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刚马斯克的投资传奇 大空头查诺斯是怎样炼成的？

 

腾讯证券9月21日讯，近日，伴随特斯拉和马斯克的麻烦越来越大，几年来一直唱空特斯拉的查诺斯也成为了大众瞩目的焦点。其实，哪怕没有特斯拉事件，查诺斯也早已功成名就，成为一代 投资 传奇了，尽管他选择的是一条不为人喜的空头之路。Institutional Investor网站近日刊发了专文，介绍了查诺斯的投资理念和成长经历，也全程回顾了查诺斯与马斯克之间的恩恩怨怨——

8月中旬的曼哈顿闷热难熬，但是刚刚结束两周休假的查诺斯（Jim Chanos）现在可没功夫考虑天气，因为马斯克（Elon Musk）第二次将一位参与泰国洞穴救援的英雄称作是“恋童癖”了。

下午1时30分，查诺斯走进了他位于西55街的办公大楼，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大厅的记者，在前往他8楼办公室的电梯里，采访就开始。

“马斯克又来了，再次抛出了他的恋童癖言论。”查诺斯语气当中的揶揄意味毫不掩饰。若干分钟前，特斯拉的首席执行官——现在正因为公司私有化的推文受到证监会调查——刚刚又发布了一条火上浇油的最新推特，早些时候，他指责参与救援的英国潜水员为“恋童癖”。

“他居然没有起诉我，大家不觉得很奇怪吗？”马斯克8月28日中午12时30分发布了这条推文。特斯拉的股价应声下跌，根据 媒体 后来的报道，几个小时之内，马斯克就被潜水员的律师告知，他将被起诉。

最近几个月里，围绕着这 家电 动 汽车 制造商和其标志性的领导者，各种吊诡的戏码层出不穷，而一切都没有逃出查诺斯密切关注的双眼。这位Kynikos Associates对冲基金的创始人现年61岁，2015年秋季宣布了自己做空特斯拉的决定，而这一决定所带来的，却是似乎永无止境的损失。尽管马斯克不断爆出负面消息，引发越来越多的争议，甚至大有违法的嫌疑，但是特斯拉的股票价格却弹性十足，哪怕较之曾经的高点已有了相当差距，但就是顽固地拒绝崩盘。

特斯拉的空头交易让查诺斯哪怕度假都难以安心，8月9日，他离开了纽约，开始了自己每年一度的希腊米克诺斯岛之行。此刻距离马斯克发推宣布考虑私有化特斯拉已经只有两天了，后来的一切尽人皆知——马斯克做出了现在已经臭名昭著的“资金有担保”的承诺，整个华尔街的眼球都被吸引过去，一心想看看这一幕是否会成为现实。

查诺斯当然是怀疑的态度。

“我当即就觉得这不可能是真的，因为我是了解马斯克的，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长达两小时的访谈当中，查诺斯谈到了许多内容，从对冲基金到空头交易，到政治，到欺诈案件的历史，当然，最终还是会说到 社交 媒体和马斯克，“消息是在交易日当中传出的，紧接着沙特阿拉伯人的被动投资声明（据报道，沙特主权财富基金已经买进了特斯拉5%的股份）——这显然是很不负责任的做法，而且消息也没有经过详细审查，因为事实上，如果真的有人审查了，就不会让马斯克将其发布出去的。”

当时，Kynikos的两位资深投资组合合伙人霍布斯（Chuck Hobbs）和格雷蒙（David Glaymon）都在纽约密切监控着特斯拉股票的走势，但是查诺斯还是觉得，在这个关口，自己再待在希腊已经不合适了。“局面发生突变，如此迅速。”查诺斯表示，伴随特斯拉股价大涨，他也加大了做空的力度。

最终，8月24日周五上午11时，马斯克在特斯拉的官方博客发表声明，杀死了悬念。他决定放弃私有化计划。

在今年很多时间里，特斯拉都是市场上最大的空头交易目标，有近100亿美元资金押注该股的下跌。显然，还有很多人和查诺斯是类似的看法。Kynikos目前旗下资金近20亿美元，根据其风险管理规定，任何一笔个股空头交易的规模都不得超过投资组合的5%，他们目前有大约1亿美元用于做空，覆盖了65家公司，而其中大部分都是做空的特斯拉。

这也就意味着，不管这空头交易成功还是失败，对Kynikos的利润都不会有太大影响。关键在于，对查诺斯——他宣称，自己还在为那些更大的做空特斯拉的“资本池”做顾问——而言，特斯拉空头交易早已不是单纯的金钱问题了。

