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猎北大海闻老师：数字经济时代经济发展的现在和未来（二）
在2107数博会上，北大汇丰商学院院长海闻老师在”数字时代，如何拓展经济发展新空间”论坛上，发表了演讲。
以下为观点提炼：
1、中国经济要腾飞，首先要完成工业化和城镇化，尤其要大力发展服务业。
2、数字经济不是第四产业，而是服务业的组成部分
3、数字要切入到服务业之中，服务业是一个东西，但是数字是一个载体。
4、将来大数据是发展智能的一个必要条件。
5、数据可以帮助你成功，但是数据也可以让你的经济遭到破坏。
下面是演讲内容（有删减）：
原来需求在不断提升，但是产业结构没有及时提升，缺乏新的增长力。
一方面传统的产业现在由于劳动成本的提高， 因为收入增长意味着成本的提高，传统行业，特别是劳动密集型的制造业，随着劳动力成本的提高，土地成本的提高，现在到国外去看到，以前是中国制造，现在真的很少了。
另一方面，我们的科技又比不上发达国家， 这就是现在非常尴尬的情况。曾经发生在南美一些国家，他们在经济发展高速增长一段时间以后就在中等收入徘徊，中国现在刚刚进入中等收入，但是我们一定会进入陷井吗？也不一定，我们也可以把它叫做中等收入挑战，如果产业结构能够很好的调整，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跨越这个中等收入陷井。
换句话说，我们现在正在考虑的这些事情，包括现在的数字经济，包括创新创业，这一系列的措施和一系列的行为，实际上都是努力的来调整我们的产业结构，来跨越中等收入这个可能的陷井。 中等收入陷井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教育和科研的滞后，战后遇到中等收入陷井的不光是南美国家，还有东亚国家，包括中国台湾，包括韩国、新加坡等等，它们就比较成功的跨越了中等收入陷井，实际上是因为它们对教育和科研比较重视，否则光有技术，光有资本还是不行的。
中国现在有没有可能跨越中等收入陷井，还有超过7%的增长？现在我们是6点几，能不能到7%以上，我觉得完全有可能，经济增长不会一直是“L”型， 实际上我们是在走一个大的“U”，型， 就像我们前面看到的经济是波动的一样。中国经济不能以传统的别的国家发展来看。
我们有几个情况，第一我们是发展中国家，发展中国家正在起飞过程当中，当然也有很多后发优势，保证我们现在讲的数字经济，数字经济是我们绝对有比较优势的点，有后发优势的点，刚才张黎明也讲到我们的制造优势，最早我们的数码优势可能是后来的，但是我们跳跃了很多阶段，包括现在的通讯设备，很多农村的人从来没有用过有线电话，直接进入了手机，这些我们称之为后发优势。
还有关于互联网也好，数码也好，这些东西，当年我们在讨论产业政策的时候大家也看到，中国有些行业距离别的国家很远，包括飞机制造，大飞机制造中国现在虽然有了，但是离发达国家还有相当的距离。你的核心部分还是不是那么容易的，还有很长时间知识和技术的积累。但是互联网技术是都在同一个起跑线上，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很多东西我们是有后发优势的。还有我们还在转型之中，这一点又给我们将来发展的潜力，就是我们还在改革当中，这是第二点。第三点我们是大国，大国有大国的优势，我们称之为规模优势，尤其是高科技产业，包括像互联网也好，包括现代的东西，因为它投入高，成本高，所以就需要很大的市场规模，这也是中国互联网发展为什么比别的国家更快地一个原因之一，因为你的平均成本随着量越大越低，这也是我们得天独厚的一个条件。
中国经济现在只是一个调整过程，可能有些人会比较悲观一下，我看过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一个报告，他们经济发展说到2020年中国只有5%的增长，完全是线性下去，我认为不可能，它一定是一个波动情况。我觉得未来一两年中国经济就可以重上7%的台阶。
中国现在处在什么状况？我以发展经济学理论来告诉我们中国处在什么状况。
