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平：最讨厌企业管理，真格基金才招了CEO

从新东方到真格基金，徐小平当过别人的合伙人、找过自己的合伙人、也不断在为不同的创业者寻觅合伙人。徐老师说，团队的重要性，超过了你的技术，超过了你的盈利模式，这是他在真格基金十年来最重要的心得。到底，创业者该怎么找合伙人?徐小平在“欧美同学会海归创业学院(首期)暨海创汇‘千人计划’创业特训班(第5期)”进行了演讲，文章来源善缘街0号(ID:zhumengtrip)，以下为演讲全文。

我刚刚从北京过来，过去来的时候高速要走三个小时，这次高铁半小时就到了，深感中国建设发展的速度，再加上世界各地最近发生很多不平静的事儿，深感中国安定稳定繁荣发展的局面来之不易。而我们在座所有朋友，为创业为梦想来奋斗，现在在天津新区组织这样的活动，北创营，其实就是为时代做贡献。

创业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事，我愿意毫无保留地，也渴望通过交流对大家有所帮助或启发。

我创业二十年了，从1996年回到国内陪俞敏洪办新东方，到2006年，跟王强做真格基金，整整二十年，其中有很多经验教训。最近十年，我们做了一个“母公司”，真格基金是在做公司的公司，也是在创业，我们的产品就是公司，所以在中国还真没有人，或者很少有人像我有创业经验同时又有帮大家办公司的经验。

我们响应国务院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号召，成立了海归创业学院，还请我做院长，真不好意思，是我至今为止行政级别最高的一个职务，责任重大。

　　 电影《中国合伙人》背后的故事

今天给我的题目是中国合伙人。

我想从那个电影说起，中国合伙人的电影，也是了不起的中国合伙人的一个昭示和启迪。从当时中影集团说要拍一部正能量的电影，反应中国梦的电影，没有他们我也不会启动过这件事，之后找到陈可辛导演，为了找他找了整整一年，中间找了四五个导演，最终找到陈可辛，有了这样一个导演合伙人，最后中国电影界的“三高”，黄晓明邓超佟大为联袂演出，最后电影获得巨大成功，光线传媒发行。

发行过程中光线说，发行晚了规模小了，票房没那么好，当年是中国国产片票房第二，仅次于《致青春》。开头是我写的剧本，整个过程是一个协作，是一个锤炼打造的过程，推出了这部反映时代精华的作品。

中间有个细节，当时另外一个电影公司，请他们来做，开出很好的条件，他们说这个不行，这不会有人看，就此放弃了。等到后来票房火起来口碑起来以后，他们很后悔。这件事只能说明，他们不是我们的合伙人。

这个电影播出以后，新东方的股价上升了25%，从17块涨到了25块，老俞一点股份都没给我多加(笑)，当年新东方招生规模增加了30%。

更重要的是，它把30年来，中国青年人，那一代知识分子，追求梦想展现才华实现个人价值，同时为国家为社会，增加光彩，增加力量，为时代奉献青春，这么一个完美的故事展现出来，整个电影的创作是这样的。

俞老师看了电影不太高兴，原因是什么?因为我最初打算要请黄渤来演成东青，但是俞老师后来说，小平，创作自由，我尊重导演的选择，尽管我个人觉得形象不够高大上，但没有问题，你们来做。所以整个过程是完美的合作过程。

　　 创业万有引力定律：合伙人是最最重要的

在座的绝大部分人都想创业，而创业有一个万有引力定律，这个定律是什么?就是合伙人是最最重要的。

团队，是一个企业能不能起来，能做多大，能走多远最重要的因素。团队的重要性，超过了你的技术，超过了你的盈利模式，这是我在真格基金十年来最重要的心得。我们投了将近400家公司，一点都不夸张，这些公司绝大部分都活着，都挺好。当然个别的特别好，一小部分没了。所以我们总结了一个最重要的规律，就是团队。

在座有60个“千人计划”的学者，科学家，我都要跪了，我五体投地，从小我就觉得自己弱智，觉得自己数学不行，2+2等于几?等于4;但1/2+1/2等于几我至今算不出来。所以遇到科学家我特别崇拜，但是，就在我做创业辅导创业投资的时候，科学家在创业上的弱智(请允许我用一个夸张的词)，显示在很多个层面。千里长堤毁于创业中无知的蚁穴，要建立长堤，最重要的就是团队。待会我会讲一些具体例子。