Kynikos是一只已经非常罕见的空头对冲基金，而且这种对冲基金里，早在1985年就已开业的更是仅此一家。

这样的对冲基金能够一直坚持到现在，本身就值得好好分析一番，毕竟从Kynikos诞生至今，美股大盘累计上涨了近1500%。查诺斯完整经历了最近的三轮大熊市，即1987年崩盘，2000年 互联网 泡沫破灭和2008年全球 金融 危机，而现在，他正在耐心等待下一波行情。

“我并没有说现在市场已经见顶，但是与此同时，熊市也还没有被宣布为非法。”查诺斯总是妙语连珠。

不必说，查诺斯现在就已经是一个传奇了。单单成功预见到安然垮台这一件事就足以让他的名字记入华尔街的历史——这家能源交易巨头的崩溃引发了一系列诉讼，若干高管锒铛入狱，这样的惩罚力度可谓是史无前例。

不过，那已经是2001年的事情了，距离现在足足有十七年。

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Kynikos的空头交易算总账是亏损的，而在过程当中，投资者也纷纷撤资离去。从2008年底到现在，Kynikos旗下资产已经缩水了四分之三。单单今年当中，他们旗下的基金扣除费用后就各自下跌了9%到19%不等。

查诺斯也不能不抱怨：“近年来这里一直是一个巨大的轧空市场。”

特斯拉就是个例子。在查诺斯眼中，围绕该股上演的一切正是互联网泡沫时代才会出现的那种极端欣快症。特斯拉还在亏损当中，而且负债累累，但是其市值却膨胀到可以与通用汽车相提并论的地步。该公司现在正急匆匆加快进度，想要满足Model 3今年的生产目标，而与此相伴随的，则是不断曝光的车辆缺陷问题，满腹牢骚的员工不断泄密，高管成批离职——最后再加上一个对股东许下了美好承诺，然后自己被这承诺的压力逼得大爆发，让很多人怀疑他是否还是他的首席执行官。特斯拉目前的价格在290美元左右（查诺斯的平均成本是250美元），一切全靠着野心勃勃的愿景支撑。查诺斯强调，大多数人都忽略了的一个要点在于，特斯拉已经停止了实现愿景所必需的资本投资，因为他们再也无力负担了。

不过，事实看上去并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正如查诺斯在谈及特朗普总统及其支持者时所说，今日的人们其实是生活在一个“后真相环境”当中。他说，这就意味着投资者高度自愿地选择停止怀疑。

“如果我们都不能保证自己的领袖达到这样的水准，我们又为什么要求企业的管理者做到？”查诺斯陷入沉思，“我想，当前局面很大程度上是可以这样概括的。”

查诺斯的政治立场倾向于自由派，曾经开玩笑说自己被大家认定是华尔街上的无政府主义者，他从来无意于强迫别人接受自己的观点。他不会给证监会写信，也不会就自己做空的理由发表长篇大论。尽管他相信政治气候对市场肯定是有影响的，但是他从来不会将证监会视作是做坏事的人。他只是嘲笑他们“是考古学家，不是侦探”。

查诺斯当然可以显示出对这个世界不屑一顾，早已学会了保护自己的样子，但是谚语说得好，其实每个愤世嫉俗者的身体里，都跳动着一颗滴血的理想主义心灵。查诺斯的老友、Grant’s Interest Rate Observer的创始人、编辑格兰特（Jim Grant）评价说：“其实他骨子里是一个改革者。他如果可以选择，他会希望清理华尔街，希望提升企业财报的品质，希望将华尔街和企业管理层中的恶棍一扫而光。”

今年夏季早些时候的一件事，或许可以作为佐证。

6月21日，推特账号@WallStCynic突然变得再度活跃起来。

匿名推主表示：“我离开了大家六个月，看看这段日子成了什么了。”

12月底，这位自称为“第欧根尼”（希腊犬儒主义学派领袖）的用户宣布，他要暂别推特：“亲爱的FinTwit，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告诉你，我12月31日必须离开推特，回到古希腊去了。证监会要求，从2018年开始，所有注册投资顾问都必须披露自己的社交媒体匿名账户。”对冲基金的法律顾问每年解释说，在证监会看来，社交媒体也是一种 营销 渠道。如果对冲基金大亨们想要在这里谈论他们的工作，就必须对账号予以曝光。

