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伍军人转型硅谷创业者，将飞行器卖给了美国国防部

没有人比士兵更能了解战场的严峻性挑战了。Brandon Tseng 是驻阿富汗海豹突击队的一名成员，对于战场上需要做出相应抉择的各种突发的、令人痛苦的、不确定性危险因素，他可以说是如数家珍：敌方会应用简易爆炸装置（IED）吗？会有人体自杀式炸弹吗？敌方作战人员是用枪还是用手榴弹？遇到第一眼看上去像是盟友的人怎么处理？或者如果有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出现在冲突现场，一脸的恐惧、悲伤和绝望又该怎么做？

结束海豹突击队工作一个月后，30 岁的 Tseng 与他的哥哥，同时也是一名连续创业家的 Ryan 进行合作，在 2015 年春天创立了一家名为 Shield AI 的初创企业。公司推出的首款产品，按照 Tseng 的话说，是“一架自主四旋翼飞行器，用于收集那些特种人员实地操作危险系数较高的大楼和建筑物内的情报信息”，海豹突击队海外部队将在今年年底部署这一产品。该产品可以说是发挥了“在特种作战人员到达之前让‘耳朵’和‘眼睛’先行到达”的一个角色，旨在降低士兵和平民伤亡几率。Shield AI 的目标也是希望到 2030 年，能够将地面作战中的美军和平民伤亡降低到零。

Shield AI 创立后几个月的时间内，就获得了近 60 万美元的天使轮融资，但是真正的突破点在于与五角大楼的国防创新实验小组（DIUx）确立了合作关系，该机构主要负责将创新性私营领域技术应用于国防部需要解决的一些问题。在 DIUx 的帮助下，Shield AI 与武装部队的一些分支取得了联系，并引起了他们的关注。在这个有益条件下，Shield AI 在 2016 年 5 月获得了 200 万美元的风险融资。同年 8 月份，Shield AI 签署了一份价值 100 万美元的合同，据说是向负责海军八支海豹突击队（同时也包括其他部队）的海军特种作战司令部提供五架原型飞行器。目前，Shield AI 与国防部和国土安全部门都有订单合作。本月初，公司又宣布获得了 1050 万美元 A 轮融资，由著名风投公司 a16z 领投。

从公司成型到产品成功部署到战场之中，Shield AI 只用了两年半的时间，这在以拖沓、低效率而备受诟病的国防部来说已经算是神速了。要知道，陆军用了五年多的时间才选择了一支新型手枪来替代政府伯莱塔M9手枪，而且能还需要等待一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才能将新型手枪实际应用于战场之中。

找到方法来解决战场上的一些问题一直是国防部官员的任务，他们一直遵循各种严格的要求，按照冗繁的采购条例要求办事。但是，随着美国的竞争对手越来越多地将现有技术应用于军事领域，大大提升了他们当前的军事作战能力，能否迅速部署例如 Shield AI 这样的新技术已经成为美国国防部的一个重要挑战。

国防部开始重点关注创新技术，最近也推出并支持了一大批新项目，旨在更新其后台及战场上可应用的技术。像包括 DIUx 这些新项目的出现，也吸引到了硅谷和其他地区企业家的注意力，激发了他们的服务热情，纷纷响应意欲加入国防部这总预算 6000 亿美元的科技创新项目中来。

但是，像 Tseng 氏兄弟这样的爱国企业家正全力以赴，支持关乎国家安全这样一项生死攸关的事业时，五角大楼脆弱的创新基础设施在不按常理出牌的新政府作用下，在导致美国武装力量首次开始失去优势地位的制度化官僚主义的拖累下，却随时具有崩溃的风险。硅谷企业希望能够帮助我们赢得下一场战争优势，但五角大楼会配合吗？

深受繁琐规章流程的限制

对于初创企业来说，他们可以先创建产品，然后再寻找关于公司发展的一些问题的答案（初创企业承担得起这样一种模式）。优秀的初创技术公司通过将产品推向市场，然后密切关注用户反响来思考自己公司发展的方向以及实现目标的途径和办法。对于他们来说，失败不过是通往成功的漫长之路上的一个个引以为戒、吸取经验教训的时刻。