我会讲创业的万有引力，第一条是从团队讲起。

　　 徐小平找王强合伙：他没事做，钱多得难受

2010年我在做真格基金，之前也做个体户投资，东一个西一个，做了一段时间，做得还可以，当时我认为还可以再上升一层。

决定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找王强。王强是新东方的联合创始人，上市后也没什么事情做，钱多得难受，整天在家犯愁。他说，可以，我什么角色?我说要做创业投资，投资是一块，但另一块更重要的是什么?是投资以后的服务，因为我们新东方走过来知道这一块太难了，真的太难了，它真的是高科技，大家明白我的意思吗?创业本身是一个高科技，是一门学科。我说王强你就负责投后服务，我负责投钱。

我说王强你就叫企业灵魂研究院院长。他说这个什么意思呢，是不是因为初创企业死得快，死得早，要成立灵魂研究院来超度他们?

我说不是，伟大的企业都是有灵魂得，企业文化，企业精神，企业的价值观，企业的目标，就这些虚的东西。怎么赚钱是企业的框架，你的身体，body。但是你怎么能够超越所有人，怎么能够一击崛起，这个东西是靠企业的文化、价值观，灵魂(spirit)来决定的。

那么第一个合伙人就有了，我跟王强成了真格基金联合创始人，我没有王强嘛，真格基金也照做，我也在投，但品牌绝对没有今天这么丰满。我们最近在融资的时候，许多世界级大的基金来找我们，要给我们钱，他们最看重的是两个问题：第一你怎么投，第二，你怎么管。那管就涉及到王强的问题了。真格这样一个组合里面，假如说创业是几方面军的话，我投资是一方面军，王强是二方面军。

刚才来的路上，有几个朋友说，真格基金是有史以来，让人收获最大的迷你商学院，我们叫真驿站。什么意思呢，就是让那些想创业，但是还没有团队，还没有模式的人，来真格基金待两个礼拜。这两个礼拜里，王强带着他们，去我们投资的几十家公司听创业者讲他们的故事，讲完以后，王强会点评一下，这个点评的过程及其令人入迷、兴奋、难忘。王强把他读书的智慧、饱肚文史哲的智慧、创办新东方的经验、创办真格基金的收获都融合在里面，真的成了真格的瑰宝。

作为一个科学家来说，或者作为一个英语老师来说，又或者作为像李彦宏这样搞搜索的来说，他在某一个方面擅长，但是你一定要认识到你的企业需要什么，你擅长什么，你不擅长什么，再建立一个团队。

我跟王强都深刻的知道，要做一个伟大的基金，但我们两个是那种股东级的人，不太会做管理，英文叫admin，管理的东西是办公室里最讨厌的事情。那我就找了个人来做。所以我们基金第一个任命CEO，一般基金都没有CEO。

真格基金找了一个哥大毕业的，斯坦福的MBA，一流的人才，不惜重金把他请过来。请过来以后，他一开始做的很好，做得好了以后，我们第二个基金，立刻把他作为更重要的合伙人，从技术上叫就是在股份上，在整个利益分配上都比重要合伙人更多。新东方有三架马车，真格基金也是三架马车，就是我、王强加上我们的CEO。CEO负责所有管理的事情，我管投前，王强管投后。相当不错的团队就建立了。这使得我们在短短的三四年之内就成了中国据说是第一品牌的天使投资机构。我们怎么做的，怎么避免许多陷阱，怎么维护我们的名声，怎么为创业者服务，我觉得这个里边核心的东西就是一个：一个完美的团队。

　　 俞敏洪找合伙人：他给了我激情的召唤

　　我再讲讲新东方的东西。当然从团队的角度来说，新东方是最初俞老师建立的。俞老师其实从80年代末就开始做了，到93年，他注册成立了新东方私立学校，做到95年他已经觉得太大了，too Big。他就想，找一些人，有一些团队。当然他也有团队，王强开玩笑对吧，新东方在我们回来之前已经有三架马车了，就是俞敏洪的老妈和老婆。这个是新东方光荣的历史，因为一开始创业，你什么都没有。王强说，他们英语系，50个同学，49个人全出国了，就剩下老俞一个人出不去，你知道吗。作为班上最最落魄的同学，出不去，然后他碰到了中国机会，碰到到90年代小平南巡，驾驭着改革开放旋风就扶摇而上，创造了历史。