在推特的财经圈子里，第欧根尼的真身其实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他就是查诺斯，一名希腊裔美国家庭的第三代，他的公司名字Kynikos，其实就是由希腊文的“犬儒”而来。他在推特圈子里的这个自我宣称，自己“正在华尔街上寻找诚实”。

查诺斯回归推特三天前，当年早些时候一度跌至250美元以下的特斯拉股价反弹到了370美元，已经在迫近2017年夏季的389美元高点。查诺斯自己拒绝讨论推特账号的问题，但是Kynikos公司预计将在明年3月递交证监会的ADV表格当中对此予以正式披露。

6月以来，第欧根尼几乎是在以每天一篇的频率发推谈论特斯拉和马斯克的话题，有些日子还不止一篇。需要指出的是，尽管这些推文是匿名的，第欧根尼的评论还是和查诺斯自己的言论一样，要比许多其他特斯拉的批评者都节制得多，而且经常带着他独有的冷潮幽默风格。

“再次强调，不要把你的Model 3停在太阳下或者雨水中，最好调整以下你的窗户或者雨刷，要不然干脆就在泊车时离开你的撤资。”第欧根尼8月29日的推文显然是在讽刺特斯拉最新产品不断爆出的质量问题。

查诺斯从来不避讳在媒体上披露自己的观点，他深知推特正是推动特斯拉故事发展的重要媒介之一，对于他这样的空头和对于马斯克本人而言都是如此。“我认为这里就是第一现场，通过社交媒体评论，我们可以在这里目睹一桩潜在的欺诈实时展开。”

查诺斯说，特斯拉提供了一个良好的教育样本，让投资者可以更清楚地了解金融市场的现状。查诺斯还曾经兼职在耶鲁大学管理学院授课，教授的就是金融市场欺诈史。

“哪怕业绩表现糟糕，但是现在，若干疯狂的企业都获得了同等疯狂的估值。这真是让人兴奋。特斯拉就是这样——一家可能会破产的公司，居然会有如此庞然大物的估值。”

查诺斯解释说，欺诈原本也是金融周期的一部分。

“欺诈大发作频率和金融周期之间的关联是显而易见的。那些重大欺诈几乎都是发生在超级金融周期的尾声阶段。”查诺斯在公司办公室里给记者展示自己的教授帽，书架占据了一面墙，各种金融和市场相关书籍身边，是黑熊造型的挡书板。

“这是几乎必然要发生的事情，伴随周期演进，你看到自己的邻人赚了大钱……突然间，你就开始着手去做那些自己五年前或者八年前根本不敢想象的事情。对于大多数而言，终极支撑力量就是价格……价格涨得越高，他们就越会相信一切良好。在这种情况下，骗子获取资金就会更容易，一般来说，事实的真相都会一直等到潮水落下时才会显现出来，因为到那时，人们就会停止为他们提供资金，而想拿回自己之前的投资了。”

“许多欺诈案例就本质而言都是庞氏骗局。当他们无法再获取越来越多的资本时，崩溃就发生了。”

查诺斯相信，未来还会有一波欺诈大潮来袭，而且其中很大一部分可能就来自硅谷。“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如梦方醒：‘当初我怎么会相信这样的鬼话？’”查诺斯推荐了《华尔街日报》记者卡里鲁（John Carreyrou）的《坏血：硅谷初创巨头的骗局》（Bad Blood: Secrets and Lies in a Silicon Valley Startup），后者详细讲述了霍尔姆斯（Elizabeth Holmes）和其曾经的独角兽公司Theranos的故事，后者一度曾经被认为是血液检测技术革命的先锋，最后却被发现是个西贝货。

“你真该读一读这本书。”他坚持说，“特斯拉的道理也是一样。在硅谷，似乎大家都觉得，只要你认定自己是在改变世界，就可以对投资者想说什么说什么，然后他们就信什么。”

在繁荣时期，没有谁会愿意听到如此悲观的言论。事实上，查诺斯想要推销自己的对冲基金，麻烦也正在于此——他说自己的基金是针对市场低迷时期的保险，但是风调雨顺的日子里，没有人会愿意去买保险。

“在局面糟糕的时候，我们的表现会来得较好。”他举例说，比如2011年和2015年，基金都曾经获得两位数的回报。不过，“在长期牛市的尾声阶段，比如1999年和现在，大家都觉得自己不需要我们的基金。人们总是事到临头才后悔没有买保险”。