罗斯托在六十年代就写了一本书，他对经济发展描述很有意思，大家都知道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每个国家都有两个大的阶段，一个是叫传统经济阶段，一个叫现代经济阶段，这是我简化的，它中间还有很多小阶段，这两个阶段中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传统经济阶段是以自然资源为经济，哪一个国家自然资源比较好这个国家经济就比较好，但是工业革命以后就出现了现代经济，它不需要很多自然资源，它是靠科技，比方说北欧国家，欧洲很多国家，包括新加坡、日本，它并没有非常富裕的自然资源，但是它通过科技，可以让你的经济非常发达。
从传统经济到现代经济中间有一个突变，罗斯托就把经济形容成一架飞机的状态，飞机有两种状态，一种在地上，一种在空中，发达国家都在空中，发展中国家还在地上，任何国家早晚都会“起飞”，我们经常“起飞”来形容经济的高速增长，实际上“起飞”这个词最早应用的就是罗斯托的理论里面。
他的理论里面说欧美国家在十八世纪纷纷起飞，战后起飞的是南美和东亚，中国从九十年代开始，八十年代的经济增长还不认为它是一个“起飞”的增长，因为八十年代我们经济增长动力来自于恢复被破坏的经济体制，比方说人民公社，农民从人民公社又退回到个体农民，家庭年产承包制，包括八十年代私人企业的产生，这些基本上都是恢复体制，它没有一个真正的质的变化。但是九十年代以来中国就发生了质的变化，经济增长非常快，我们称之为“起飞”。
这个起飞需要多长时间完成？起飞速度当然很快了，一般来讲起飞需要三、四十年，甚至更长时间。战后韩国和台湾它们在五十年代的时候和中国大陆差不多，人均GDP一百多美元，在六十年代它们开始工业化、城镇化，到九十年代末，用了将近四十年时间它成为了一个新型工业经济了。
中国这样一个大国才起飞了二十多年，所以它还需要一、二十年的时间才能完成起飞，时间不是根本原因，根本原因是你能不能完成工业化和城镇化两个结构变化。
一个是工业化， 起飞开始大家都是农业，中间制造业为主，起飞的时候是以服务业为主，这个我们还有一定的距离。另外一个是社会结构的变化，最早人们住在农村，然后就移民，进入城市，我们叫做城镇化，起飞以后绝大多数是住在城里的。所以工业化和城镇化我们还没有完成。服务业将成为将来经济增长动力，包括现在讲的数字经济，这实际上是服务业里面的一部分。
传统产业最重要的仍然不是夕阳产业， 因为城镇化并没有完成，制造业到了新阶段，需要有新技术和创新，当然新的国际拓展主要是“一带一路”。为什么现在大家这么重视数字经济，因为作为服务业的组成部分，我不认为它是第四产业，有人把数字经济称之为第四产业，我觉得这有一点夸大，它实际上只是服务业里面的一个组成部分。随着收入越来越高以后，服务业的比重会越来越大，每个国家服务业的比重，世界上发达国家服务业都占70%以上，我们是刚刚超过50%，从这一点来讲中国服务业发展潜力越来越大，而且未来将引领中国产业发展，服务业是我们经济增长的一个重要的动力。
当然，服务业对经济增长的拉动首先是增加消费， 互联网和金融放一起以后，现在我们消费能力是大大提高了。你不用随时带着零钱，你用互联网可以随时支付，另外信息也传达到各个角落。所以中国前三十年以投资为主在拉动经济，我们一直说要以消费为主拉动经济，消费不仅仅是渠道，还要有信息传播，所以现在消费比重越来越大，这是借助于服务业的功劳。
另外我们讲附加值，中国现在的问题不是生产能力的问题，是服务业怎么能够更好地让产品卖到更高的价钱。马云前面说过一句话，后来被网民狠狠的骂了一顿，他说假货质量不一定差。这个话是对的，他实际上是假在品牌，不是假在质量，我们质量达到了，但是没有品牌。比如说球鞋打一个钩就能卖很多钱，打一个X也可以，所以制造业来自于营销，包括服务业增加的价值。像现在LV包卖得那么贵，为什么？因为大家都知道它卖得贵，所以它就卖得贵，因为它变成了一种消费，不再是物质需求，因为物质需求一个包就行了，背一个书包就行了，为什么要背那么一个包，其实这是一种身份显示， 这就是服务业给产品服务价值所带来的贡献。
