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andowski 沉浮史：投机取巧成了天才少年的不能承受之重（下）

雷锋网按：通过一辆未完成的自动驾驶摩托车，Anthony Levandowski 在 DARPA 举办的自动驾驶挑战赛上一战成名。年少成才的他被大家一致看好，甚至得到了谷歌无人车之父 Thrun 的潜心栽培。不过，喜欢耍小聪明搞投机取巧让他最终成了谷歌与 Uber 对薄公堂的导火索，未来甚至有可能身陷囹圄，彻底与自己的梦想说再见。本文由雷锋网 (公众号：雷锋网) 编译自 Wired。

没能扶正让 Levandowski 开始与谷歌同床异梦

2010 年《纽约时报》的一篇文章让 Project Chauffeur 大白于天下，从那以后谷歌就开始寻求路测的机会。

在法律相当完善和规范的加州，这样的机会确实不多，不过这可挡不住 Levandowski。2011 年的 CES 上，他与游说专家 David Goldwater 见了面。“他告诉我，公司的路测计划在加州很难实施，我提出谷歌可以找其他州，比如内华达。”Goldwater 说。

于是，在两人的努力下，谷歌拿到了在内华达路试牌照。2012 年 5 月，一辆自动驾驶版普锐斯完成拉斯维加斯到卡森城的自动驾驶测试，这可是全世界第一次。“在许多方面 Levandowski 都天赋异禀。”Goldwater 说。“他不但有战略头脑，还敢于承担风险，并且风险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不过，Levandowski 特立独行的风格让他在谷歌没少树敌。在与 Goldwater 一同解决内华达路试牌照后，他发现谷歌原来有专门负责政府关系的团队，这让 Levandowski 异常尴尬。

当然，这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老上司 Thrun 在 2012 年 5 月决定将精力转移到在线教育公司 Udacity 上，这样一来 Levandowski 在谷歌就失去了保护伞。由于 Thrun 的退出，Page 找到卡耐基梅隆的 Chris Urmson 执掌谷歌自动驾驶部门。在 Levandowski 看来，这个位置应该自己来最合适，因此他与 Urmson 关系变得相当紧张。

今年 7 月份出庭作证时，Page 证实了这一点，Urmson 与 Levandowski 一直在明争暗斗，这甚至成为谷歌管理层的心病之一。

时间转到 2013 年 7 月，Project Chauffeur 下属激光雷达团队的 Gaetan Pennecot 接到供应商打来的电话。原来，供应商发现一家名为 Odin Wave 的小型新创公司向其订购了一个关键零部件，而这个零部件与谷歌使用的激光雷达非常相似。

Pennecot 赶快将这个情况报给团队负责人 Pierre-Yves Droz，他也是 510 Systems 的创始人之一。Droz 调查后发现这家新创公司确实在做激光雷达，而负责该公司法律事务的正好是 510 Systems 的老律师。此外，这个公司成立的时间也疑点重重，因为那时 Levandowski 刚刚在谷歌失宠。

Waymo 自动驾驶测试车“萤火虫”

随后 Droz 发现，这家 2012 年 8 月创立的公司不但有 Levandowski 的老律师，还与一家伯克利办公室有关，这家办公室的负责人正是 Levandowski 的朋友。

此外，公司的雇员也有许多是 Velodyne 和 510 Systems 的元老。消息显示，其中一位员工在被招进 Odin Wave 前还与 Levandowski 见了面。经查实，这家公司确实正在开发与 510 Systems 非常相似的激光雷达产品。不过，在这家公司的法律文件上，Levandowski 的名字始终没有出现。

Droz 还找到 Levandowski 当面对质，但后者否认自己与这家公司有关。“我很喜欢谷歌提供的这份工作，因此我不想因为 Levandowski 的这些破事丢掉饭碗。”Droz 上个月出庭作证时说。

2014 年时，Odin Wave 更名为 Tyto LiDAR。2015 年年初，Levandowski 开始向谷歌高层吹风，试图劝服公司收购 Tyto。不过，这次谷歌并不买账。对 Levandowski 来说，这是一次深深的伤害。“从那之后他就无心工作，Levandowski 把大量工作甩给了团队成员。”Droz 说。