95年底，俞敏洪觉的需要团队，他就到北美来走一圈，他的目标当然包括我、王强。96年1月份我就回到北京新东方，王强是过了几个月才回来。为什么王强回来的比较晚、我回来的比较早?再次引用王强的话来说，他说徐小平当时在加拿大没有工作。这使我很愤怒，但是这是事实。但是我也可以控诉外国的资本主义，像我这样伟大的天才居然在外面找不到工作。这不是资本主义堕落了么?对不对?但是说实话，我还真没有真心想在国外生存下去。那时候拿到一个硕士学位以后，我说，什么比较好找工作呢，学法律。大家可以相信我会成为一个雄辩的律师。可是我打开法律的招生简章，他要求第一学年第一学期第一节课是合同法，我一看就觉得胃酸，没意思，不好玩，不符合我的兴趣。你想想，合同法，甲方乙方，该多么枯燥多么无聊。

马克·扎克伯格来中国做了两次演讲，去年来清华经管学院讲的是“要做爱做的的事情”，今年来讲的是“你为什么要做这件事”。这都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最深的激情。

我当时在北美找工作，还不知道我的激情在哪里。我的激情在另一片土地上。当时俞敏洪一来到温哥华，我知道了。你可以说我的机会在哪里，我的成功在哪里，但是真正吸引我的是他给了我激情的召唤。

　　俞敏洪当时跟我说，我的托福GRE很好，但是学生们不会申请美国的大学和签证。许多人托福GRE满分，但是拿不到录取通知书、签证。学生不会表达传播、展现自己。怎么拿签证、怎么拿奖学金，这些学生的考后服务，新东方需要有人。我就在这里找到了我的位置。我在新东方辅导学生的时候，学生不会说话，美国教授打电话来，问，are you there?学生说I am here。中国学生的口语水平太差了。所以，考试服务老俞负责，考前服务王强负责，考后服务我负责，我们三个人形成了完整的服务链。

最开始的时候，学生不会说话，我搜索了各种培训班，让他们上这个上那个，钱全给别人拿去了。王强回来就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新东方从1996年一千个学生起，十年每年翻一番，有了一百万学生。2006年斯坦福来开会，我说我们有一百万学生，他怀疑我翻译错了。我说没错，it is 1million。新东方就是按照这个速度发展。

新东方到现在的真格基金，成功最重要的因素是我们有一个强大的团队。

　　 真格投资项目团队合伙人的三个重要教训

现在从团队建设的角度来说真格基金投资的项目遇到的问题。三个故事。

有一个“千人计划”的学长，他非常伟大，二十几岁就做到了常青藤大学的教授。

　　毫无疑问，我们投了他。投之前，我们跟他说，你一定要找到一个商业合伙人。合伙人的意义在于三方面军、四方面军，你管东北，我管华东，明确分工。我说，你是科研的，你提供产品、专利、开发，但是商业合伙人负责销售。一个是哈弗大学的MBA，一个是大学教授，都很牛。最初故事讲出来特别激动人心，我以为我要发财了。他们就合作了，但是合作的不愉快。两个人是我们拉郎配的，他们之间不太认识。结果不行，他们两个人之间形成不了完美的合作。现在想起来，我认为是科学家没有给business leader充分的授权。其实，假如我是科学家，我甚至可以拿少一点的股份，40%，我把60%给那个人，可以谈销售分成。总的来说，一定要让对方展开创业的梦想的翅膀。

下一个故事，他也是“千人计划”的。

最近亚马逊股价一夜之间翻了27%，为什么?因为亚马逊的云服务开始大规模盈利。这个人在两年前回到中国做这件事。

我说，我投你OK，但是你一定要找到一个business leader，一个销售。

他说，找了我的研究生同学，一个宿舍里的，关系很好。我基于前一个拉郎配的教训，我一听很好。他们之间有信赖基础。

　　结果他找来了，往面前一站我就觉得不行，他一辈子的销售没有超过七位数，没有过百万，you know ,相当小。这个人做技术是世界级的，但是做商业不怎么好。

第三个故事。

一个搞技术的牛人，我们帮他找了一个斯坦福的MBA，两个人一合作。他们的问题也是科学家创业最大的问题，只讲最好，只讲理论可能性，而不讲利润。其实在商业上，你只要有苹果1就可以上市了，不用等到苹果6再出来。

