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分钟打脸,创业成本与道德底线哪个更重要?
(原标题:为什么 创业 者越来越不要脸?)
最近几天,大姨吗和美柚两个冤家互相撕逼,弄得朋友圈就像古罗马斗兽场,男人和野兽在泥浆中滚作一团,观众也分辨不清究竟谁占上风,只是茫然却也不失热忱的发出喝彩,有人昨天转了这家痛骂那家数据造假的稿子贴上表情“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今天又转了那家辟谣这家蓄意碰瓷的公告端出鸡汤“无缘无故也躺枪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创业了”,更重要的是,他在每个时刻都坚信不疑自己的真诚和正义。
可惜和汪峰总是上不了头条的原因相似,终结大姨吗和美柚粉拳互殴的,是宅代洗这个一夜成名的创业公司,它亲自击碎了O2O尸横遍地的谎言,并告诫那些苦于获客成本居高不下的同行:不是 商业 规律辜负了你们,而是你们还不够努力。
如果洗车O2O公司能够意识到把小区里那些没有在自己这里办卡的车主座驾挨个塞上“如不开户,三天内划车”的卡片,它们又怎会倒在可笑的资本寒冬?
如果生鲜O2O公司及时的雇上一名壮汉奔赴社区商超的蔬果柜台用舍我其谁的气势威慑大爷大妈的采购过程,垄断这片小区的生鲜供应又有什么难处呢?
海底捞你学不会,宅代洗难道你也学会不会吗?
有人说百度应当收购这家敢为人先的创业公司,我起初觉得是在黑百度,但是看了宅代洗团队员工的朋友圈,还真是天作之合:
如果你看了感到隐约有种熟悉的感觉却又记不起来缘由,那么,再看看下面这张图:
这是百度的用户体验总监刘超在两个月前的某场行业会议上用Low爆的PPT和演讲瞎了听众狗眼并引起全网嘘声一片之后,他和他的手下在朋友圈里的得意表态。
简直一模一样啊有没有⋯⋯你们是失散多年的亲生姐弟吗?
从 经济 学的原理出发,作恶成本的低廉,也就是事后惩戒的消极,会助长那些将脚印踏入灰色地带的行为。尤其是在讲究“成王败寇”的商业市场,公众迷恋成事者的风光,也包容着他们的污点,而宋襄公这种败军之师的仁义情结,反而成了迂腐。
乔布斯就很坦荡的承认他和比尔·盖茨是从施乐那里偷来图形界面的窃贼,因为他知道,这种历史污点会和他反复无常的脾气一样,成为人格魅力的组成部分,没有任何审判机构有权力让他偿还代价。
所以 马云 当上首富之后,隔着千里喊着“爸爸”的声音此起彼伏,谁要是提起阿里对假货放任不管的过往,谁就是不识趣的碰瓷犯,拘泥于该翻篇儿的事情不放。周鸿祎也可以不必为他一手开创的流氓软件乱局负责,摇身一变化作安全产业教父,用光明正大的恐吓取代偷偷摸摸的潜伏继续占领者用户的终端。
倒是百度悲剧性的承担了 互联网 的全部之恶,在任何时候似乎只有骂百度才是全方位无死角的政治正确。
还记得余佳文么?这个被资本推到前台的九零后创业代表,在央视的镁光灯下高谈阔论,要将一亿元分给员工,在无法兑现之后改口说“九零后都是这么玩的”,突然就把全国的年轻人给代表了,还嘲笑那些批评他的 媒体 不懂时代的进步。
还记得许单单么?这位拉勾网的CEO在遭遇竞争对手BOSS直聘控诉被黑掉 苹果 账户删除应用时亲身上阵,有理有据的反驳对方无中生有,最后发现竟然真的是一名拉勾的员工通过黑进BOSS直聘的企业邮箱实施了上面他所否认的所有事情。
还记得黄修源么?他扒了一辆特斯拉的地盘,套上了自主设计的外壳,然后把车抬到了三里屯,命名为游侠X,宣称这是改变未来的重大发明,而质疑他的都是不懂梦想的粗鄙庸众,让他们等着2017年游侠X量产上市。时至今日,游侠已经悄无声息。
还记得邱懿武么?他的创业项目被包装为最懂年轻人的电动自行车云马X1,成于铺天盖地的网络宣传,也败于这种高调传播让被抄袭的正主——一个爱沙尼亚的高龄设计师——找上门来,欲打一场国际官司。