“Levandowski 消极怠工让我也对这个项目丧失了信心，看来谷歌的自动驾驶汽车是注定要失败了。”Chris Urmson 在庭审时说道。

在与谷歌冷战的同时，Levandowski 已经开始秘密筹划自己的新项目，当时 Thrun 也正式回归自动驾驶行业。Page 和 Thrun 共同构想电动飞行出租车，于是就有了 Project Tiramisu（意大利语中“将我举起”的意思）。

出于对 Levandowski 的信任，Thrun 还是找他参与了 Tiramisu 的开发。在这里， Levandowski 担任的是“顾问”的角色。Levandowski 每天傍晚会出现在车间里，他还帮忙测试了其中一款原型产品。Project Tiramisu 随后晋身成了 Kitty Hawk，即 Page 的私人电动飞行汽车公司，Thrun 在该公司任 CEO。

Waymo 在诉状中表示，在参与飞行汽车研发的过程中，Levandowski 就开始劝说谷歌的同事辞职并跟随他在自动驾驶行业做出一番新的成绩。Droz 证实了这一点，当时 Levandowski 告诉他，自己打造一家自动驾驶公司才是最好的选择。此外，在谈话中 Levandowski 还提到 Uber 对谷歌的激光雷达团队非常感兴趣。

Uber 2015 年年初才加入自动驾驶大战，它从卡耐基梅隆大学一次挖走了 50 名工程师，随后组建了先进技术中心。在 Uber 联合创始人 Kalanick 看来，自动驾驶技术是现有共享模式的最大威胁，而 Droz 也作证称 Levandowski 夏天就和 Uber 有过接洽（当时还没从谷歌离职）。

当 Urmson 获知 Levandowski 开始在公司内部挖人后，他给人力资源部发了一封邮件，其中写道“你们应该辞退 Levandowski”。虽然人力资源部门也做了一番调查，但最终并没有开除 Levandowski。

虽然 Levandowski 的计谋现在看起来很傻，但还是成功欺骗了谷歌，他迟迟不离职也有一个原因：等着谷歌的奖金。2015 年，谷歌开始要兑现 Project Chauffeur 项目的奖金，奖金数额与自动驾驶项目的估值有关。

外部咨询师认为，当时的自动驾驶部门价值 85 亿美元，因此最终谷歌拿出 45 亿美元当作奖金。虽然 Levandowski 遭到了降职处分，但还是在 12 月份从谷歌捧走了 5000 万美元奖金，比排在第二位的 Urmson 几乎高了一倍（2800 万美元）。

机关算尽也难逃成为被告

2016 年 5 月，Otto 一战成名，它的自动驾驶半挂卡车拉着几万罐啤酒进行了首次自动驾驶远征。事实上，Levandowski 为这件事已经筹划多时。

Waymo 的诉状显示，Levandowski 和 Otto 团队在圣诞假期和 2016 年第一周专门举办了招聘会。Waymo 称在招聘会上 Levandowski 还表示自己要“复制”Waymo 的技术。

一位 510 Systems 的老工程师参加了 Levandowski 家举办的烧烤聚会，在会上他可没少劝说自己的老部下和谷歌同事加入自己的新公司。“他想让所有 Waymo 的员工同时辞职，Levandowski 之前就曾因为这样的事辞退过员工。”这位工程师回忆。

2016 年 1 月 27 日，Levandowski 正式从谷歌辞职，此前他连点风声都没放出来过。仅仅几周后，他就草拟好协议准备将 Otto 卖给 Uber 。虽然 Levandowski 希望的 Waymo 员工集体辞职没能应验，但还是有几名谷歌员工跟他去了 Otto，还有许多人承诺几个月后也会辞职。不过即使这样，Otto 也没拿出什么像样的产品。

从谷歌出走后，Levandowski 又找了游说专家 David Goldwater 帮忙。“我跟 Levandowski 和他的团队做了几次头脑风暴。”Goldwater 接受采访时说道。“我们当时计划做个展示，证明 Levandowski 手里有大项目。”

原本，Levandowski 想在拉斯维加斯做自动驾驶穿梭车，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自动驾驶卡车。随着 Uber 收购的邻近，他必须做出点成绩以争取一个好价码，而当时 Levandowski 还没拿到内华达州的测试牌照。在这一过程中，Levandowski 还顺带收购了前文提到的 Tyto Lidar。

