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深圳的创客空间“由一化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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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本文的作者是SZDIY的Terry,原题目为《深圳创客2014(二)——创客群体分类》,这是他对2014年深圳创业运动的第二篇回顾。

上篇 说到,深圳的创客空间从一个发展到三个,正代表了创客运动的发展,原来统称为创客的群体,以三个空间的不同风格为代表,逐渐分化出三种人群;无独有偶,Make杂志的创始人Dale Dougherty也从整个创客运动的角度提出了他的三种处于不同阶段的创客群体定义。

三种创客

Dougherty提出的三个群体是:Zero-to-Maker(入门创客),Maker to Maker(与创客协作的创客),Maker to Market(进入市场的创客)。

第一种“Zero-to-Maker(入门创客)”是刚开始对创客产生兴趣的人,他们有各种年龄各种背景,可能并不知道如何真正动手做,但是很希望尝试,他们会找到一些创客空间并在里面寻找一些可以指导他们的资源,从而慢慢被带入门学会自己动手制作。

第二种“Maker to Maker(与创客协作的创客)”是已经自命为创客的人,他们并不一定能力已经很强,但是他们会主动学习他们需要的东西,并能认识到创客空间里的其他人是做什么的,而且可以跟他们形成资源互补,愿意一起合作完成团体的项目。

第三种“Maker to Market(进入市场的创客)”有点像一种“偶然的创业者”。他们可能最开始只是为了制作自己所喜欢的事情而完成项目,但是当他们向其他人展示自己成果,其他人说“这个东西很棒,我可以买得到吗?”的时候,他们才突然萌生出原来可以把这个项目产品化的想法,从而发展出一个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变成产品的事业,在市场上销售自己创造的产品。

Dougherty总结的这个过程可以算是美国创客运动发展比较自然的过程,从最初的希望成为创客,到找到创客空间,到把自己的作品转化成产品,在获得经济回报同时还是做着自己热爱的东西,完成一个良性循环。然而中国的创客运动是从国外引入,并且经历了一个被媒体、资本和行业催化的爆炸增长过程,虽然也形成了类似的三种群体,但并非如国外那样的发展过程,而目前也仍未成为一个真正的闭环。

柴火创客空间

柴火创客空间是深圳创立的第一家创客空间,当时和SZDIY社区一起筹建,并成为了SZDIY每周聚会的地方,同时还进驻了像MakeBlock的王建军、电子新我的高磊这样的创客/创业会员在这个空间里全职工作。同时,柴火创客空间亦一直从事着创客文化普及的活动,包括在每周举办工作坊教一些初学者做入门电子制作,邀请来自全球的创客到空间进行分享,每年在深圳举办Maker Faire活动让公众参观创客们创造的新奇玩意。在过去这几年深圳的创客活动都跟柴火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去年笔者待在柴火的时候,接待过各种各样的访客,也有许多可能只是在创意园逛街路过的人,有香港的设计师,有本地科技局的,有国外留学回来的学生,也有留学到中国的老外学生,还有很多来采访的媒体,每次都会讲解一大通创客空间是什么,创客们在做什么,有许多人知道创客都可能是因为柴火创客空间。加上柴火背后的赞助商——一直致力于开源硬件生产销售的“创客们的军火库”矽递科技,准备了许多开发套件放在空间,还有国内外的一些创客产品,这些让人耳目一新的电子玩意让来创意园参观的人除了看艺术品以外还可以看到创意和科技感十足的产品。

除了展示创客文化作品以外,柴火还一直是中外创客交流的桥梁,每次有国外的创客和大牛来深圳的时候,都会被推荐到柴火创客空间来参观以及分享,Tom Igoe,Massimo Banzi,还有每年都会来中国一次的Mitch Altman访问团,还有许多跟SeeedStudio合作的国外团队,每次来做分享都引来许多人围观,把小小的柴火给挤满了。还有一些特意来深圳做电子研发生产的老外,甚至还在柴火申请了会员资格,在柴火完成他们的研发工作。

因此,柴火除了平时的聚会以外,其实在外一直肩负着创客文化布道者的角色,不仅让普罗大众接触到创客文化,还带他们入门动手尝试,甚至一直在柴火聚会的SZDIY也因此认识了许多创客小伙伴,发展出自己的社区和空间。柴火创客空间俨然已成为了一个创客文化品牌。在SZDIY成立了自己的空间之后,柴火又再重新装修,重开后开展了一系列放映活动,技术讨论聚会,继续联结着来自各个地方的对创客感兴趣和正在尝试实现自己想法的人。

开放制造空间 Techspace

Techspace在成立之初,创办人尚松也在柴火跟SZDIY伙伴们组织过多次讨论,最初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仿国外的TechShop模式,购置激光切割、3D打印、木工等一系列专业的设备,同时提供一个良好的办公空间,让创客们可以利用空间里的工具来完成自己的项目。

尚松是一个对创客非常热情的人,自己走访了国外的许多空间取经,然后回来自己选址也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终于在科技园中心区域找到一块合自己心意的地方,开始了空间的建设,到去年11月份左右正式对外开放。在开放之初,还让SZDIY在里面免费组织了一场创客马拉松,希望把那些想做项目的人都吸引过来一起玩。

如果说Techshop是一个以盈利为目的的企业,那Techspace对创客的慷慨都算得上有点理想主义了。Techspace对创客的友好和开放让它非常受创客的欢迎。一些从北京、上海来的小伙伴们,都选择了进驻Techspace,快把Techspace当家了,每天吃睡和工作,专注在做产品,有群友还戏称TS为“创业人员庇护所”,足见他们对这空间的归属感。

