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身世界五百强背后，吴明辉的秒针如何跳动十年?

从最早的“广告评估与优化公司”到“第三方广告技术公司”再到“第三方营销技术公司”、”第三方营销数据技术公司”。在服务客户的十年里，吴明辉对秒针的定位愈发清晰。

就像在秒针员工的名片背后印着的那句英文"Data is wonderful"(秒针人将这句话翻译为"数据有乾坤")，虽然生长在广告市场中，但数据+技术才是这家公司的基因。

　　在广告行业的产业链中，从广告主、代理公司到媒体，惟一掏钱的是广告主。媒体和代理潜意识中会将广告价格炒高，而广告主希望节省预算或者让投放的价值最大化，两者之间某种程度上是有矛盾的，而这正是秒针这类数据公司的生存空间。 想      当数学家的奥数“牛人”，创业是误打误撞

　　

吴明辉，1982年出生于山东烟台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从小即表现出过人的数学天赋，小学一二年级时就能把四五年级的数学题推算出来。最难的一次参加数学竞赛，他考了满分，第二名仅40分，第三名30分。“数学永远是第一名”的他，曾为一道所有老师都解不出来的数学题死磕一年，“每天晚上做梦都在想”直至攻克。

初二接触到计算机后，他对编程颇为热衷，连续参加了所在省、市从首届开始的五届计算机竞赛。“我觉得编程比数学有意思，当时家里存款只有2万多，我动员学校老师劝说妈妈拿出1万多为我买了电脑。”现在回忆起来，吴明辉感慨“这是我父母最骄傲的一笔投资”。

“家里没有人经商，小时候想当数学家，接触计算机后想成为一个很牛的工程师、科学家。一开始根本就没想过创业，完全是误打误撞。”

偶然的机缘，在大学里帮同学的工作室做了个软件开发的活儿，“你太牛了，要不咱们合伙干吧。”就这样，吴明辉被”拉下水”入了伙。

不过此前，这位因全国奥数银牌保送北大的“牛人”也并不安分，他从大一起就做起了奥数兼职老师，后来自己在清华租了间教室开了个奥数班。 

    “我那个时候比我同学有钱，做奥数班光讲课一个月就两三万，我记得我大二就带着几万块钱回家了。那个时候我妈妈已经下岗了，她下岗前一个月工资400元，我爸爸是警察，一个月的收入也就两三千。”小有积蓄的吴明辉投资同学的工作室成了最大的股东，本来大三准备出国，托福的报名费都交了，最后没去考，开始做团队老大，做外包。 

    “最开始做软件开发我们根本不知道客户在哪儿，天天就泡清华、北大的论坛，看看这些老师都有啥需求，就给他们做选课系统、考试的系统，我做的考试系统现在都还在用，清华公共课的卷子都是用我的系统出的。做着做着，后来开始做外面互联网公司的，新浪、搜狐的产品做了不少。” 

     到2006年，吴明辉和他的伙伴们都面临着硕士毕业，继续做外包虽然有利可图，但那些优秀的人才肯定会走。为了留住这个团队，对团队负责，吴明辉开始注册公司，成立了秒针。 

    “秒针”字面意味着高效、精准，做数据的公司起这个名字太合适了。但据吴明辉介绍，“秒针”这个名字其实是用技术化的手段解决的，注册这个域名的时间点，根本没有想到后来会做数据的生意。 吴明辉当时特别想起一个跟百度一样的域名，在查域名的万网上查了无数个域名都被注册光了。后来他利用搜狗输入法刚出的第一版词库，把里面所有两个字的词都挑出来了。他写了一个程序，把这10万个词自动转为拼音，拼上了.com，到www.net.cn上查了一圈有5000个词没被注册，从头到尾看了遍，看到“秒针”这两个字，是一个有科技感的名字，就把它注册下来了。 

    跌跌撞撞寻找方向

　　

不过，最初的几年，吴明辉并没有找准发展方向。

“成立这家公司，到拥有‘秒针’这个名字，当时并没有想清楚做什么，只是想发挥之前团队的技术优势。” 2006年底，他与新东方VP李丰相识，打算一起做教育类SNS网站，做一个学习社区。但是这个想法在寻求融资的过程中被VC一一否决，“团队不错，我们可以投天使，但是做互联网教育根本不靠谱，大家天天在玩哪有学习的，你们再想想别的吧。” 这条路走不通，2007年吴明辉又萌生了新的想法，看到中国的网民越来越多，网民上网时会产生许多行为，于是试图做互联网用户分析，帮助媒体和互联网公司了解自己的用户。 但在当时，大部分互联网媒体并不接受秒针提供的这种服务。吴明辉分析其原因称，一方面门户网站当时刚刚开始盈利，没有太多费用;另一方面，流量的不透明性导致这些互联网公司并不愿意将自己的数据开放给第三方机构。 整整一年过去，前路一片迷茫，李丰离开，吴明辉继续咬牙坚持。 “我突然有一天想到，其实有另外一端是被忽悠的，就是广告主，掏钱的那一端，给他们提供服务去分析媒体是不是更靠谱。”