还记得黄佳佳么?作为51talk的创始人,他在IPO前夕被指出四轮融资全部注水造假,然而带着公司流血上市终让早期股东得以顺利退出,却又让他在VC行业风评颇好,只是上市当日就跌破发行价的股价,则让散户甚感寒心。
还记得刘畅么?她所创办的伴米网,发展硅谷 科技 公司的华人员工在工作时间兼职带领国内的游客游览观光,导致他们因为违反职业道德而失去工作甚至签证,刘畅的回应则是单方面宣布胜利,称Facebook的小题大做有助于伴米的用户增长。
还记得王信文么?他开发的 手游 《刀塔传奇》采用暴雪和Valve的版权IP却不曾获得授权,以擦边球的形势在中国成就了国民级手游的地位,尽管后来在App Store里被强制下架,却仗着Android应用商店的碎片化继续安然吸金,坚持躲避诉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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迄今为止,“双创”光环究竟为中国经济拉动了多少体量仍不可考,不过显而易见的是,在由政府鼓吹、资本兜底和产业合谋的美好图景中,创业本身也有了形式化的色彩,就像“不到长城非好汉”的胡乱逻辑,将创业当成一场孤注一掷的豪赌并决心为此不择手段的年轻人前仆后继,如同长袍加身的殉道者,自顾自的将自己绑在了只可成功不许失败的祭坛上。
创业者并不生而骄傲,这份事业无论有多么激动人心,它同样需要遵从经济规律、公共道德和法律秩序,俞敏洪说创业就是养出一块丰美的草地,着急是没用的,他把新东方做上市的时候已经44岁了,真要抓住了机遇,什么时间都不晚。
何必总是想着如何一夜走红,如何消灭对手,如何功成名就。你还没到站就急着下车,即将面对的必然也不会是你的目的地。
写到这里,突然看到宅代洗发布微博,承认“剪电线”事件是其公关策划而非事实,希望公众能够“再给年轻人一次机会”。
我想说的是,年轻人之所以有第二次机会,是因为他们年轻,受挫之后还有充裕的时间成本可以东山再起,不是在犯错的时候总是以为可以得到原谅和纵容,蛇咬得若是不够疼,永远不会意识到井边有多危险。
1972年,美国人理查德·格林萧在一辆福特 汽车 内因一场交通事故而被发动机舱的起火烧伤全身90%的皮肤。格林萧的代理律师在查案时发现,这个自燃隐患福特公司在生产实验中已经知晓,但是要解决这个问题需要增加的制造成本高达1.4亿美元,而如果任凭小概率事件发生而按常规赔偿数额来理赔,直到这款车型停产,最多也不过会有180人被烧伤,赔偿这180人只需要花费约5千美元。
于是,在1.4亿美元和5千万美元之间,福特公司选择了后者。在获悉原告律师提交的这份证据之后,当时法庭最终判决福特公司做出1.25亿美元的巨额赔偿,你不仅甭想省钱,反而还要出血更多。这在美国的判例史上被称作“惩罚性赔偿”,即:如果企业的作恶成本太低,那么就由司法系统填补进来抬高成本,迫使企业出于忌惮而不敢以身犯险。
宅代洗事件的结果,即使以最严重的程度而言,无论是因为真的剪了电线而被处于十五天以内的拘留,还是没有剪电线只是因为恶意炒作而被舆论鄙夷,相比它的所得——史无前例的品牌曝光和服务传播——都显得太过划算。
我相信有很多创业公司的创始人在义愤填膺之余,或许也在恼怒于自己的团队为何没能想到这样性价比惊人的招式。
这大概也是“礼崩乐坏、瓦釜雷鸣”的当代悲剧,就像所罗门效应所说的那则故事——两个妇人争夺一个孩子,都说是自己亲生的,所罗门让她们各拉一只胳膊往坏里抢,最后获胜的一定不是亲生母亲的那个,因为她才不担心伤着孩子——那样,如果每次都是耍小聪明或是僭越规则的占尽便宜,那么或许不会再有人尊重诚实、守信和节制这些日益稀缺的德性。
另外有个小小的技术性问题我想问问铅笔道的同学,这也是我一直想问的:如果“剪电线”的故事创业者可以无中生有的轻易骗过你们,那么为什么在融资额度这件事情上你们坚信可以不被蒙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