然而,创客运动目前是泡沫居多,真正的个人创客数量并不多,Techspace以为创客服务为己任,给创客们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制造环境,也有一些常驻的会员及常来空间使用设备的会员,但盈利情况却仍然难以跟国外的Techshop相比。究其原因,当然是国内外的国情不一样,国内的创客群体基本是经济能力有限的草根人群,而房价高企,即使有同样数量的会员亦不一定能支撑起空间的开支。

理想地假设的话,Techspace是可以通过为一些企业提供同样的设备和服务,获取足够的收入来支撑空间的运营,同时让这个空间对创客和学生开放,让草根群体受惠和可以实现他们的项目想法。与那些建在交通不便的偏远地区的创客空间不一样,Techspace是在科技企业集中的科技园中心区,这本应该是对科技园里面的工程师非常有益的资源(可惜笔者已经不在科技园办公了),可是愿意从工作中走出来实现自己想法的真正“创客”们仍然是少数,这也是现在各地创客空间成长必然会面临的问题。作为一个耕种者,如何才能春夏季节活下来,熬到秋季获取收成的时候呢?听说Techspace近期正在申请政府资助,可能将会以更公共的形式来接纳广大的全职创客们,让这个地方帮助更多创客项目成长起来吧!

SZDIY Hackerspace

说起来有趣,“深圳DIY”应该是最接近创客本原的一群人,因为它最初并没有称自己为创客,而是真正像Dale Dougherty说的那种“DIYer”。关于SZDIY的历史笔者以前写过一篇,这里就不再重复。到2014上半年,SZDIY也逐渐长成了一个很热闹的社区,在成员们认为条件成熟的时候,决定从柴火搬出,成立了自己的空间。

SZDIY的特别之处在于它是现有社区,后有空间。脱胎于SZLUG(深圳Linux用户组),它的成立就是处于创始人们对科学技术的热爱,不甘于工作只为谋生,而始终以技术和动手实践为乐,崇尚开源社区的精神,非常开放地分享自己的所知所为,通过邮件组和IRC形式交流知识。在柴火成立之后,每周固定聚会讨论技术和创意,还常常一起协作做开源项目。

SZDIY的成员也一直是优质的,有不少在是在大公司里工作的资深工程师,也有自学成才的爱好者,年龄、职业、专业无所限,都是把创客当成一种工作以外的生活方式。在社区里几乎没有全职创客,但是技术却可以研究得很深,原因有几个:1. 大家都不希望自己的专业领域局限在工作范围以内,而渴望学习其他领域的技术;2.大部分人的职业素养都很好,知道如何深入地学习和技术实践;3.大部分人在行业内都有一定的沉淀,有整合资源和判断行业趋势的能力;4.对自己的学习不设边界,因此有各种跨行业跨领域的交流讨论,每个人专长自己的专业领域同时辐射其他领域;5.以开源、开放的项目为社区项目,让每个人有学习和动手尝试的机会。

笔者曾经尝试把社区成员的动机归类,按优先级从高到低大致是:有趣 > 有挑战 > 持续学习 > 赚钱。他们并非对赚钱没有兴趣,而是对于业余项目,做有趣、有挑战、能学习新知识的事情比为了钱而牺牲业余时间有意义得多了。曾经有很多自称“对创客感兴趣”、“希望跟创客合作”的人来到聚会,说“我有一个想法,但是找不到人实现”,得到的回答是“那你自己为什么不动手试试呢?你有不明白的地方,我们可以教你”;而当这些人问“那你们可不可以帮我实现出来呢?”,就会得到一个冷淡的回答“对不起,我们有很多自己的项目要忙,我对你的项目不感兴趣。”

因此在社区里出现的人往往有两种情况,真正主动的人会聚在一起讨论各种创意和实现技术,而不主动的人来看一两次之后就因为没趣而消失了。虽然在部分人看来这好像是社区表现出的一种冷漠,但是恰恰相反,正是这种自然选择的方式,让另一部分真正热爱技术的人愿意留在社区、参与社区聚会和项目,而且这些人在社区里成长得很快,因为社区里早已有各种资深成员和开源项目可以指导他们入门和持续学习。

SZDIY社区的影响不仅仅体现在社区内部,跟深圳本地的创客群体发展也密切相关。柴火创客空间成立,开放制造空间成立,甚至中科院的创客学院成立,都有SZDIY小伙伴们的参与。成员们曾有两次在TEDx演讲上分享社区的故事,接受媒体的采访宣传社区的理念,跟香港的创客空间也有相互访问,目前还正在筹备“走出去”计划,希望走访一些周边城市的创客空间,一起建设创客社群。

纵观深圳三个空间的角色定位,其实跟Dougherty所定义的三个群体有很微妙的关系。柴火所服务的是Zero-to-Maker的这个群体,为一些对创客感兴趣和想入门成为创客的人提供了一个普及的途径;SZDIY社区让创客互相找到彼此,让他们聚集在此合作和学习,还可以承担一些社会责任帮助他人成长;Techspace则是给创客们提供解决从原型到产品化过程的地方,让技术创业者可以在这里抱团、互相吸取经验和分享资源。更重要的是,这三个空间彼此的联系很紧密,有不少人会同时去这三个地方,这三个空间之间的交流促进了整个生态圈的发展。

而现在还有一个意义更深远的命题——这些标志着科技和创新的开放空间、组织,是否可以把技术、设计和创意转化成积极的产品呢?是否可以与行业、科研、资本对接,逐渐成为科技的创新推动力之一呢?他们应该如何找寻自己的定位来对社会做更有意义的事情呢?这或许是空间的组织者们需要思考的未来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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