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共享单车第一镇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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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2018年, 共享单车 市场围绕在几个寡头之间玩游戏, 摩拜 被美团收购、 ofo 陷入融资节奏减缓的现今,哈罗单车正在进攻一二线城市,共享单车在繁荣下还没走多远就走向大 萧条 。其中,有一个叫王庆坨的地方火了,在共享单车到来前,被称为“中国自行车第一镇”的王庆坨,正因低价自行车的惨烈竞争,很多公司纷纷倒闭。

本文来自红星新闻,经亿欧编辑整理,供行业人士参考。


等到共享单车的大风吹足了一年终于停下的时候,好多王庆坨人才意识到,自己以为的春天似乎从没真正到来过。

在共享单车到来前,被称为“中国自行车第一镇”的王庆坨,正因低价自行车的惨烈竞争,很多公司纷纷倒闭。共享单车被视为这个自行车王国二次起飞的动力。彼时的王庆坨,人休机器不休,不少老板为了应付爆发的订单新招工人、扩大生产线。王庆坨自行车商会秘书长菅顺启2017年4月接受采访时称,“这是入行18 年来的最大机会。” 

但这最大的机会还没完全展开,便已好景不再。伴随着国内多个城市出台共享单车限投令,以及多家小型共享单车平台的倒闭,“先看到有共享单车企业跑路的新闻,接着是货款逐渐拖欠,再然后就是同行群里成片的人说客户联系不上了,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自行车厂老板肖邦(化名)提起2017年底王庆坨的场景,用的词是“错愕”、“惊慌”、“哀鸿遍野”。

据《每日经济新闻》7月初报道,在共享单车火爆时,王庆坨曾经有500家商铺,而如今已不到300家。

在寒冬过去半年后,红星新闻记者探访了这里。酷热的夏日里,不少工厂停工、许多门店打出清理库存的字样;从外地来这里打工的人,有的兼职当了专车司机,还有的转了行;离小镇四公里,河北霸州境内,有一片共享单车坟场,平均每天会有一卡车的共享单车被拉到这里,等待最后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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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套牢的生意

32岁的杨文强,办公室里没有空调,只有一个电扇和一套茶具。他习惯在午后,脱个光膀子冲一壶热茶,慢慢饮下。太阳烤着他的平房,大量的汗流下来,他反而觉得凉快,“做车也是一样,要耐得住寂寞。”杨文强是正昀车业的老板,入行八年,算是王庆坨自行车老板中的少壮派。

据王庆坨镇政府网站介绍,王庆坨的自行车产业起步于1994年,如今已有 20多年的历史。自行车、电动车年产量1300万辆,占全国年产量的七分之一,被称为“中国自行车第一镇”。王庆坨四万人的常驻人口中,有60%以上的劳动力从事自行车产业,但这里大多数厂房都属于作坊式的,他们只生产自行车上某一种零件,烤漆厂专门负责涂装,而整车厂只负责最后的组装。

据南方周末报道,在王庆坨,最初是几个曾在供销社组装过自行车的工人,下海创业卖无证低端自行车,后来形成了一个自行车产业链,吸引了大量在外打工的年轻人。一时间,王庆坨的低价自行车迅速占领全国市场。但行业整体需求有限,自行车厂商扎堆的王庆坨镇,竞争非常惨烈。一位当地自行车公司负责人在接受采访时曾说,行业最好的时候,卖一辆自行车能赚差不多20元,2016年最惨的时候只赚2块钱,很多公司纷纷倒闭。

就在这一年的下半年,共享单车市场爆发,企业的利润空间大大提高,行业的春天似乎来了。中国自行车协会的数据显示,2016年国内自行车行业内需只有2500万辆,但2017年共享单车将给整个行业带来3000万辆的年需求。为此,王庆坨镇在北京设立了招商办事处、争夺北京各大共享单车品牌的订单。

杨文强的厂子规模不大,满足不了共享单车企业动辄万辆的需求,“要是我有那个产能,即使再不看好共享单车的模式,可能也投进去了,当时看着别的工厂夜以继日地开工,是真眼馋啊。”杨文强说,但后面的反转是他没有想到的。

杨文强告诉红星新闻,绝大多数工厂,一年的产能也就是三四万俩,面对共享单车企业单笔数以万计的订单,无论从资金还是生产的角度,“即使是接下订单企业基本上是咬着牙在接单。”

据他介绍,几乎全中国的自行车厂,原本的资金流都是遵循一种“三六一原则”。前期 30% 的定金,开工之前就付;60%的货款,发货时付;剩余 10% 的尾款,可以等下游经销商盈利后再给。厂方拿到 90% 的款之后,基本可以保本。

