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视体育没能将版权“独播”的故事讲下去,体奥动力或PPTV就可以吗?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故事讲的是:从前有座山,山上……”
乐视体育没能将版权的故事讲下去,那么,版权的故事究竟会如同这样循环反复,陷入谁接手谁赔钱的死循环,还是会在 PPTV 乃至刚被传出与其花开同源的体奥动力手上手上,真正开出花来呢?
文/郭阳
2月28日,在一年最短月份的最后一天,风口浪尖上的乐视网发布了2016年的业绩快报。这家为记者提供了整整一年素材的明星公司透露,这一年里他们实现营业总收入218亿元,较上年同期增长67.73%;而营业利润为4479万元,较上年同期减少35.48%——这是一份还不错的答卷。
与乐视网相似的,其旗下的乐视体育,同样也是2016年最火热的体育公司。从年初冠名国安(其实是乐视网,但别指望观众也分的那么清楚),拿下中超版权,并一举完成80亿B轮融资壮举,到达了舆论与声望的顶峰,还适时的推出了乐视体育会员,力争把版权的逻辑讲圆满,开启中国付费时代的大门。
然而目前看来,无论是自身资金链、管理与运营水准,还是中国体育产业的发展程度,都无法支撑起这家公司的野心和愿景。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ICC消失的曼市德比、与国安的摩擦与分手、一次次的失误、一项一项旁落的版权、一个一个离职的高管,这家前所未有规模的体育公司,也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滑落着。
直至2017年初,内忧外患的乐视体育传出正在进行B+轮融资,而乐视网在获得孙宏斌注资之后,也被传将逐步把挪用的融资款还给乐视体育,于是,获得资本助推之后的乐视体育,秉承着这家公司骨子里的冒险精神,再次孤注一掷的参与了中体产业的竞购。
如果有幸击败另外几家背后的刘益谦、佳兆业、外滩控股等巨头,乐视体育或许还有一搏余地。然而,在今日曝出由于乐视体育无力偿还亚足联版权费,导致亚冠、12强赛等亚足联版权被体奥动力接盘,并且亚冠还分销给了直接竞争对手 PPTV 以及央视的消息之后,对比几天前独播亚冠和相应的大肆宣传,通过亚冠转播收获750万会员收入的乐视体育,美誉度与声望都跌落了谷底。
▼乐视体育在北京公交站的亚冠宣传广告牌,还没来得及撤下
而中超联赛本周也要开战,生态圈得到的消息是,乐视体育不仅不会拿独播权,甚至也不会参与本赛季的中超转播了。那么,等到2018年,乐视体育引以为豪的多项版权纷纷到期时……或许,早已压上自己所有筹码的乐视体育,只需要等待之后中体借壳上市的结果,不用等待并不遥远的2018年了。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曾经吹过的牛逼,如果能实现就是牛逼,如果实现不了,就难免沦为笑柄。在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时被震惊的无以复加的体育圈群众,看到这幢大楼迅速盖起又分崩离析,冷眼旁观者有之,落井下石者有之,因此捂紧了口袋的体育投资人也不少。
▼“无乐视,不中超”、“上乐视,看亚冠”,一条条颇具侵略性的口号反而成为了绊倒自己的石头
作为一家持续关注乐视体育的商业媒体,在公司兴亡背后,我们希望能多分析几个为什么,想想这会给行业以怎样的启发。
一
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体育版权,究竟该怎么玩?
