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吉诃德尹明善

【编者按】 力帆 风雨飘摇。近年来，这些企业始终无法推出真正适合市场的产品。只有一次持续性的“寒冬”才有可能倒逼其改进自身。如果力帆最终无法强壮起来，退出市场也不值得惋惜。

本文首发于BusinessCars，作者黄云杰；由亿欧编辑，仅供行业人士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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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一个出生在 重庆 的80后，那么很有可能住的是力帆开发的楼盘，出门坐的是力帆品牌的汽车，在力帆中心大楼里工作，逛的是力帆的爱琴海购物广场，早几年看足球比赛也可能是力帆的队伍。

不管力帆现状如何，但它早就真真正正地融入了重庆人的生活。无力帆，不重庆。

激荡27年载，力帆堪称重庆民营经济的领军企业，在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2008年的次贷危机当中，它都以极强的韧性站稳了脚跟，经受住了经济周期的挑战。但在 尹明善 颐养天年的第二个秋天，力帆终究是败了，寂寥的秋日无法再胜春朝。

11月15日力帆汽车发布最新产销报告，今年10月，力帆汽车传统乘用车产销分别为53辆和29辆，同比下滑98.71%和99.25%；累计产销分别为18,142辆和22,061辆，同比下滑76.46%和73.50%。

根据央视新闻的报道，力帆汽车位于两江新区的生产基地，目前处于大门紧锁的状态，保安室也已搬空。而在北碚区的乘用车第三工厂，工人也早早下班。整个工厂今年以来都处在半停工状态，已经拖欠员工近两个月工资。

对于曾经的力帆来说，外部考验从来都不是最致命的。而在没有尹明善的日子里，任何的考验都相当致命。没人说得清力帆到底败在了哪，尹明善或许也曾在某个夜深人静时向自己发问，但现实总是如此。

幼年丧父，12岁下放到农村，在离大学仅差一步之遥时，却因时代身陷囹圄十八载。一次次被现实碾压，尹明善也从未放弃与命运抗争，在狱中的学习让他自由之后很快在社会上站住了脚跟。当改革春风吹来，辞职下海创业的尹明善，创办了重庆职业教育书社，成为最早的重庆民营第二渠道书商，赚取人生第一桶金，那年他已经47岁。

尹明善的前半年凝结了中国大部分早期成功者的血泪史，而当时值退休之际他却选择了再度创业。年过半百的尹明善在不到40平方米的车间里，向员工们说，我们要做全世界知名的制造企业。

2003年，力帆已经成为国内最大的摩托车生产商。同年，尹明善收购了重庆专用汽车制造厂80%的股份，后又增持到95%，“轰达”商标也彻底改为“力帆”，并开始在北碚建设轿车生产基地。

与另一位造车狂人一样，在摩托事业的转型上，尹明善瞄准了更高水准的汽车。“如果以前我是被生活的潮水裹挟着向前，那么现在，我该做自己真正的事业，手持长矛，向命运的风车挑战了。”

或许在尹明善立志开始的这天，他那堂吉诃德式的隐喻便已然为力帆写好了今天的结局。但无论力帆此时此刻多么的衰微与不堪都无法否定他们曾经的梦想与辉煌。

在力帆汽车的工厂外墙上，红漆刷写的大字标语格外醒目，“到处是丰田，遍地桑塔纳，问问力帆人，要我们干嘛”。与无数自主品牌的初衷一样，力帆就是想造中国人自己的汽车，挑战合资品牌，简单但却豪迈。

回看力帆的过往，他们还是做出过一些成绩的。

早在12年前，力帆就已经进入了俄罗斯市场，并且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从2010年开始，一直到2018年，已经是连续8年成为中国汽车品牌在当地销量第1名，堪称“俄罗斯最好的中国车”。

中国第1家上市A股的民营乘用车、中国第1位进入政协高层的私企老板、中国五百强企业……这些硕果都在见证着力帆的光辉历程。

“企业的命运跟国家的命运绑定在一起，国家好企业就好，国家困难企业也随之困难。”终究，习惯了与命运抗争的尹明善仍然把企业的未来和命运绑定在了一起。

今年10月25日，力帆股份披露三季度财报，财报显示，其三季度营收为15.08亿元，同比下滑35.2%；净亏损16.87亿元，相比之下，去年同期尚盈利1007万元，下滑之大令人咋舌。

纵观今年以来的整体表现，力帆股份在2019年1-9月营收为66.86亿元，同比下降19.5%；净亏损为26.33亿元，对比去年同期盈利1.34亿元，同比下降2064.5%。

力帆股份公布财报的前两天，为缓解力帆股份的债务压力，重庆市政府宣布介入协调，通过召集地方金融办及相关银行机构等债权人，帮助力帆股份全资控股的重庆力帆乘用车有限公司组织成立债委会，并要求各银行“不抽贷、不压贷、不断贷”。

在最困难的时候，已经成为重庆这座城市IP的力帆赢得了政府的援助。在重庆看来，力帆是一面旗帜，他们相信，旗帜有降下来的时候，但一定会再次升起。生存还是毁灭，只有唯一的解。

政府给了力帆苟延残喘的机会，给了力帆卷土重来的时间，但尹明善自己却没有更多的可能了。“时代给了我机会，也耽误了我很多的时间，我们都没有办法去追究。”

两年前尹明善已经从高位退居幕后，的确，我们对这个年过八旬的耄耋老人又还能再苛求些什么呢？

有人说，力帆是“重庆汽车产业培训基地”，因为薪资低的关系，技术人员能干五年以上的很少，但凡有点上进心都选择了跳槽。长安、福特、北汽、潍柴，哪里都有力帆人的身影。

有人说，力帆的汽车质量差，在质量投诉榜上名列前茅，和现在市面上其他品牌的距离越来越远。

有人说，力帆产品的迭代过慢，几年都不见新车，跟不上市场的潮流。在新能源上的转型也是彻底的失败。

还有人说，力帆的摊子铺的过大，没有集中力量发展好主营业务……

无论有多少问题，尹明善都没有时间去解决了。

在几年前的一次品牌盛典上，尹明善拉着时任力帆集团总裁尚游和力帆集团首席科学家、总工程师陈卫的手，试图向外界宣告他的左右手就是力帆的未来。但仅仅2个月后，总裁尚游便选择了辞职。

今年8月22日晚，力帆公告称，陈卫、马可等人也“因个人原因”相继辞职。至此，尹明善亲自培养的第二代领导集体如此只剩牟刚一人，然大厦将倾非一木所能支。

更加无奈的是，独子尹喜地更是无意家族业务，至今在微博上的认证还是重庆超跑俱乐部创始人。如同所有的富二代一样，曾经与父亲征战商海，但在舆论的重压下，尹喜地开始逐渐脱离大众的视野，脱离父亲的光环，渴望自我价值的实现，从内心上与力帆做出切割。

尹明善是孤独的，在他跌宕起伏坎坷与辉煌交加的一生中，他像堂吉诃德，拿起长枪不断与命运与生活抗争，他不如堂吉诃德，一路走来身边连一个桑丘都没有。

力帆是重庆的一面旗，尹明善是这面旗帜的旗杆。随着这位八旬老者的“离开”，力帆也便在寒风中飘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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