然而共享单车的到来,打破了这种模式。杨文强说,他之前也有考虑过接共享单车的单子,因为自己的厂子产能不够才没有接。他说,当时看到共享单车企业的合作协议是在发货时都只支付三成的定金,等到第二个单子来了,才结第一个单子的尾款,“而且第二个单子往往比第一个单子还大。”他说,最后就像滚雪球,“你期待的是利润,最后赔进去的是成本。”

他身后不远处,是美邦车业的四层办公楼。这家新三板上市企业,在2017年4月曾对外宣称接到了 40 万辆 “小蓝单车” 的订单。但生产了不到 3 万辆车,便中止合作了。随后小蓝单车倒闭,有知情者告诉红星新闻,包括小蓝单车在内,美邦车业可能总共有价值近千万的共享单车积压在仓库。

美邦车业董事长苏昌茂近日接受媒体采访时称,“剩下的库存处理完后,对企业基本没有太大影响。”上述知情人士告诉红星新闻,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换作别的小企业,别说上千万,可能20万的货款,就能把他们压垮。

去年的共享单车浪潮并未直接冲击到杨文强,现在他回顾这段经历,更多地看到的是幸运。可谈起眼下的市场,他还是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一个最糟糕的时期。” 杨文强觉得和老一辈比自己懂自行车,于是早早放弃了利润率较低的通勤车市场,主攻山地车和雪地车。但他的网店日销量仍然从每天一百多台跌倒了十多台,用他的话说,如果不是外贸的市场还维持着,早就关门回家了。

《天津日报》的统计数据显示,2017 年底,王庆坨镇自行车、电动自行车企业共有 456 家。其中,整车企业 189 家,零部件企业 267 家。但据武清区王庆坨镇自行车行业管理中心张桂生主任估计,今年因缺少订单和受环保督查整改暂时停工的有几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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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惑与滥觞

在共享单车来到前,王庆坨确实在走一条下坡路。智研咨询2017年发布的一组数据显示,2015 年我国两轮脚踏自行车产量为5532.8万辆,产量较上年同期下降10.8%。随着电动车和汽车的普及,自行车的使用率普遍降低。杨文强回忆,当时1000 辆的订单就算是大单,共享单车平台动辄就给出几万辆的承诺,订单量确实是 “爆炸性的”。

所以当共享单车的风吹进王庆坨,人们难以抑制地兴奋。王庆坨自行车商会秘书长菅顺启2017年4月接受采访时,称“这是入行 18 年来的最大机会。” 行业调查公司也给出了积极的信号,“腾讯财经” 曾预估,在 2017 年,仅摩拜产量就能达到1560万辆,ofo 则为1780万辆,按照每辆200元计算,这将为制造商带来近70亿元的订单。

最初,和共享单车企业合作的是飞鸽、富士达这样的自行车大厂,但很快,这些工厂的产能无法追上共享单车企业扩张的步伐,于是一部分整车和零件的订单被分流到王庆坨。对于王庆坨的这些工厂,不是接单,而是抢单。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车行老板告诉红星新闻,当时的王庆坨,流传着靠一个饭局、两瓶酒,搞定一桩生意的传说。同行间压价、截胡的事也不在少数。

后来,有些小型共享单车企业和创业者直接找到王庆坨的车厂,“老板们不用抢单了,钱开始找人了。”车厂老板肖邦至今仍能讲出一些他觉得不可理解的事——

“有的人来,我觉得他不是要给我下订单,简直是要和我合资办共享单车企业。他就拿着钱,说我要什么什么样的共享单车,然后多久之后要投放到哪个城市,你们能不能做。但是他们实际上连共享单车的软件啊、定位系统啊、智能锁这些都不懂,这些我们也做不了。”

捷纳特自行车厂的业务经理郝杨接受“创业邦”采访时提到他接触的一个客户,一个 30 岁左右的年轻人,筹建了一个共享单车的平台,团队刚刚成立 18 天,而他的想法是在第 30 天能够实现共享单车的量产,并在所在城市投放。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共享单车第一镇的无奈

▲2017年3月30日,王庆坨某自行车加工企业正在为某共享单车企业生产共享单车。(图片来源:东方IC)

共享单车的火爆还带来了配件和原材料的紧张,肖邦说2017年刚开年那段时间,所有的配件厂几乎都在为共享单车服务,“生产普通自行车的厂家连货都拿不到。以前都是配件厂送货上门,那时候得和厂家打听,什么时候有货,自己上人家那去拉。”一位车架厂老板告诉红星新闻,摩拜单车用的铝材,从2016年8月到2017年10月,每吨价格已经上涨了2000~3000元。而做车胎用的橡胶材料,也涨价10%左右。