最近因离职而被卷上风口浪尖的乐视体育COO于航,也是乐视体育版权大船的操盘手,他曾经对生态圈表示,世界职业体育,特别是职业足球的发展,都是基于转播商的投入支撑。而在他看来,付费观看优质内容,是中国体育产业不可逾越的任务。
▼世界知名赛事版权价格往往高得惊人,付费用户埋单也就成了国际通用的商业逻辑
然而 在中国,版权通过会员付费变现,仍然没有成功的先例 。2016年易观智库提供的数据显示,中国体育赛事的收入70%仍然来自商业赞助,这与美国等发达地区40%收入来自版权、30%来自赞助、30%来自比赛日收入的良性模式,形成鲜明对比。
天盛是第一个倒在付费沙滩上的勇士,在那之后,手握多项核心版权的乐视,手握英超IP的新英,手握NBA等篮球版权的腾讯,都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最终盈利点还多是来自分销版权与品牌赞助,没有谁在付费会员领域交出过让人彻底满意的答卷。
那么,是真的用户不愿意付费吗?恐怕不尽然。据艺恩网《2016中国视频付费市场研究报告》显示,2016年,中国视频有效付费用户规模已突破7500万,增速为241%,已然成为北美、欧洲之后全球第三大视频付费市场,预计2017年中国视频付费用户将超过1亿。而2016年QQ音乐的长期付费会员数已经超过1000万。
▼在视频领域,付费用户已经形成规模
在视频与音乐领域都颇为成功的版权与付费策略,为什么在体育领域仍然无法取得突破?
二
用户不愿意为体育付费会员埋单,原因是多方面的。
首先,一个最让行业寒心的观点是,体育观赛消费的确没有成为刚需。这的确是一个很本质的问题,但毫无疑问,在多家体育媒体的努力下,通过泛娱乐等手段,通过中超天价引援等噱头,头部IP的关注度还是在逐步攀升的。
例如,腾讯体育在15-16赛季的NBA直播数据显示,其独立用户达到4亿,而直播用户达到1亿。而2016年11月,乐视体育CEO雷振剑曾透露,乐视体育的会员已经超过了300万,2017年初刘建宏也在采访中表示,2016年乐视体育的营业收入是24亿,这些数据都表明了体育观赛的需求正在逐渐提升。
▼15-16赛季腾讯NBA直播收视数据
其次,是技术不达标。
乐视体育刚刚拿下中超转播权时的前几轮比赛,的确出现过技术问题。而本赛季付费转播英超的新英体育,也因为服务器过载等问题,在开始前几轮出现了一些问题。甚至是刚刚接手NBA的腾讯体育以及独播西甲的PPTV,也都曾被人诟病过。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大家都在努力提升着技术水准,卡顿等问题正在逐渐减少。例如这次接盘亚足联版权的体奥动力,就在去年投入5000万,打造了占地近千平方米的信号制作中心,乐视体育办离小武基之后,也告别了断电断网等问题,转而获得了一个拥有25个演播室的新演播中心。
也正因为如此,即便乐视体育美誉度降到目前的谷底,仍然有人幽幽地给圈哥评论——其实乐视的转播技术还是挺不错的。
▼体奥动力的全新制作中心
接受了付费时代的詹俊曾发微博表示:“你让观众为此埋单,那你就有义务为观众提供更好的服务。”从目前看来,无论是谁转播比赛,服务质量的提升都是必须要做到的,不然用户都可以用口水和钞票来进行投票。
当日,目前看来,以上两点用户角度的问题,都在得到逐渐的改善。然而,下面的这个行业角度的原因,或许是行业人士需要认真考虑的。
三
另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是,由于电视转播仍然停留在免费转播的时代,导致大家付费观赛的观念仍然没能及时跟上。
2016年末的Lesports Connect峰会上,乐视体育联席总裁刘建宏曾公开表示:“我们将版权抬到了天价,那么商品就应该符合商业逻辑。我认为,不应该有那么多电视台免费播出中超,这是对中超商业价值最大的伤害。”
▼“商业,还是公益?”
