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环游记逆袭 中国动画片离世界顶级还有多远

文 | 焦先森

上映10日，凭着口碑和票房的双暴涨，《寻梦环游记》终于在排片上迎来逆袭，31.1%的排片位居榜首，截至12月3日19：22，《寻梦环游记》实时票房高达10870.1万元，位居榜首，将热度持续降低的《正义联盟》远远甩在了后面。而总票房上，该片已累计高达4.99亿元，在同期上映的影片毫无威胁力的情况下，或将再演皮克斯惯常的逆袭神话。

甚至有人预测，如果一切如常，《寻梦环游记》或将成为皮克斯在中国电影市场票房最高的电影，终极票房将问鼎10亿元。

与亡灵对话：人怎么样才能算死了？ 大概是没有人再记得你吧

作为皮克斯的第19部长片，《寻梦环游记》首次将视角放在了拉丁美洲的墨西哥，顺势成为迄今为止该国历史上最卖座电影，而在国内，它则成为突破DC宇宙电影《正义联盟》和漫威宇宙《雷神3》以及日本动画《烟花》，并吊打《追捕》等一系列国产良心片的现象级影片。

能够战胜良心片的，自然是一部豆瓣评分超9.2的良心大作。电影以墨西哥亡灵节为背景，主角则是怀揣音乐梦想的12岁小男孩米格尔，因为违背了家族对音乐的禁忌，在亡灵节这天，他无意间闯入了中国传说中的阴间，在这里迎接他的除了往生的家人，也有他所崇拜的歌神德拉库斯和一个落魄的乐手埃克托。

亡灵世界是所有死去的人生活的地方，皮克斯将维系两个世界的纽带设定成未亡人对逝者的思念，任意一个亡灵如果不再被活着的人记得，他就会永远消失。对米格尔来说，他虽然发现了家族的“音乐禁忌之谜”，却必须在天亮之前得到家人的祝福才能回到人间。

剧透到此就打住，皮克斯用动画讲解的仍是超越国界和文化的主题——生与死，而贯穿其中的，还有家庭与梦想的永恒话题。被影片当作背景的墨西哥亡灵节是每年的11月1日至2日，乐观的墨西哥人会摆上祭坛，供奉逝者的照片，再用万寿菊花瓣铺成的“路”，引领亡灵回家。而和这种祭奠同步进行的，还有带着墨西哥人对死亡的豁达表情的狂欢。同等的表达其实早在2015年007系列《幽灵党》中就曾出现，邦德同志狙杀加炸楼加乘直升机上天入地的大背景就是亡灵节的游行。

当然，彼时导演是借机表现世事黑暗和邦德同志的视生死如儿戏，而皮克斯的动画则希望人们更多回到家庭和理想的温情。这也是整部动画虽然有500个表情各异的骷髅出现，却并不惊悚血腥，反而从头到尾充斥着的那种温情。

皮克斯用一个无比温暖的故事告诉了我们，面对生离死别，生者要做的是走出悲伤，人最终的死亡不是离开这个世界的那瞬间，而是“当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记得你时，你就会彻底消失”，如果非要在这个意境上加一句做补充的话，就是“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探底皮克斯：江郎的那点才还在 只是一心想要了不起

《寻梦环游记》制作成本超2亿美元，多过此前让人咋舌的《冰雪奇缘》（是1.5亿美元）。可是，烧钱的同时还在坚持讲故事，或者说，讲好故事，通过幕后策划等等无数工作人员的共同努力，结合真实的异国民俗，打造一个可以让全世界产生共鸣的死亡乌托邦，这才是皮克斯最让人佩服的地方。

先说烧钱的细节，本片艺术指导Harley Jessup是奥斯卡最佳视效奖得主，为了做好死亡之地的垂直塔，他们把墨西哥的历史分层给巧妙地嵌入其中，从下往上，分别是阿兹特克人的金字塔，西班牙殖民建筑，再到墨西哥革命和维多利亚时期建筑，然后才是现代的社会形态。