但是，对于军事项目规划者来说，毕竟技术的应用地是战场，所以一旦失败可能就意味着有人牺牲。所以，为了避免这种失败情况地发生，确保国防部发挥美国纳税人资金的良好管理者角色，他们便通过一系列成熟而又严谨的法规，来决定五角大楼更换新军事装备的方式和时间。这样的决策过程也就导致了一个问题的存在：

“在这样的技术产品整合过程下，最后采用的产品和技术往往已经不再属于尖端、前沿地位。”

Tim Greeff 是国家安全技术加速器（又名 NSTXL）的负责人，这一加速器是由五角大楼投资1亿美元支持的一个非盈利组织。与 DIUx 类似的一点是，NSTXL 也是帮助私营企业与那些有特殊问题需要解决的军事客户牵线搭桥。相比五角大楼传统的采购流程，DIUx 和 NSTXL 有办法让新型技术更快地通过审批，更快地应用于实地战场之中。Greeff 说道：“尤其是在现在这样一个技术快速发展的时代，按照五角大楼传统的采购流程，等到产品正式应用，可能早已失去了前沿优势，（所以我们更该加快私营领域尖端技术应用于军事领域的过程。）”

一般来说，初创企业要与国防部合作，通常都面临着一些几乎无法逾越的障碍。无论是提交投标还是争取政府承包商这一过程都让人感觉筋疲力尽、焦头烂额，尤其是需要与情报机构或者特种作战部队合作，那所需要的安全许可审核要求更是让人望而却步。这种需要双方同时去经历、去处理的“繁文缛节”的官僚主义流程，导致了许多私营领域的创新型解决方案从来就没有接近军事领域的想法和机会。但是像 DIUx 和 NSTXL（以及名为 MD5 的公私合作组织）这样的组织部门，现在正在帮助双方消除这种繁琐程序的障碍，从而让初创企业和他们的创始人，例如 Zeuss 和它的 CEO Brandon White，能够以独有的方式（除此之外，其他途径都无法实现的方式）为他们的国家提供服务。

早在孩提时期，White 就梦想能够成为 Chuck Norris（空手道世界冠军，美国动作片演员，因 1972 年拍摄电影《猛龙过江》在古罗马竞技场与李小龙搏击声名大噪）那样的人物。在高中时期，作为一名运动员的他共接受了三次膝关节前十字韧带修复（ACL）手术，所以到选择大学时，他就被告知已经无法向特种部队方向发展。White 就这样从军人的道路上退出了。当时，White 这样告诉自己：“我就适合做 Chuck Norris 那样的人，这是我的命运，我未来可能会让每个人都为之疯狂。”

之后，White 成为了一名企业家，但为国服务的愿望一直深埋在他的心底，从未消失。他说道：“传统观念来看，如果我不穿上那身军装，或者说我不在政府部门工作，那就不算是直接为国服务。”但是他确实找到了一种不同的服务方式：那就是与 DIUx 合作为负责美国陆军、海军、空军和海军陆战队联合特种作战任务的美国特种作战司令部（SOCOM）提供情报和信息管理软件。这位查克·诺里斯不再需要传统的检索手段去寻找恐怖分子与之对抗， Zeuss 能够随时随地为他提供所需的正确信息。

落后于国际形势

在五角大楼传统的技术产品采用流程中，像 Zeuss 和 Shield AI 这样的初创企业可能连原型设计阶段都挤不进去。White 解释道，如果没有像 DIUx 和 NSTXL 这样的项目帮助，“与国防部或者情报机构合作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也正因为如此，大多数硅谷企业董事会都会建议企业规避开这方面的合作。White 继续说道：“因为，我们这些硅谷企业都无法绕开法律约束，但是，DIUx 能帮助我们顺利通过这一程序。”

“我们的那种文化肯定会给他们迎面一击。”

