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被捧为“救世主”的科技巨头,现今却成千夫所指
科技 巨头由于其规模之大、受众之广、方式之多,而对整个世界人们的日常生活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力,甚至一度以其颠覆性而被赋予了救世主的角色。这些科技巨头们也不断做出改变当前世界,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的承诺,但现在,科技公司似乎并未如承诺般解决问题,却因制造问题而备受抨击。这些昔日的救世主能否将自己的形象继续维护下去?面对这些问题,科技巨头们能否及时找到正确的立场和态度,维持不败神话?原文“Tech Giants, Once Seen as Saviors, Are Now Viewed as Threats”发表自《纽约时报》,作者 DAVID STREITFELD。
在世界各地的社会运动中,现代移动通讯技术和 互联网 社交 媒体 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成为了科技行业宣扬自己为全人类带来自由、启蒙以及更美好的未来时所津津乐道的一个例证。
Facebook 创始人马克·扎克伯格宣称,这正是 Facebook 社交网络存在的原因。在 2012 年的 投资 者宣言中,扎克伯格表示 Facebook 是创建一种“围绕政府展开的更诚实、更透明的对话”的工具。他表示,结果将“更好地解决我们当下时代的一些大问题”。但是现在,科技公司似乎并未如承诺般解决问题,却因制造问题而备受抨击。最焦点的问题当属俄罗斯干预去年美国总统大选时间。社交媒体成为了激化喷怒的一项利器,操纵行为得逞,并且缺乏透明度,这些公司本身几乎并没有注意到所发生的事情。
选举并非是唯一值得关注的领域。科技公司已经积累了巨大的力量和影响力,亚马逊决定了人们如何购物,谷歌决定了人们如何获取知识,Facebook 决定了人们如何交流。他们集中到一起的权利大小类似于国王所具有的那种神圣的权利,激起了一种强烈的反弹效果,而这一反弹的力量还在不断聚集之中。
纽约大学商学院(New York University’s Stern School of Business)教授斯科特·加洛韦(Scott Galloway)表示:“十年来,对于科技的争论主要是围绕在哪一家企业的 CEO 看上去更像是救世主,哪一家的CEO 可能会竞选总统,而哪一家在吸引劳动力方面表现最好。但是现在原有的观点已经发生了变化,弱者已经开始了他们的反抗。”
Facebook 和 Twitter,现在又加上了 Google,关于他们的广告和发布系统如何被俄罗斯人利用的消息正在不断冒出。11 月 1 日,参议院情报委员会将就此事举行听证会,而这些自然不可能对提高他们的声誉有所帮助。随着压力不断增加,这些企业也开始突击公共关系。上周,Facebook 首席运营官 Sheryl Sandberg 在华盛顿与立法者会面,就选举过程中的风波公开致歉,表示“本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情”。谷歌首席执行官 Sundar Pichai 上周四在匹兹堡演讲时谈到了“美国社会的机遇存在巨大的差异”,并宣布在未来几年将提供 10 亿美元资金支持,用于促进就业。
在这些公关见面会背后,其实蕴藏的是这样一个事实:互联网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成为了一项业务,这也意味着这些公司的当务之急就是在股东的决策下做正确的事情。
风险投资公司 Village Capital 的总裁罗斯·贝尔德(Ross Baird)指出,当 ProPublica 上个月试图在 Facebook 上购买针对“仇恨犹太人”人群的定向广告时,Facebook 并没有对这一广告内容提出任何质疑,只是询问买方付款方式问题。贝尔德表示:“硅谷一直向我们做出一些有关改变这个世界的一些好听的承诺,其实他们最终关注的重点还是什么才能让他们赚钱。”
对于技术的批判当然不是什么新鲜事。早在 1995 年,《新闻周刊》就刊载了一篇名为《为什么网络不会是极乐世界》(Why the Web Won’t Be Nirvana)的文章,天文学家克利福德·斯托尔(Clifford Stoll)在文章中指出,在 Usenet 公告板(相当于那个时代的 Twitter 和 Facebook)上,“我们毫不费力并且随时就能听到各种声音”。他写道:“结果呢?结果就是每个人都可以轻松发出自己的声音。喧闹的效果就像是民用波段无线电通信一样,充斥着骚乱和不知名的威胁因素。当每个人都在大声喊叫时,就没有人去聆听了。”
这种抱怨和批判的声音,经常就会出现,但并未能阻止科技世界的发展步伐。数以百万甚至数以亿计的人涌入科技服务领域,科技企业的首席执行官被奉若神明,颠覆成为决定性的评判标准。