所以为什么发达国家的服务价值占到了70%多？它实际上是在制造业上面增加了很多品牌价值。现在除了制造业上面要加分之外，现在有几个行业是严重短缺，比如说健康产业，现在老百姓深有感触，我有钱，但是找不到好医生，找不到好药，健康产业我们只占到5.7%，而美国是17%，我们还批评美国太浪费。你到了有钱的时候，你只需要花很低的百分比就可以满足你的物质生活了，那剩下的干吗？就是物质健康嘛，剩下的钱都花在健康、文化上面，所以我们现在的健康产业是远远低于一个发达国家的水平。
我们的文化产业，我对美国的20%多，30%有怀疑，但是如果查的话确实有这么大，音乐、体育都算文化产业，现在我们的文化产业还远远不够，确实是差距很远，包括我们昨天聊了出版，出版现在是既没有市场，又没有发展，出版社又不多，但是又没有竞争。包括电影文化既有意识形态管制，还有能力文化，我经常吐槽我们的文化产业，拍来拍去都是什么帝王将相，环珠格格，韦小宝都要拍好几遍，美国电影是和科技相联的，每个大片都是和科技创造想象力的，所以文化产业现在真的潜力很大，怎么发展这也是大家将来可以考虑的一部分。
数字怎么切入到服务业里面去，服务业是一个东西，但是数字是一个载体，技术上怎么能够容纳进去。另外传统技术并没有过时，不要以为煤炭、钢铁都过时了，中国还处在起飞阶段当中，这些将来仍然会拉动中国经济增长。
城镇化中国还有很大潜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韩国现在95%的人住在城镇，中国只有57%的城镇化率，有人说这个低了，还要加上农民工，其实农民工已经包含在里面了。再看户籍人口，加上户籍只有41%城镇率，换句话说有16%是住在城镇里但是没有户口的。再看劳动力比重，城镇就业只占50%多，有40%多的劳动力仍然还在从事农业或者不在城镇里面就业，这个和农产品不匹配的，我们农业产值只有9%，但是我们还有40%的劳动力在从事9%的GDP生产，所以城镇化实际上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这也说明传统产业仍然不是夕阳产业。
制造业面临着一个是技术创新，第二个是商业模式创新，特别是在移动互联网时代，所谓商业模式的创新也非常重要，就是说我给定了资源，给定了技术，怎么把它更好整合起来，我们现在讲大众创业、万众创新，这实际上很多程度上是一种资源的整合。
除此之外， 我认为制造业兼并重组也很重要，中国制造业现在是小而全的特点， 很多企业都是如此，包括汽车，将来发展的时候也要注意。今天上午听有多少多少家企业进驻贵州，将来真的不在于多，而在于它的实力，现在的制造业都是小而全，量很大，包括汽车行业，美国三家，日本三家，韩国三家，中国一百多家。你没有实力怎么从事科研？福特每年有五、六十亿做科研，我们的企业有这样的实力吗？辉瑞每年有将近一百亿做科研，我们哪有这样的实力做科研，只有当规模多了以后才能降低平均成本，才能有规模经济。
第四个“一带一路”国际发展合作作为我们的发展新动力，为什么“一带一路”这么重要呢？这就像是开发土地一样，现在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是完全发达的地方，完全发达的地方已经非常饱和了，我们要寻找发展潜力很大程度是看现在比较落后的地方，“一带一路”26个国家，辐射了60个国家，“一带一路”人口占世界人口的一半，但是“一带一路”GDP总量只有四分之一，服务贸易也只有四分之一，换句话说我们只要努力达到和人口比重相匹配的话，这里面潜力就很大。
我一直在琢磨什么叫“数字经济”，数字经济英文叫什么？叫number吗？它和数字没有关系，它实际上不是数字的意思， 所以数字经济大概指的是大数据，大数据叫big data，但是另外一个就是digital，但是这是数码经济，所以我们现在讲数字经济到底是讲什么？是讲digital引领的产生的经济技术，还是讲大数据产生的经济效益，还是说两个都放一起？所以比较宽泛的数字经济可能是包括大数据，这是一个产业。
包括数码技术，像电视机生产现在是一种新技术，数码技术就相当于是一种新技术，以前用电子，现在用数码，这是一种技术革新，在以前像蒸汽机、电它只是一个技术革新，技术革新以后当然会引领新产业。 互联网是服务业，它是服务业的一个新平台，大数据我认为也是一个服务业当中的一个产业，它不仅本身是一个产业，但同时它又为别的产业服务。