那些通过国防部过去传统的迷宫式合作流程的企业现在已经是获利颇丰，可以说已经成为了艾森豪威尔大约在 55 年前的警告对象：一种在国家军事服务体系中已经站稳了脚跟，专注于维护自身利益，而非为国家军事建设研发新技术的军事工业综合体。据 White 表示，五角大楼新推出的这些创新项目传达了一个明确的信息：“他们是在向这些大型军事承包商喊话，告诉他们，你们没有跟上国际步伐，你们已经让我们落后于当下国际形势了。”

许多企业家存在的一个疑问是，国防部是否可以利用到硅谷的创新技术，同时又不会让这些新的合作伙伴陷入到类似之前的合作关系模式之中。White 说道：“政府面临的一个挑战是，在不用那些阻碍创新的复杂条例规章前提下，如何具体进行合作。他们倾向于根据我们初创企业的文化来颁布一些他们的管理制度，但是我们的文化无疑会给他们当面一击。”

死亡之谷

五角大楼确实需要这样的迎面一击，或者说至少需要有人给他们敲醒警钟。在 20 世纪下半叶的大部分时间里，政府研发部门的经费开支一直是私营领域开支的两倍之多。但是，到了世纪之交之时，这种情况就已经发生了变化，私人领域企业的研发支出几乎是政府部分研发支出金额的三倍之多，前沿科技被牢牢掌握在了商人手中。与此同时，新技术研发成本急剧下降，这也意味着美国的竞争对手，无论是外国政府组织还是像 ISIS 这样的非国家组织，都更容易获取这些前沿技术，因为他们可能并没有像美国政府那样受大量的监管条例限制和约束。

针对当下这种形势，五角大楼决定进行改变，计划自上而下对新技术产品的采购应用程序进行大范围调整，与此同时，像 DIUx 和 NSTXL 这种自下而上的举措也已经取得了成效。

但是，一种更具企业颠覆精神的国防机构机制现在显然并未形成，但毋庸置疑这一机制迟早会成为现实。DIUx 为武装部队快速构建新技术原型机提供了快捷途径，但要将这些技术成果通过大型采购合同进行生产供应难度可能更大。迄今为止，DIUx 已经与 20 多家企业进行了 4500 多万美元的合作，产品包括空中援助无人机、战争游戏平台、挽留过安全服务以及数据分析等各个方面。DIUx 希望能够在今年春季将首批合作企业从原型产品阶段推进到采购阶段。

Raj Shah 是 DIUx 的管理合伙人，之前曾做过战斗机飞行员，他说道：“内部人士将这种从原型机到量产的过程称之为死亡谷般的经历。” DIUx 帮助初创企业通过死亡谷的“超级力量”就是 2016 年国防预算法案中一项允许 DIUx 原型机制造取代传统采购程序的规定。这就意味着，对于由 DIUx 公司开发的解决方案的采购，国防部的内部客户不需要进行“再次竞争”，而是可以直接进行大型采购合同的操作。

虽然从原型到生产这一过程按常理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但对于五角大楼来说，这并不寻常。五角大楼已经习惯了依照繁复冗长的细则来操作业务，而这些要求细则限制之下，他们可能找不到实际对症手头问题的解决方案。Shah 说道：“我们并不做很多要求，而是专注了解核心问题，看我们是否可以用非传统技术来帮助解决这一问题。这是我们与传统采购流程的关键区别所在。”

这种方式符合硅谷精实初创企业的准则，他们都认为对问题进行深刻地理解是提出有效解决方案的先决条件。但是要让五角大楼的官员接受这种思考方式可并不容易。

前陆军上校 Pete Newell 说道：“政府在处理问题方面很糟糕，我们不想制造问题，我们只想要解决方案，这正是我们要做出改变的地方。”