但现在的不同之处在于,这些警示的生意来自于科技领域的专家们。eBay 创始人皮埃尔·奥米迪亚(Pierre Omidyar)在上周写道:“对于信息的盈利和操纵行为正在迅速的制造决裂。”在最近的一篇《卫报》报道中,曾任 Facebook 工程师的贾斯汀·罗森斯坦(Justin Rosenstein)被描述为一名离经叛道者:因为有些发明家会对自己发明的东西感到后悔,所以他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对自己的新 手机 编写了相关程序,限制自己使用社交网络。Rosenstein 现在是团队协作工具初创企业 Asana 的一名联合创始人,他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表示,自己不仅限制 Facebook,也限制 Safari 和 Chrome 浏览器以及 Gmail 等应用程序的使用。他表示:“我发现我在无意识中浪费了太多时间与我的手机进行互动,而许多互动的方式对我根本毫无益处。Facebook 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工具,我现在仍然是每天都在用,只是我会更加注意,加以控制。”
如果社交媒体进入被动防守状态,那首当其冲受影响的肯定是扎克伯格这位在 33 岁就达到事业黄金期,国际范围内最富有也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扎克伯格在 2012 年的致词中写道:“我们经常说这样一句话‘快速行动,破除旧规。’其中的要义在于,如果你一直没有打破陈规,那可能是你行动的不够快。”两年后,Facebook 放弃了这一座右铭,但是有批评家表示这背后隐含的傲慢和不可一世的感觉仍然存在。Galloway 教授在他的新书《The Four: The Hidden DNA of Amazon, Apple, Facebook, and Google》中分析了 Facebook,亚马逊,谷歌和 苹果 公司对我们生活、交流和个人信息所施加的影响,认为社交媒体网络对于自己引发的各种反响也在摸索试探阶段。他表示:“扎克伯格和 Facebook 正在违反危机管理的第一条规则:矫枉过正。他们的态度是任何损害他们利润的事情他们都不可能去做。”
Facebook 全球公共政策副总裁乔尔·卡普兰(Joel Kaplan)表示 Facebook 正在做出自己最大的努力。他表示:“Facebook 已经成为许多人日常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很大的一个责任,我们必须非常认真的去对待。”
一些社交媒体企业家承认,他们现在正面临着从未想象过的一些问题。Twitter 的联合创始人 Biz Stone 在去年春天重返公司之后不久,曾在接受一次采访中表示:“没有时间去思考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所带来的后果。”他认为 Twitter 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公众舆论只关注坏事,其实每一件坏事的发生同时也有一千件好事。”但同时,他也坦诚,有时候确实会“有点混乱”。
尽管这些批评的声音不绝于耳,但绝大多数投资者、消费者和监管机构却并没有改变他们的行为。人们仍然热切地期待着新款 iPhone 的上市,Facebook 仍然坐拥超过 20 亿数量的用户,特朗普总统依然喜欢在 Twitter上批评亚马逊,与此同时他的行政部门却忽视了在亚马逊购买 Whole Foods 时人们所发出的要求严格审查的请求。
但是,在欧洲,情况却已经发生了转变。据美国网站通讯流量监测机构 StatCounter 数据统计,Google 在搜索引擎市场中所占的份额高达 92%,但这并没有改变欧盟在今年六月份对 Google 开出的 27 亿美元反垄断罚单的决定。今年,德国也新通过了一项法规,对于社交网络未能处理好仇恨言论问题而进行相应罚款,这一法规在本月开始生效。上周四,英国首相特蕾莎·玛丽·梅(Theresa Mary May)的发言人表示,英国政府正在“认真考虑 Google 和 Facebook 的角色、责任以及法律地位”,希望能够以新闻出版商的角色对其进行监管,而不是一个普通的网络平台。
Galloway 教授说道:“这场战争,就像之前许多次的战争一样,将从欧洲开始。”
对于一些科技公司来说,这种新的影响力也意味着需要承担更为艰巨的责任和义务。为众多网站提供基本防护的 Cloudflare 在今年 8 月份首次宣布取消对新纳粹网站 The Daily Stormer 的防护措施,这相当于将其从可见网络中移除。Cloudflare 首席执行官 Matthew Prince 表示:“越来越多的科技企业将会站在类似的判断角度上。”
未来的情况可能会变得更加复杂。Prince 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反乌托邦局面进行了预测。一种是每个搜索引擎都有自己的一个政治观点,用户会倾向于使用让他们感到最舒服的那个,而这会进一步将互联网分裂成若干敌对的部分。另一种可能性是一个相反的极端:所有的异议都将被消除。他表示:“人们现在已经开始意识到科技并不是中立的,之前我在欧洲时会感觉到这种恐惧,但是现在即便在萨克拉门托(Sacramento加利福尼亚州的州府)我也能听到这样的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