当然我们现在讲的数字经济，这个数字经济绝对不是number，它应该是一个包括应用、digital，包括互联网的平台，包括用数据、大数据作为信息支撑产生的经济，我们把它称之为数字经济。从大数据角度来讲，可以说是新兴服务业，它本身创造很多的产值和就业机会，比方说收集数据，当然它收集数据需要用互联网平台，需要用digital的技术，但是它需要收集各行各业，各种各样的数据，然后分析数据、储存数据、使用数据。
我个人感觉贵州在这个方面是比较独特的，有独特的自然环境，另外在这个领域是走在别的领域前面的，这是大数据产业。但是这个数据本身又对其他产业有促进作用，比如说信息方面的共享，信息在经济学里面非常重要，经济学里面讲市场交换其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假设，就是交易双方信息是对称的，而且信息是完全的，这种情况下市场交易是比较理性的，但是以前达不到这一点，现在通过大数据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使得我们需求更加准确，更加理性，对于生产角度来讲将来也更加有效，这是非常重要的信息方面的贡献。数据研究以后，对产品生产，对产品附加值的贡献，将来你的销售对象，分析市场需求等等，这对你这个产品定价都有很多的好处。
另外它有一个潜在的影响，前一段时间Alpha Go说现在人不行了，现在都讲智能了，我们搞经济现在也在研究，最近我们请了一个诺贝尔奖获得者，他们在讨论大数据下的投资，说将来投资都不需要人了，我们学金融都没有用了，投资都是机器智能，收集大量投资信息以后，它的投资比你还准确，这是有可能的。
所以将来大数据是发展智能的一个必要条件， 你的智能从哪儿来的？这个智能都是根据以往大量数据的收集集中。大家可以看江苏卫视的一战到底，原来是人和人比，现在是机器和机器比，现在是人和机器比，人肯定比不过机器。所以我们讲人工智能成为未来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一个重要方向，那么它的基础就是各种大数据的收集使用。
当然，发展数字经济也并不是我们想象当中的一帆风顺，我们有很多挑战。 首先是人才培养，没有足够的人才将来你不知道这个数据怎么收集，现在我们收集了很多数据不知道怎么用，没有很好的开发出来，这是一个问题。
当然， 由于大数据时代，人工智能以后对普通劳动力也是重要的排他， 这从经济学来讲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我们说现在什么东西都可以用机器替代，什么东西都可以用大数据解决，要人来干什么呢？尤其是没有得到高等教育的人将来真的是成为一个社会问题。这个问题千万不要小看，技术不能代表一切，技术如果发展很好，但是人的社会问题没有解决这会反弹的，未来的一个挑战就是怎么处理好数字和人的关系。
第二个，关健还是基础产业， 比如现在谈的大健康，现在没有好医生，农业也是，背后的这些东西怎么能够更好的得到发展？有时候从互联网来讲，它是一个平台，我觉得很大的问题就是机制问题，如果你的制度、机制没有很好的改造，数据可能成为一个更加官僚的东西，现在我们就有体会，现在很多人用数据的东西变成了一个官僚的东西，这也是需要解决的。还有谁来设计这些东西，特别是数字化的工作流程，如果由这些技术人员来做，他可能也不懂，这不是提高你的效率，实际上反而让你觉得很不方便。
现在中国的事就怕一哄而上，我们有很多好东西不是夕阳产业。前一段时间说的光伏，后来都惨不忍睹；汽车工业要面临挑战，127个汽车生产商，27个省市都在生产汽车；包括大数据产业，我现在也很担心，它变成了一个热门话题，各省各地区各单位都在搞大数据，再好的东西生态破坏了，这就很麻烦。
数据可以帮助你成功，但是数据也可以让你的经济遭到破坏， 所以怎么做到风险防范？就像早年的互联网金融一样，互联网金融很好，但是后来出现很多问题，所以在我们欢呼数字经济春天的时候，千万还要注意防范一些下雨的时候。
祝大数据论坛圆满成功，祝贵州地区的大数据产业蓬勃发展。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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