Pete Newell

最棘手的问题

这些天，你可以在 BMNT Partners 的办公室里找到 Newell，这是位于帕洛阿尔托的一家咨询机构，职能类似于 DIUx 和 NSTXL：同样是为政府客户与创新性私营领域问题解决者牵线搭桥。Newell 在这一领域有着丰富的经验：他在陆军任职的最后一个职务是快速装备部队办公室的主任，该机构负责为阿富汗和其他前线地区提供实时军事研发和问题解决服务。BMNT Partners 的办公室摆放着一些无人机和扫雷机器人的一些小模型，这些都是 Newell 过去参与研发的产品。如果要找一名对战场问题进行识别和描述的负责人，那 Newell 一定是不二人选。

Newell 与精益创业之父 Steve Blank 一起，从政府和企业家两个方面入手对军事创新及解决方案的采用流程进行调整。最终，Blank 和 Newell 一起开发了一节名为“Hacking for Defense”（又称 H4D）的大学课程。该课程于 2016 年春天在斯坦福大学推出，现在全国已有二十多所大学推出了这一课程，并成为了科学基金会推出的商业化创新的基础课程。

H4D 课程既有 Blank 精实创业的底子和基础，同时又有 Newell 快速装备部队办公室经验的明显痕迹，这样学生工程和设计小团队就有机会去解决国防部内部机构、情报部门和国务院（通过同类课程Hacking For Diplomacy）所面临的一些实际问题。在越战期间，Blank 在空军服役四年，其中有近两年的时间在东南亚地区，他说道：“我希望我的学生也能通过某种形式参与到国家服务中来。现在，唯一的方式可能就是参与到 Teach for America 或者 AmeriCorps，或者是 Code for America 这样的非盈利机构中来，但是这样仍然接触不到对于整个国家、军事国防或者情报机构来说最棘手的问题。”

Steve Blank 在课堂上

通过 H4D 课程，学生能够更加了解国家安全方面的业务。课程组织者直接与政府机构合作，提供那些亟待解决的问题方案。与此同时，这些机构也能收获真正的解决方案：据 Blank 表示，过去一年时间内读完课程的 275 名学生中，有一半的学生通过不同的方式继续进行与政府部门的这种合作。Blank 说道，双方的反响都很热烈，这一课程覆盖面目前正在迅速扩大。 Hacking For Energy 课程正在筹划之中，与此同时，与非政府组织合作的 Hacking For Development 以及 Hacking For Urban Resilience 也都提上了日程。

Newell 和 Blank 也希望能够创建 Hacking For Defense 类似的非营利组织来对军事和政府规划人员进行精实技巧方面的培训，从而普及这种为国服务的方法。DIUx 同样希望能够改变军事部门传统的战地技术采用策略，并为之发布了一套指导方案，阐明了国防部和政府其他部门具体如何利用其用于简化整个流程的“商业化解决方案产品服务”。目前，包括国防信息系统机构在内的一些组织，已经开始考虑如何利用类似的机制来简化整个流程。

当然，企业式的问题解决方案并不是魔法棒，并不能让五角大楼面临的技术收购挑战消失殆尽。Shah说道：“你不应该找我们购买航空母舰，但是我们的工作有助于航空母舰的建造。”Newell 也表示：“我们并不是要通过这种方式建造一艘战舰，但战舰内部的每一个部件肯定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建造出来。”

Brandon Tseng 说道：“国防部肩负着一个非常重要的使命，那就是保护美国国土和全部的公民。其实有许多人对这方面感兴趣，但过去对于普通私营领域企业来说存在不可逾越的障碍。你必须是在大型国防承包商工作才能有机会接触到这方面的工作，并且人们也无从得知国防部需要解决一些什么样的问题。得益于 DIUx 这样的机构，私营领域初创企业才有了与国防部和政府部门合作的机会。”

Tseng 继续说道：“由于我个人过去的经历和体验，同时我们的团队也有着真诚的渴望和服务热情，我们希望能够帮助那些将自己置于险情之中的服务人员，帮助到那些在战乱环境中别无选择、无辜被牵连的平民大众。许多技术初创企业并没有看到这部分服务对象，我想我们在这方面可以做得更好。”

译文：aiko  编辑：杨志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