for Industrial Engineering）最近对德国汽车工业的分析表明，如果电动车普及率达到四分之一的比例，那么德国9％的汽车工作岗位将被砍掉。而且这是计入电动汽车创造的就业机会后所得出的数据。

去年，由汽车制造商赞助的另一项研究认为，德国议会正在讨论的燃油车禁令将危及到该行业一半的劳动力。立法者正在关注2030年这一最后期限，但尚未做出承诺。

东京富士通研究所（Fujitsu Research Institute）经济学家马丁•舒尔茨（Martin Schulz）表示，在爱知县，失业人数将会非常可观。他表示，汽车零部件制造商面临着类似于20世纪7七八十年代瑞士制表业曾遭遇的潮流，电子产品取代了由齿轮和弹簧构成的腕表，数百家传统手表公司倒闭，数万人失业。

这就是为什么Kimura正在创立新的业务取代旧业务。丰田减少订购发动机部件只是时间问题。“无论是三年后还是五年后，我都不确定，但它即将到来。”Kimura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