言下之意就是,由于有地方电视台和央视的转播——后来还挤进来了每一轮有一场的暴风体育,乐视体育的“中超独家”显得名不副实。在这种“公益当先”的情况下,乐视体育通过中超吸引会员的战略很难收到效果。
同样受到波及的,还有乐视体育此前采访中表示“最最重要的版权”——12强赛。当国足奇迹般的杀入12强赛后,拥有亚足联独家全媒体版权的乐视体育原本有机会全平台独播12强赛。然而由于比赛仍然需要提供给电视端的央视来播,乐视体育只能做到网络平台的独播,影响力也是大打折扣。
圈哥并非支持新媒体平台通过独播版权,把这些本该全民观看的赛事圈在小的媒体平台上,我们只是想要就事论事——如果中超、CBA、亚冠、12强赛等与民生息息相关的比赛,无论如何都要分销给央视平台免费来播,那么这些赛事的版权炒到再高的价格,都很难采取会员付费这样的模式。
在谈及中资收购海外俱乐部时,体育总局发言人表示,“中国足球发展要靠自己的努力和智慧”,那么,如果不像欧美那样采取垄断+付费的方式盈利,咱们能用自己的智慧,找到一条盈利之道吗?
四
毫无疑问,在接盘乐视体育拿下亚足联版权之后,已经囊获中超、中国之队和足协杯、超级杯等全足球版权的体奥动力,已经成为行业里国之号足球版权的集大成者,甚至还有消息说,他们还要竞购CBA下一周期的版权。
▼亚足联官方宣布其版权的中方转播权归于体奥动力
而另一方面,在坐拥西甲独家版权、2019年起3年英超独家版权之后,苏宁旗下的PPTV又从体奥动力手中拿到了亚冠的版权,合作愉快的话,接下来中超、12强赛的版权,也自然会是PPTV的囊中物。这样一来,PPTV也囊获了包括欧洲联赛在内的足球全版权,甚至还有WWE、UFC等赛事的版权。
那么,乐视体育遇到的盈利难题,体奥动力与PPTV同样也要面对。毕竟,中超的5年80亿,西甲的5年5亿欧元,英超据传的3年7.21亿欧元,都不是小数目,体奥动力或是PPTV,能取得盈利吗?
按照坊间传闻,今年中超的非独家分销价格是在3亿,如果体奥动力想要不赔钱,只分销PPTV一家是不够的。当然,从新英体育最近几年分销英超的收入来看,如果市场持续繁荣的话,体奥动力也有望延续顶端版权商的成功模式。
而从体奥动力接手亚冠,次日就转手放给央视播出来看(3月1日起央视将开始转播亚冠),作为分销商的体奥动力还是会把赛事分销给央视,这无疑又会影响其他分销方推出付费转播的可能性。
此外,2016年曾传出借壳上市失败的体奥动力,又被体育大生意方面曝出,华人文化产业投资基金将所持有的体奥动力股份出让给苏宁,这样一来,体奥动力与PPTV又紧密联系在了苏宁的旗下。
▼如果苏宁控股体奥动力属实,苏宁的体育产业布局如下
而对于PPTV而言,现在还没有做体育付费会员的迹象,如果不走付费观赛的道路,PPTV又能否开辟出一条新路子呢?背靠苏宁这座比乐视网更稳健的大山,PPTV的确是不用太过担心亏损的问题,但是如果迟迟找不到变现方式,苏宁对其6大板块之一的体育究竟有多久的耐心,也是不得不思考的问题。
在痛失亚冠在内的亚足联版权后,乐视体育及时作出了公关回应,他们表示,会给乐视体育会员进行补偿,此外,也表示接下来会不改初心,供更多更好赛事直播及观赛体验,并加大加大精细化运营力度,力争把已有的版权做好。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当然,对于乐视体育来说,他们付出的学费过于昂贵,甚至有可能重到压垮这样一家行业巨头。然而对于行业中的其他公司来说,这无疑及时敲响了一记警钟。
努力提升自身服务,并且早日找到合理的商业逻辑,甚至真正让体育产业付费逻辑变得通畅,从而让我们的体育产业得以不依靠资本的良性发展,或许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在那份声明的最后,乐视体育说:“我们深知,中国体育产业的进程道路漫长。祝福所有的探索者。”而祝福所有的探索者,也是我们最想说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