Kynikos资产规模的最高纪录是2008年，即全球金融危机爆发那一年年底时创下的，达到了近70亿美元，当时公司历史悠久的美国空头基金Ursus（来自希腊语的“熊”） ，扣除费用后的年回报达到了44%。那一年，一份纽约杂志授予了查诺斯“末日资本家”的称号，似乎是意在提醒大家空头往往都是在别人亏钱时大获成功的，这也是他们后来长期不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不过，2009年至今，Ursus的身家已经缩水了大约70%，相当于年均11%，目前只有不到1亿美元了，相对于公司总资产的比例也降低到了不那么重要的地步。尽管Kynikos做空特斯拉的交易今年可能赚到了钱，但是截至7月底，该基金还是亏损了19.3%。

查诺斯作为一个大空头能够长年屹立不倒，其真正的秘密在于Kynikos的旗舰基金，后者由Kynikos的合伙人投资，1985年与Ursus一同创建。Kynikos Capital Partners目前是190%多头，90%空头，即处于净多头状态。然而，和大多数其他的多空头对冲基金不同，他们的多头部位是以消极投资为主，即选择ETF之类的指数化产品，而主要财智都投入了空头部位。

查诺斯解释说，在有了空头的针对性保护之后，投资者其实可以承担相当于正常情况双倍的风险，而这种做法已经被长期表现证明为一个必胜策略。从1985年10月诞生到2017年底，Kynikos Capital Partners的年均净回报率达到了28.6%，相当于标普500指数同期回报的两倍还多。值得一提的是，这种回报还是在他们的空头押注——以Ursus为参照——年平均亏损0.7%的情况下获得的。

另外一位对冲基金经理最初还不肯相信这一切，在确认之后由衷感叹：“这是史上最伟大的纪录之一了。1985年至今年均回报28%，其他人再没谁可以做到。”

这回报的秘诀就在于加杠杆，而后者的风险则由空头一侧来抵消，哪怕空头交易只是基本不赔不赚就已经足够。不过，需要指出的是，和大多数其他已经摸爬滚打数十年的对冲基金一样，该基金的大钱其实也多是早期阶段赚到的。

查诺斯回忆说，1990年时，Kynikos名列全球十大对冲基金公司之一，Ursus旗下资产大约6.6亿美元。可是几年后，基金就缩水到只有1.5亿美元，这时多亏了以精明的对冲基金投资者著称的齐夫（Ziff）三兄弟，他们1990年代中期大量投资于Kynikos Capital Partners，等于挽救了查诺斯的公司。

齐夫兄弟于2015年撤出了他们的投资。这一年，查诺斯对外部投资者打开了Kynikos Capital Partners和其国际姊妹版Kynikos Global Capital Partners（1996年创建）的大门。2015年至今，这两只190/90基金总计吸引了超过3.5亿美元投资，现在合计起来占据了公司旗下资产的半壁江山。

有点遗憾的是，Kynikos Capital Partners从2015年开始的表现并不怎么理想，比如今年截至7月底就亏损了9%。2015年至今，该基金年平均回报率4.86%，而标普500指数同期交出的答卷是12.17%。

不难想象，查诺斯自己也不能不承认，近年来，对冲基金管理工作对他而言已经“不好玩”了。

不过，他还在坚持埋头苦干。“当你和他谈起各家企业的情况，你会发现他都是如数家珍。”另外一位著名空头、Muddy Waters Research创始人布洛克（Carson Block）表示，“这家伙显然总在做自己的功课。”尤其让布洛克印象深刻的是，在Kynikos，所有的想法都是出自查诺斯和他的两位资深合伙人，而其他大多数对冲基金往往都是利用初级分析员的研究。

查诺斯眼中的诈欺或者疑似诈欺股票在Kynikos的空头交易当中只占25%的比例。“你不可能用会计诈欺填满整个投资组合。”查诺斯介绍说，他们的空头交易还包括那些 商业 模式有问题的、过度依赖杠杆融资的，以及只是迎合消费者一时狂热的企业。

当然，基金的投资者不必去管那么多，他们只管支付每年1%的管理费，此外还有利润的15%到20%。格兰特曾经这样说查诺斯：“他的工作是为投资者赚钱。大家把钱给他可不是为了资助亚哈船长追杀白鲸的。”

Kynikos近年的糟糕表现和投资者的大规模赎回如果是摊在其他对冲基金经理人头上，往往都会成为媒体批评他们的根据。

可是，查诺斯似乎却大不一样，或者说属于另类。

财经记者麦克林（Bethany McLean）的职业生涯重要起飞点就是在《财富》杂志报道安然案，当时查诺斯是她的信息源。她对查诺斯的评价是：“我是他的仰慕者，这些年来，我对他了解越多就越是仰慕。不管他是对还是错——尤其是对错往往取决于时间节点的时候——他的话都值得好好倾听。”

