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孪生智能”加速人与技术共生共振

在新的信息时代，以“孪生觉醒”(Twinslator Awakening)为主题，研讨人与技术，尤其是译者与技术的共生共振关系，进一步探讨信息时代译者与人工智能的关系，恰逢其时，尤为必要。

时至今日，不少人对科学技术的理解还心存芥蒂。科学主义与人文主义的分离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愈演愈劣。早在1959年，英国物理学家、小说家斯诺(C.P，Snow)认为，由于科学家和人文学家在教育背景、学术训练、研究对象、研究方法、基本素养等诸多方面存在差异，使得他们在关于文化的基本理念和价值判断上经常处于相互对立的局面。而这两个阵营的人相互不能理解，相互不尊重，这种人文文化与科学文化之间不可通约，就是著名的“斯诺命题”。21世纪的今天，作为翻译学科的人文与新技术的人工智能，是不是能跨域这一鸿沟呢?人工智能、认知科学、信息技术、大数据等是否拉近了科学与人文的距离呢?作为译者的人与作为机器的技术之间，是否像“子非鱼，安知鱼之乐”那样，相互不可知呢?

在全球化的今天，人们挣脱了空间上的束缚，但在跨域语言障碍的问题上还无法获得充分的自由。如何认识人的主体地位?引用莎士比亚《哈姆雷特》中的一段话说“"What a piece of work is man! how noble in reason! how infinite in faculty! in form and moving how express and admirable! in action how like an angel! in apprehension how like a god! the beauty of the world, the paragon of animals!”(人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杰作!多么高贵的理性!多么伟大的力量!多么优美的仪表!多么文雅的举动!在行动上多么像一个天使!在智慧上多么像一个天神!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 朱生豪译)文艺复兴时期讴歌了人的主体地位。但过去几千年来，人作为主体几经沉浮，从上古时代人与万物为一体，到亚里士多德说人是语言的动物，到中世纪人作为神的奴婢，到文艺复兴时期人的主体性的觉醒，到18-19世纪理性时代人对客体的充分认识，到尼采的上帝死了，人站起来了。直到20世纪，人对工具理性的反思，一方面人越来越清醒地认识了自己，另一方面，笛卡尔式的“我思”主体逐步遭到解构。

人类的理性使科学昌明，但是20世纪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人类又不得不重新思考科学技术与人的关系。作为译者的人是什么时候获得自己的主体性地位的呢? 译者的本质地位又如何?翻开中国翻译史和西方翻译史，译者的地位一直是隐没不彰，按照翻译理论家韦努蒂(Lawrence Venuti)的说法，过去400年英语世界的翻译史是一部译者隐身的历史。译者最多在近40年才取得了主体性地位。

按照许钧先生的界定，翻译主体为四大类型：一是认为译者是翻译主体，二是认为原作者与译者都是翻译主体，三是认为译者与读者是翻译主体，四是认为原作者、译者与读者均为翻译主体。无论哪一种分类，译者似乎总是处于中心地位。但归根结底，是谁在翻译呢?(Who Translates?) 罗宾逊(Douglas Robinson)在《谁在翻译：超越译者主体性》一书中认为，是译者在“通灵”(Spirit Channeling)，现代的佳作佳译皆假借古代圣贤之手或 “笔补造化天无功”(By Divine Inspiration)而翻译的。

今天，在新的历史语境下，第二届传神者大会提出了“Twinslator”(孪生译员)的全新概念。这一概念的提出，具有库恩在《科学革命的结构》中提出的“范式转换”(Paradigm Shift)的革命意义，它拓展了我们的想象空间，摆脱了长久以来的主客二分的模式。这样以来，译者既不是翻译社会的译者，也不是心理分析的译者，更也不是全知全能的译者，而是人工智能时代与我们相生相伴的技术译者。它消解了人的主体性和独断性，看到了自身的不足，同时提倡尊重作为他者的技术。觉醒后的孪生译者见证了人文科学与自然科学分野之后，重新走向新的融合。它中和了人的傲慢与科学的偏见，不仅是译者的一次自我指涉的反思，更是人的自我意识的觉醒。从某种意义上看，“孪生的觉醒”是一种具有终极存在意义的命题，它意味着译者抛弃了人类中心主义的束缚，掀开了人与技术相互映射的场景。人机开始相互敞开，相互对话，凤凰涅槃。从这个意义上看，在语言服务与人工智能的创新方面，传神者们(Transners)的倡议是具有颠覆性的远见卓识，同时也在引领着国际语言服务行业的发展前沿。