事实上，做数据生意并不新鲜，例如比秒针早五六年成立的好耶等公司。不同的是，一些先进入者选择坐在网站的一边，和网站一起赚互联网广告投放主的钱。而秒针选择以广告主为客户，帮助其监测、分析广告投放效果。

当时，谷歌31亿美元收购的DoubleClick已进入中国市场。“看来这个方向挺不错，挺值钱的。”2008年初秒针掉过头来，春节期间加班修改产品版本，决定为广告主提供服务。

从互联网教育到用户分析，再到瞄准广告行业，祝伟的加入，坚定了秒针进军广告领域的信心。祝伟曾在麦肯光明广告公司任高管，有丰富的广告从业经验，他将秒针的产品免费送给UPS、微软等公司试用，发现对方确实有这个需求，同时，秒针还解决了这些公司对DoublbeClick的产品不满意的问题。 局面似乎要明朗起来，但就在此时，金融危机爆发，2008年下半年到2009年上半年，中国创业者已极难拿到融资。秒针2007年初天使轮的100万元早就烧光，产品还在测试，没有用户，吴明辉甚至到了要借钱发工资的地步。 “2008年那一年基本上就是我们自己垫钱了，前后见了40多个VC，直到2010年初才拿到了红点投资的500万美元A轮融资。这个过程非常痛苦。” 

     互联网上，没人知道你是一条狗?

　　

“数字媒体广告发展迅猛，却缺少有效的评估机制，还在单纯追求点击率。”秒针把握了恰当的时机，义无反顾地扎入迅猛发展的数字广告领域，扮演起第三方广告效果评测机构的角色，并开始着手开发在线广告监测系统和海量数据存储处理系统。

“在互联网上，没人知道你是一条狗!”1993年刊登于《纽约客》的这句话在大数据的浪潮下已慢慢褪色。如今，互联网不但知道对面是一条狗，还知道这条狗喜欢什么食物、几点出去遛弯。秒针就是具备这种能力的一家公司。 当时在中国只能做广告点击量的监测，其实是非常容易做假的。比如说一个广告展示了一万次，可能只有十次点击，互联网的平均点击率是千分之一，找一个木马、刷流量的公司很容易就出来了。秒针当时解决了一个很重大的问题，就是把曝光监测给做了，网页到底展示了多少次，这个量很大，做假太难了，不光是次数的问题，是要分布在不同的IP地址上。 不难想象，秒针为广告主提供网站流量监测，和投放广告曝光量数据的行为，起初遭到了互联网媒体们的抵制。 吴明辉称，“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在广告主投放的广告中，放入一些监测代码，监测到了互联网媒体的真实流量;逐渐被他们发现后，对方也开始写程序，来排查我们的代码;反过来，我们接着写一些能够绕过排查系统的代码……” 在经过几轮类似“间谍”和“反间谍”的斗争之后，大部分互联网的真实流量在第一轮的监测中已经得知。“当时最大的几个门户网站，都号称每天首页的访问量上亿，我们测了一下，最大的一天新浪也就2500万，其他的更小。” 从2008年到2009年，秒针与媒体一直处于这种剑拔弩张的关系。直到2010年，宝洁对所有媒体宣布2010年的广告投放上亿了，到这个规模必须有一个客观、公正的第三方公司来做数据监测。 宝洁的一锤定音，终于让秒针熬来了属于自己的春天。 媒体和广告主，都需要有第三方监测机构提供的数据来作为标准，他们达成共识之后，秒针的产品，也成为了双方进行交易的结算体系。 从2008年初正式转型到现在，秒针的服务已覆盖宝洁、微软、IBM、欧莱雅、可口可乐、大众等世界五百强公司，占据了70%的市场份额。据统计，中国前100大广告主中有70个是他们的客户。 和普通的网站不同，秒针的广告监测系统从一开始就在流量巨大的网站上服务于大客户，处理中国数亿网民的海量数据。为了更好地服务客户，秒针也在不断开发新产品，拓展业务。 2016年3月，秒针系统发布了目前中国市场上唯一一套数据打通产品UserGraph，这套系统可以把PC、移动和数字电视所有的ID打通，以此来解决不同屏幕间的数据孤岛问题，提高营销主在营销上的投入产出比。这也是除BAT以外，第一套真正意义上可以连通各个屏幕的系统。 “颠覆性创新发生的时间没有规律可循，所以没有一家公司拥有常规的应对流程”正如哈佛商学院著名教授克莱顿·克里斯坦森所说，秒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互联网公司，但它却能覆盖中国所有网民，其用户量甚至超过任何一家独立的中国互联网公司，其商业模式的创新在于，把传统广告业与新技术创新式整合，并创造了一种新的产业能力。 

   裁判员与运动员，只能选择做一个

　　

数据的真实性，是做数据分析和挖掘这行的软肋。“有人找你们改数据吗?如何保证数据的真实?”秒针和很多同行都面临这样的质疑。 

    “秒针的使命就是要用数据创造信任，实际上这是中国市场最缺乏的东西，数字市场的发展需要透明、公平、信任，而这些都是第三方才可以给市场贡献的。”吴明辉一直非常珍视自身作为第三方的独特身份，他说秒针会把握住这条最重要的底线，因为第三方中立身份是其安身立命的前提。