加利福尼亚州大学伯克利法学院教授帕特诺伊（Frank Partnoy）则是另外一个视角：“我们该如何评判其他的，成功概率不是那么高的行业里的人？当然，你可以对做空这整件事都嗤之以鼻，但是无可否认，在空头的世界里，他就是勒布朗·詹姆斯。你看看那些披露空头介入的报道就知道了，市场对于Kynikos名字的出现总是反响强烈。”

查诺斯自己也承认，他的做空决定当中有“成吨的”错误。“我们的平均命中率大约有65%到70%的样子，这也就意味着三分之一的时候，我们都是错误的。”他说，涉及其中的有“不知几百只股票”。

根据Activist Insight Shorts的数据，他们近期的命中率确实有点糟糕。查诺斯近三年曾经公开宣布做空的有13只股票，而只有5只后来的轨迹被他言中。具体而言，命中的有Cheniere Energy、Solar City（在破产前夜被特斯拉收购）、Mallincroft、CarMax、Mednax，脱靶的有特斯拉、唐恩都乐、Restaurant Brands、Continental Resources、Express Scripts、阿里巴巴、CNX Resources。

在查诺斯看走眼的空头交易中，他与加拿大保险公司Fairfax Financial之间的丑陋战争是极少数受到媒体批评者之一。热情洋溢的媒体人塔比（Matt Taibbi）在其所著《大分裂：美国贫富不均时代的不公》（The Divide: American Injustice in the Age of the Wealth Gap）披露，在查诺斯带领下，包括罗伯（Dan Loeb）和科恩（Steve Cohen）等对冲基金大鳄都纷纷入场，结伙打压Fairfax的股价。（Fairfax在新泽西将一系列对冲基金经理人告上了法庭，但是针对Kynikos的指控被驳回，去年该公司在终审判决中败诉。）

空头们宣称Fairfax储备资金不足，这一点后来被证明并非捏造。然而，这一点其实已经不再重要，因为Fairfax靠着金融危机期间一次适时的次级抵押贷款做空交易已经补上了资金缺口。

查诺斯不得不承认，这些批评意见也是有其道理的。这些空头们雇用了一个第三方研究者康托格里斯（Spyro Contogouris），但他后来被发现是一个“坏家伙”，行事惹人厌烦，更坐实了公众对空头们的猜疑。“我们发现这一点后，立刻就炒了他。”

查诺斯常说，其实空头是生就的，而不是造就的，但是从他职场生涯的早期看去，人们却很难预见到他惊世骇俗的未来。

查诺斯在威斯康星州密尔沃基长大，是一个第二代希腊移民家庭的孩子，家里开着一个连锁干洗店。在“摇摆的1960年代”，父亲老查诺斯开始投资，并让自己的儿子学习股市。

这个身形瘦长、酷爱篮球高中生听从父亲的话，阅读了能够找到的全部关于市场的资料，后来上了耶鲁大学，在那里学习 经济 和政治科学，并同时开始了期权交易。

和许多空头卖家一样，查诺斯真正入行完全是偶然。1982年时，他在Gilford Securities做分析师，接到了研究Baldwin-United的任务后很快就发现该公司的财务数据全是伪造的，他迅速披露了这一点。Baldwin-United股价暴跌，不得不申请破产保护，查诺斯声名鹊起。很快，包括对冲基金大师史坦哈特（Michael Steinhardt）在内，很多客户都找上门来，请查诺斯提供更多做空理念。

对于这位年轻的分析师而言，成功确实来得太早了。查诺斯跳槽去了德意志银行，但是在那里，他被《华尔街日报》一篇批评空头的文章点了名，于是德银通知他不再续约。查诺斯对此的评价是：“那是一次最棒的炒鱿鱼。”查诺斯离开德银的同年，Kynikos Associates宣告诞生。

这一路走来就是三十多年。“变老会带来很多不好。”查诺斯感叹着，尽管他的褐色头发当中变白的没有几根，但是脸上烙印的深深皱纹还是足以让人看到岁月改变了他太多，“曾经有那么一段日子，老还是个优势。因为不管是怎样种类的企业，你都见过足够多了，当你审视一个新的目标，你会突然间发现它似曾相识。可是现在，这种方法并不总是有效了，但是即便这么说，至少经验还可以告诉你哪里最值得观察。”