而动画里音乐家们的吉他都采用了实物演奏捕捉的技术，无怪乎迪士尼工作室可以不无自豪地宣称，他们可以确保电影里每首歌曲的吉他动作在技术上都是精准的。还有出场的上千个骷髅不同的表情和至少500套服装，都是美金和动画师们的心血一起堆积出来的。

前文已述，通过《寻梦环游记》这部片看到的，更多是皮克斯走出低迷期的努力。花了这么多钱，还要绞尽脑汁地去想故事怎么讲，这就是皮克斯动画之所以长盛不衰的终极秘籍。

在被迪士尼收购前，皮克斯斩获过7座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全球票房超过一百亿美元，但自从1996年《玩具总动员》后，也是被金主爸爸圈养后，一种类似江郎才尽的姿态开始呈现。表现在创意上，是多年来只倚重固有IP出续集，缺乏新鲜的创意；表现在公司形态上，则是高层丑闻不断，首席创意管甚至因涉嫌性丑闻被停职。

但我们不能否认的是，作为一个创作团队，皮克斯一直在创新上不断努力。但超越自我是最难的，Lee Unkrich讲过一个笑话，团队头皮都快抠烂了才想出一个梗，还没兴奋完就被告知不用那么高兴叻，嗨，这个创意《料理鼠王》早用过了。

无数次的从头开始，只是为了让专业的人做更专业的事，一个值得关注的点是，除了各类续集外，2016年到2019年，皮克斯只有这一部新的原创动画片上映，而这部动画从构思到完成，前后花费的时间都超过了7年。

国产动画片：烂是不可怕的 可悲的是烂成了习惯

从皮克斯的新坐标上反观国产动画电影，近些年来的发展只能用“灾难”来形容。

在情怀的感召下，2015年，国内出现了近年来首部叫好又叫座的动画《大圣归来》，豆瓣评分8.2，还获得了金马奖最佳动画长片的提名。随着9.57亿的票房逆袭，这部片甚至被视为国漫兴起的标志。

但我们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大圣归来》，整个国产动画界看到的不是故事的成功，而是情怀的卖点，以及，用什么样的营销模式才能圈到钱。一年后，标榜着传统文化输出的志气，《大鱼海棠》用日漫一般一帧一画的美感，讲述着一个中日合璧的神话故事，并成功从观众的口袋里掏得了5.65亿元。

而到了2017年，以剧情敏感为卖点的《大护法》延续了《魔方大厦》的奇幻动漫路线，着墨过重的政治讽刺色彩甚至一度让该片成为了被404的对象。而最终，这部标榜着“国内五星、国外四星”的“成人漫画”佳作，因为推广上的乏力，只拿下了8760万元的票房。

当然，面对现象级的影片，更多的国产动画电影是站在了叫好不叫座的序列，如《魁拔》；而更有些彻底沦为炮灰，如《小门神》《超能太阳鸭》等等。无数的折戟其实只说明一个问题：无法沉下心来讲故事，自然无法做出让人能产生共鸣的电影。

为何国产动画电影会落到如此尴尬的境地？不少人将锅甩给了2006年出台的“原创动漫扶持计划”，这个原本目的为扶持国内优秀动画公司、防止国内动画市场被外来动画所侵占的方案最终沦为了部分行业从业者拿“补贴”的一个长效机制。有人甚至如是传授补贴套取的经验：反正补贴是按照制作时长发放的，无限压缩成本和无限拉大时长就成为了行业潜规则，动画的质量也就江河日下了。

其实，在无法保证充足投入的情况下，动画电影的投入产出比本就相对较低，而制作时间又数倍于真人电影，在收益上远远达不到一两部鲜肉级电影所能带来的零头，资本离这类影片越来越远，这才是《大圣归来》们在怀揣理想的状态下举步维艰的根本原因。

熟悉动画电影的都知道，在《大圣归来》之前，上一部让国人扬眉吐气的国漫仍属孙大圣的题材，只是创作时间提前到了1961年，以古代绘画和传统戏曲为底蕴的《大闹天宫》上下集一经放映，便扛起了中国动画独立于世界动画之林的大旗，回想起来，这是何等的回肠荡气。

再反观现有的国内动画市场格局，我们也只剩下一声叹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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