    要保持第三方的中立，吴明辉认为有一条最简单、最直接的底线，即永远不要去碰广告交易。 2015年2月，秒针将旗下Exchange平台业务整体出售，这绝对是中国数字营销领域的大动作。此消息一出，一方面的评论称：裁判员与运动员，只能选择做一个。秒针剥离Exchange平台业务，变得更加符合第三方中立客观的身份;另一方面声音则认为：秒针的数字营销原来是一站式的广告预算分配、投放、监测等，现在将Exchange业务售卖可能会相应削弱其数字全解决方案的竞争力。 

    “一场比赛中，如果做运动员就不能做裁判员;跟做一个公司的财务审计，就不能做投资建议是一个道理。”吴明辉如此解释出售Exchange平台的原因。他表示，“从行业和本身来讲，整体剥离旗下Exchange广告交易平台业务，在增强秒针系统的数字广告营销竞争力的同时，也确保了行业第三方身份的公正、公平、客观和中立。” 

    在精准营销和定向广告投放兴起的时代，其实秒针的初衷是做一个不影响中立身份的交易平台，但是交易额一千万、两千万都没问题，当你发现如果想一年交易一个亿两个亿，甚至更大的时候就需要运作了，比如买一些库存，而一旦涉及运作就跟中立身份背道而驰。 

    正是由于秒针独特的技术和市场定位以及领先的市场占有率，2011年、2013年，秒针先后获得两轮融资，共计3000万美元。投资机构包括凯鹏华盈(KPCB China)，田溯宁的宽带资本(CBC)，红点资本和WPP Digital等。 2015年5月，秒针完成5000万美元的D轮融资，由春华资本领投，达到了中国营销技术行业的融资历史最高金额。借助春华资本的力量，秒针可以与阿里、艾瑞等多家春华投资企业进行更深入的数据合作，为更多的客户在电子商务和消费者洞察领域里提供大数据服务。 

    吴明辉认为，面对所谓信息爆炸的时代，消费者需要的是一个“过滤器”，去过滤繁杂的信息，用最低的成本触达最适合自己的产品，这是广告的使命，也是秒针在广告营销背后提供数据和技术支撑的使命。 

    “如果企业和消费者之间的信息越来越透明了，信任建立起来了，整个市场就会出现一个新的商业文明的契机。”吴明辉描述的这一幕非常令人期待。 

    坏事变成好事，这场病拯救了他的焦虑

经常熬夜，创业初期融不到资、发不出工资......积压了太多焦虑情绪，吴明辉得过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病，发作的时候毛细血管会出血，四肢会出红点，这种病甚至会影响肾脏，最严重可能导致肾衰竭。 

    医生叮嘱他不能吃蛋白质，只能吃素。但有一次去泰国开会，晚上跟合作伙伴吃饭还是没忍住，“一大桌海鲜，不吃太亏了”，吃了以后居然没事，回来又吃了一顿也没事。于是，他把这个事情的本质认清楚了，“得病和吃什么等外界因素都没关系，主要是焦虑导致。” 

    后来，每当他发现有发病的兆头，就会马上调整自己的状态。“坏事变成一个好事，就像硬盘指示灯，连续亮很长时间，硬盘就不行了。如果不这样提醒你的话，你还不知道你的身体恶化到了什么程度。” 

    现在，吴明辉脸上随时绽放的灿烂笑容常常感染到身边人，他感觉自己越来越积极乐观，抗压能力越来越强，根本不会被任何事压垮。这个病也好几年没有发作过了。 

    “如果站在上帝视角看这两种身份：一个是现在的你，一个是按照小时候的梦想成为科学家的你，你会更喜欢哪个身份?没有成为科学家后悔吗?” 

    面对我的提问，吴明辉淡然一笑，“我并不后悔，如果我真的做数学，也不见得有什么成就。数学的发展体系已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做出新东西的可能性是有，但基本上就算是全世界最顶级聪明的人，在30岁之前也不可能，况且我还不是最顶级聪明的。” 

    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能在科学上取得一些成绩的话，肯定比做企业对人类产生的价值更大。”毕竟是理工科做学术出身，他推崇科学式的创新，最认可的企业家乔布斯之后是特斯拉创始人伊隆·马斯克。 

    “马斯克的创业，其实是以科学家式的纬度去创新，从经验来说大家觉得好象不行，但是从理论上能推导出来，会是一个跨时代的革新。” 

    吴明辉说，未来自己也会这样去尝试，因为本身也是这样的背景，而且自己才34岁，这么年轻。尝试方向可能会是科技领域、人工智能领域等等。 

    对于秒针未来的发展，他希望在企业大数据IT市场，尤其面向营销，前端2C这块服务去发力，随着数据库的不断完善、人力及资金的补充，其版图也在国际化扩张，除了继续深耕亚太地区市场以外，未来有可能通过收购同类公司切入欧美市场。“不一定会成功，但我们一定会积极尝试”。 Q&A(S=商业人物，W=吴明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