这种火爆的场景仅仅持续了一年时间,伴随着这些共享单车平台的崩盘,王庆坨也迅速由春天坠入寒冬。

“先看到有共享单车企业跑路的新闻,接着是货款逐渐拖欠,再然后就是同行群里成片的人说客户联系不上了,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自行车厂老板肖邦提起2017年底王庆坨的场景,用的词是“错愕”、“惊慌”、“哀鸿遍野”。肖邦出于谨慎的考虑,仅仅接过一批几百辆的共享单车订单,他也曾想过,是不是扩大生产,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稳妥,他为这样的选择感到庆幸。

在一家名为雷格萨斯的自行车厂,该厂员工告诉红星新闻,他们先后接过至少七家共享单车企业的订单。现在,这些平台均已倒闭。

杨老板告诉红星新闻记者,有一家名为凯思盾的自行车企业,曾经把整个企业的转型寄托在共享单车上。这家曾经主要生产山地车的企业,在其官网上专门开辟了一个“共享单车加盟”的板块,声称“寻求学校、景区等地代理,免费提供软件收费平台,提供自行车,电子智能车锁,全套免费,所获利润按三七分成。”数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车厂老板向红星新闻称,该公司是希望借共享单车再打响一炮,但大量的成本投入在这上面,但并没有收到回报。

红星新闻联系到该企业一位荣姓负责人,其表示不方便接受采访。红星新闻记者连续两天来到该厂厂区,只见该工厂大门紧闭,厂区内露天摆放着一些共享单车的车辆,办公区只有一名工人看守库房。这名工人称,因为环保和没有订单,工厂已经很久没开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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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思盾工厂大门紧闭,院内堆放了一些共享单车。图片来源红星新闻

根据车厂老板们提供的信息,7月21日,红星新闻记者从镇中心向南约 4 公里,沿田间小路来到河北霸州的赵家柳村,见到了那片被称作共享单车坟场的地方。地上摆满了各个品牌的共享单车,有大卡车正在将一车自行车卸车。卡车司机告诉红星新闻,这些车是从天津市各个点位回收来的倒闭共享单车企业的车子,有人专门做回收共享单车的生意。“每天基本上就能收来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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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王庆坨四公里的共享单车坟场。图片来源红星新闻

一位住在附近的村民受雇每天在现场指挥,他告诉红星新闻,这些车有些会被拆解成零件,有些则会被重新喷涂,运往一些县城,甚至海外。

这些自行车用看着吗?”记者问。

“这都啥年代了,你家还缺自行车吗?满大街都是,贼用到这来偷?”这位村民笑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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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转型

王庆坨的自行车产业脱胎于供销社时代给大品牌做组装,在市场经济放开的早期,便是靠低价位闯出的市场,杨文强回忆自己的长辈创业,“他们那时候,也没有品牌的意识,就是盯着毛利率,有个十块钱,就可以做。”

时至今日,走在王庆坨的主干道上,路边的店铺售卖的自行车身上印的大多是“永久XX牌”或者“凤凰自行车总装厂生产”这种山寨商标,一位知情者说,这些老名牌因为维权上的一些困难,或者和这些小工厂还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大城市最繁华的购物街区,有时能见到英国单车品牌Brompton或Birdy的店铺,考究而复古的装修,伴随着可选的皮质座椅和车架样式,往往一辆单车能够卖出动辄万元。单车被与生活方式、品质联系在一起,有了更多的外延。而这在王庆坨老板看来,很难想象。

“不做品牌,不走高端路线,企业早晚没有希望。” 车厂老板杨文强希望,自己的车企能和那些老一辈的企业区分开,能够做出真正“好”的自行车。他不久前推出了自己的品牌,“gunsN’roses”,希望这个源于美国摇滚乐队枪炮玫瑰的名字能够帮助自己打开高端市场。

在王庆坨镇上,记者意外发现有一家捷安特的专卖店,韦店长告诉红星新闻记者,其实考虑到当地的消费水平,在这里设一家店并不赚钱,但是公司考虑到当地人去市里买车不方便,坚持要设这家店。 “同时,”他指了指身后,“我们店也承担了一定的配合打假的工作。”在他身后,收缴的假冒捷安特,堆得小山一样高。

“人们骑车不用再买了,直接把原来整个销售体系都否定掉了。”在成都自行车市场摸爬滚打了20多年的张海民认为,某种程度上,共享单车的冲击是跨维度的,全方位的,不是说某种自行车不再适应了,而是整个行业都被搅动了。

“其实也不是人家共享单车的错,从某种意义上,自行车的通勤需求其实是被小轿车、公交,甚至电动车取代了。”这个道理,杨文强也能琢磨通,他表现出来一种顺遂,“但总得干下去,现在退出就真的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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