毫无疑问，没有新的技术作为翅膀，我们只能退回到作坊式的原始操作模式。的确，作为翻译中心的人的角色很重要，但在新的智能时代，译者的创造性显然受制于新技术。语音识别、深度学习、数据分析等智能技术，作为自我影子的他者，是如何走进我们的翻译主体的，从而影响我们的认知和思维过程?我们的另一个孪生兄弟是如何与我们相生相伴，共生共振的，从而改变自我，改变翻译行业的地貌，这是我们亟待思考和应对的议题。不管如何，我们应该张开双臂欢迎这种硬核技术的到来。人工智能既不是超越一切的上帝，也不是洪水猛兽，更不是英国人玛丽·雪莱在1818年创作的世界第一科幻小说里的怪兽Frankenstein，而是一种积极的正能量。我们应该学会与其展开对话，与之和平栖居，互惠互利，相互赋能，共同成长。

与此同时，我们也需要进一步思考效率与安全，效率与伦理的关系，阐释清楚人赋机以智慧，机赋译者以能量的机制，以及二者相互赋能的路径、以及生理心理基础是什么?Twinslator的前景令人浮想联翩，它是否会进化成一个新的物种—— 科技 智人(Technological Homo Sapiens)呢?作为智人和作为科技人的融合所制造出世界正在考验人类的智慧。归根结底，我相信，人类具有缜密的理性思维，既然能够创造技术，当然也可将其引向善的桥梁，从而让它为智人服务。

如何推进语言信息与人工智能之间的真实融合?2016年国家出台了《“十三五”国家科技创新规划》，2017年国务院又发布了《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明确把人工智能作为发展新一代信息技术的主要方向,强调发展自然人机交互技术、智能感知与认知，语义理解与智慧决策等技术的研发和应用。如果能在基于大数据分析的类人智能方向能取得突破，实现类人听觉、类人视觉、类人语言和类人思维，那么支撑“孪生译者”的基础就可以进一步夯实。无论如何，人工智能带来的技术与译者的关系将是全新的，在提高翻译效率和质量的同时，站在这个新的时代风口，我们不得不提出海德格尔式的哲学追问，现代技术会将重塑天地人神的四维关系吗?我们希冀的是，人不是技术的主宰者，技术也不是人的主宰者，而是守护者和交互生成者。

在这一新的背景下，应该围绕传神者大会提出的“孪生觉醒”这一新的理念展开充分讨论，重新思考人工智能在翻译技术中的应用。更为重要的是，思考人与技术的全新的关系，思考人与机的融合。论坛的召开显然有利于我们更新理念，规划未来。这次论坛将是一次新的历史契机，语言信息领域的翻译工作者、人工智能专家、跨语言跨文化学者、媒介工作者，应该接受、探讨“孪生译员”的全新概念，与时俱进，加强互动，达成共识，促进语言服务行业的创新动力。

刘军平

： 武汉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哲学博士，耶鲁大学博士后，哈佛大学高级访问学者，中国译协翻译理论与教学委员会副主任，湖北省翻译工作者协会会长。

第二届传神者大会

：“第二届传神者大会”由武汉·中国光谷多语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主办，传神语联网网络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承办，以“孪生觉醒”为主题，是国内少有的跨语言文化传播全产业链聚集的盛会，旨在全面探讨新技术、新融合下产业链上各环节的巨大机遇与挑战，共同探索产业发展新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