所以这两个人也在惨痛的磨合之中。

这几个故事，导致我们基金内部在讨论，我们是不是要投科学家。

科学家有创业成功的，华大基因，大疆无人机也不错。但是最大的问题是，我们给那个做云存储的人介绍了一个中国首席销售，他居然跟人家谈了一年半。至今没有给人家offer，以至于，最近我们另一家公司，见面一个小时就说行，你到我这里来。

这种无法做判断和决定导致很多人创业不能成功。不仅是科学家，很多人都是这样。

创业的一个万有引力定律是，你有一个技术、产品、一个idea，再想一想，你做这件事，需要哪些方面的人才。

对俞敏洪来说，教托福GRE培训有他自己可以了，但是真正要把产业做大，上端下端都要拓展，就必需有这个人才。

你现在有个想法，你先想好，假如你是B2B，B2B的销售就特别重要，你一定要有精通这方面销售的人才。如果是B2C就是个人用户的，那么这个marketing(市场)就非常重要。我跟你讲，B2B是sells(销售)非常重要，销售，你到财政部、你到公关部，你能把你的这个产品卖掉，这个是需要多年积累的关系，合作的这个基础。但是那个B2C呢，你的用户是每一个普通人。这个时候你的忽悠能力，你的marketing(市场)的思考，你的PR的能力就特别清楚。假如你是做教育的，俞敏洪为什么伟大，他会讲，他也会开发，他又做培训老师。但是另一方面呢，假如你就是一个教学课件的开发者的话，你一定要有吸引力，能够走到哪里吸引到哪里的学生去。所以每一个产业需要的人才的结构、人才的特点不一样，idea(想法)第一、第二一定是要大胆的用人。

　　 找合伙人就像找对象：先搞起来再说

这句话也许不适合在这里讲，但是我豁出去了。就像当年我在北大的时候，一个人找对象，曾经永远找不到。为什么呢，当时找对象，就要找一个和我一辈子的人，死后也要埋在一起，这种很想找的基本找不到。人无完人嘛，当你找到终生伴侣，一定做伴侣，先搞起来再说嘛，先做起来再说。这个人，不是我理想的合伙人，先用起来。

就是在新东方，俞敏洪也请过很多人对不对，其他学校副校长、校长级的人物来这里，最后也没有实现他们当初期望的东西，互相之间拒绝，都没有实现，但是呢，他运动过程中自然分娩，自然淘汰，或者自然的就提升。

我的意思是，合伙人当然是要终身，但是你在建立你的团队的时候，这个人如果用几年不行，我也先把他用起来。这是一个科学的思维，我们总是要寻找真理对吗，我们要发现自然的规律对吧，我们找到自己纯粹的东西，这个在商业上，不奏效，是两种思维。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有了智慧，他做的不好，可以，那能不能做的再好一点，好一点的好一点，最后，一起成长一起打造你梦想的公司。

所以我想，创业确确实实是一门科学。

为什么我说团队比idea重要，因为一个基本规律：你要做的这个产品，等到你真的做起来，做大以后，可能已经不是这个产品了，一定是随着这个社会、市场、时代的变化不断演变。

我举两个大家都知道的例子，马云一开始就是把义乌小市场搬到网上去卖，B2B，可是他在eaby的影响下做了淘宝，在京东的影响下他做了天猫，在天猫的影响下，做了这个阿里贷。想一想，假如说我就做义乌了，反正是几万亿的市场，那就是阿里义乌啦，那么他未来是做什么的，是为各个门户网站做设计服务的，最后发现，要把这个做大了，他就自己做，一瞬间切段了所有的合作伙伴，他就自己独立的做一个网站。

另一个例子，老俞的梦想就是做一个天下最大的托福老师，但现在新东方的托福只占利润的5%、10%，新东方成了整个中国人走向海外，完成国际化的一个重要的道路。

所以每一个企业走到最后，它跟你看的都不一样，你怎么应对变化，你怎么迎接挑战，你怎么去对付竞争，很重要。对任何一个企业，你只要产品出来，一定有竞争，一定有恶劣竞争!没有没有竞争的行业!也没有友好的行业!所以在这个时候，你需要一个团队，一起远航，一起成长，一起去捕捉航行途中不断展现的机会，这个把你胜利的旗帜、征服的旗帜才能插到台湾岛、钓鱼岛、以及更加遥远的南沙，中国辽阔的疆界，完成你的成长、创业的轨迹。

我就讲这么多，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