那辆自动驾驶卡车还真管用，同年 8 月 Uber 就收购了 Otto。Kalanick 还钦点 Levandowski 出任 Uber 自动驾驶部门的主管，其业务涉及个人交通、物流和卡车等业务。此外，Uber 也想打造自己的飞行出租车，并命名为 Uber Elevate。在坐稳新位置之后，Levandowski 手下有一个超过 1500 人的庞大团队，他的电邮地址也改成了“robot@uber.com.”。

Uber 自动驾驶测试车

在 Uber，Kalanick 替代 Thrun 的地位，成为 Levandowski 的灵魂伴侣和导师。从法庭上披露的两人短信来看，Levandowski 经常在深夜还在给 Kalanick 普及激光雷达知识，而后者则会传授给 Levandowski 一些管理经验。两人的短信中，Levandowski 还表达了共同“统治”世界的目标。

不过，Levandowski 心中美好的未来却眼看着就要坍塌了。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去年 12 月，Uber 在旧金山推出了自动驾驶出租车测试项目，与当年 Otto 不拿牌照就上路一样，Uber 在加州也没有测试牌照，但它依然我行我素，将测试车开上了街道，而且还被目击到闯红灯。

不过，Uber 的坏运气还没到头，谷歌思前想后觉得 Levandowski 的所作所为有些不对劲，于是在去年夏天发动了内部调查。谷歌发现 Levandowski 离职前从谷歌下载了约 10TB 的机密文档，其中许多就与激光雷达技术有关。

还是去年 12 月，一位 Waymo 员工无意转发了供应商的邮件，其内容包含了一张 Otto 电路板的图片，其设计与 Waymo 的激光雷达非常相像。

Otto 自动驾驶卡车

不过，谷歌决定要和 Levandowski 决裂还是在一份文档曝光后。该文档是 Otto 递交给内华达政府的，文档称公司已经掌握“64 线激光雷达系统”的制造技术，而这项技术与 Waymo 的非常相像。

今年 2 月，Waymo 正式起诉 Uber（还包括 Otto 和多家与 Levandowski 有关的公司），称它侵犯了自家技术专利，涉嫌盗用商业机密。

对于 Waymo 的指控，Uber 马上予以否认，称自己是无辜的。Uber 认为没有证据能证明 Waymo 的技术文档流入了自己手里，因此 Uber 也无法使用这些技术。

在法庭上，Levandowski 拒绝回答 Waymo 律师提出的问题。即使是 Uber 的内部调查，Levandowski 也不愿好好配合。Uber 方面称，这也是其 5 月份开除 Levandowski 的原因。

被辞退的 Levandowski 未来即使找不到新雇主也没事，毕竟从 510 Systems 被谷歌收购到现在，他至少从搜索巨头赚了 1.2 亿美元。在大学同学帮助下，这些钱许多都被投到了房地产上。

一些 Levandowski 的朋友则对他吃了这样一桩官司感到惊奇，因为他们认为诉状中描述的 Levandowski 并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人。“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Levandowski 确实会对知识产权问题有所放松。但我没想到他会像诉状中描述的那样。”Ben Discoe 说。

现在 Page 也对 Levandowski 彻底失望，他认为 Levandowski 在 Project Chauffeur 项目中根本不是定海神针。在作证时，他甚至表示 Levandowski 是整个项目的绊脚石。而在 Uber，也有员工认为 Levandowski 较差的管理能力阻碍了公司自动驾驶项目的发展。

在本案作出最终判决后，恐怕 Levandowski 一时也不会消停。今年 5 月份开始的“窃取商业机密”调查可能会将他送进监狱。

打造一个机器人辅助的新世界是 Levandowski 的终身奋斗目标，不过未来恐怕各种诉讼甚至牢狱之灾会打断他的梦想之路。

Randy Miller 表示：“这次事件会给 Levandowski 好好上一课，但恐怕不会彻底击垮他。对于自己的愿景 Levandowski 非常坚定，因此未来他还会回来的。”

510 Systems 的一位老员工也相信 Levandowski 会从残垣断壁中重新站起来。不过，这位员工也表示：“Levandowski 有野心、有愿景也有能力招募并驱动人才为自己所用。如果他能走对路，成为当代乔布斯或马斯克都没问题。但现在有一个问题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该放弃自己的小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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