比如加拿大医药公司Valeant就是个例子，该公司最近把名字改成了Bausch Health Cos.，希望藉此走出近年来重大丑闻的阴影。2013年，当Kynikos的一位分析师向几位资深合伙人介绍该公司的情况时，后者不约而同地振奋起来了。“我们看着彼此，几乎同时脱口而出，‘泰科’！我们说的是1990年代晚期，该公司由激进的财务表现提升大师科兹洛夫斯基（Dennis Kozlowski）执掌时的事情。”（科兹洛夫斯基后来因为窃取公司财物被判刑六年。）

尽管后来，Valeant的股价一度在查诺斯的眼皮底下翻了一番，但他还是一直坚持自己第一时间的判断，即这将是一笔成功的空头交易。“我就知道这会是一笔很棒的交易，因为真的是所有因素都全部具备了。”

迄今为止，Valeant尚未受到过行为不当的指控，但是查诺斯坚信，该公司前首席执行官、颇受华尔街推崇的皮尔森（Michael Pearson）通过激进的会计手段和掠夺性的药品定价欺骗了一些老到的投资者。查诺斯指出，Valeant是对冲基金历史上造成行业最大损失的单一个股，尘埃落定时，该股的市值损失达到300亿美元至400亿美元之巨。

查诺斯总是会被那些史上最令人称奇的欺诈实施者的故事所吸引，比如瑞典的火柴大亨克鲁格（Ivar Kreuger），他非常喜欢帕特诺伊（Frank Partnoy）为其所做的传记《火柴大王》（The Match King），在查诺斯讲授欺诈历史的班级当中，这是所有学生的必读书。查诺斯解释说：“克鲁格是最完美的骗子。他做了很多好事，他所建立的企业很多都取得了成功。可是与此同时，在很多地方，他也实实在在越过了红线。他所做的，其实全都是为了自己的帝国敛财。”

当今天发生的事情被记入历史，马斯克会被如何描述呢？

和其他几位大空头不同，查诺斯在是否将特斯拉定性为欺诈的问题上非常谨慎。“他们确实有大量可疑的行为，账目也值得质疑，但是要确定欺诈的性质，还需要明确的意图。”

查诺斯认为，对于特朗普任期的证监会而言，特斯拉调查案堪称是第一次重大的政治测试。不过，他从来都没有指望过监管机构采取怎样的行动，哪怕特斯拉最后在法律层面被定性为欺诈，因为这样的结果更为常见。他说，在类似案件当中，“都有充足的行骗意图，哪怕后者可能是被掩盖在各种安全港协议条款和账目之下，还有律师的签字画押。顺便说一下，这些行为往往永远都不会被起诉”。

不过，空头交易原本也不是在法庭进行。查诺斯强调，交易是在股市上，是以投资进行的概率 游戏 ，而现在在他看来，自己的获胜概率大于特斯拉。

他认为，马斯克最近关于私有化的言论是这位麻烦无数的首席执行官的“终极视线转移大法”。他相信，马斯克许诺在下半年实现盈利和正数现金流的表态等于给自己“戴上了手铐”。与此同时，有充分证据显示生产在8月已经减速，而且Model 3是存在问题的。“它看上去真的就是个次品。”

该公司现在还在已经延迟了给供应商结款的时间，这本身就是一个资金压力巨大的证据。“马斯克是个奇迹创造者，就像个总能够轻松地从帽子里变出兔子来的魔术师，所以你可能觉得，他也会很轻松地找到办法来满足公司迫切的资金需求。”Muddy Waters的布洛克表示，“可是，当你看到该公司已经在想法拖供应商的钱时，你就要不免怀疑他的帽子里可能已经没有兔子了。”

去年12月以来，查诺斯就一直预言说马斯克两年内就会放弃特斯拉，转向他争议较少的火箭公司SpaceX。在马斯克领导能力备受质疑的当下，这样的改变对特斯拉似乎倒可能成为一件好事。开始反过来想想，若是特斯拉真的失去了他们富于想象力的领导者，该公司又会怎样？当然，不管马斯克是走是留，真正最关键的问题还是——特斯拉是否会成为当下这些超级明星股当中第一只轰然坠地的？

许多空头也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们现在其实就处在一个庞氏经济环境当中。”GeoInvesting创始人之一大卫（Dan David）认为，“人们正变得越来越重视故事，而忽视数字。这是个重大的错误。当市场开始崩塌——那是注定会发生的事情——就会有大批投资者蜂拥投入查诺斯的怀抱。”

查诺斯总是会在自己的位子上的。

来源：腾讯证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