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格基金方爱之:今天的早期投资都在等待自己的BAT
“执行力很高。”这是方爱之(Anna)给真格基金的同事们留下最强烈的标签。“Anna发出的讯息,如果五分钟之后你再去做,很有可能她自己就已经完成了。”一位同事这样评价。
但她并不是一位情绪易燃的leader。一个有意思的数据是,担任真格基金合伙人兼CEO的七年间,方爱之从未与“真性情“闻名的创始人徐小平吵过架。
唯一一次在团队内发火,是某个周二的IC大会(Investment Commission投资委员会),有人打破了全天预留时间把项目聊透的约定,在晚饭时间提前离开。
同事能明显感觉,方爱之习惯于把情绪、工作、生活节奏掌控在游刃有余的范围里。实际上,在真格基金,方爱之很少以口头敦促的方式来要求团队。一位真格基金员工的感受是:“周围人大多被Anna的自律和一种无形的节奏感带动。”
真格基金专注TMT领域投资。过去几年中,方爱之陆续投出小红书、蜜芽、VIPKID、造作、内外、英雄互娱、依图科技、出门问问等明星项目,在消费、教育、人工智能等领域均有涉及。
在方爱之的理解中,投资人的角色,就是在创业者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成为第一个发现并帮助到对方的人。这也是这行最吸引她的一点,看着被投公司一步步发展,“就像完成一个个小马拉松。”
采访中,方爱之与《财经天下》周刊分享了她对于投资人和创业者关系的理解:一种互相成就的关系。如今的真格,在早期投资界已拥有重要一席,但这位36岁的基金管理人也坦言,当下的焦虑也避不开渴望投出“真格的BAT"。
《财经天下》周刊=EW
方爱之=Anna
真格的焦虑
Anna:2011年。徐小平老师最早从事天使投资的时候是以个人投资为主,2011年年底徐老师、王强老师联合红杉资本中国一同成立真格基金,让真格基金走上了机构化、专业化投资的道路。我也是那个时候加入真格的。
当时国内还没有很成熟的天使投资可以对标,所以真格未来如何发展需要我们自己来定义。
关于真格的发展,我和徐老师王老师也有很多讨论,我系统化地把徐老师、王老师的投人理念梳理成十三大要素,以及投人的4L(学习能力、工作经历、个人魅力、融资能力)和看团队的3C(Chemistry ,Compromise,Complementary)理论等,也开始学习搭建完善正规的投资、投后、财务、HR及公司管理机制。
Anna:founder-friendly,对创业者友好。真格基金的几个合伙人除了我以外都是创业者出身。用创业者心态去帮创业者,跟其他财务投资人还是不太一样的。
但在投资上,我们的打法比较狼性,扫项目非常干净。除了自己的资源和外部引荐,日常每天真格的邮箱会收到200封左右的商业计划书,我们还会做媒体监测,同时有一套大数据系统能在网上协助发现快速增长的项目。
Anna:我们团队氛围可能看起来很fun很轻松,但背后是很忙的。 徐老师是自我要求很高的理想主义者,他非常hungry,要求完美主义,无论是哪个方面都希望真格做NO.1,说实话是有一些压力的。
Anna:没有说必须投多少个案子。我自己的目标是希望能有个估值100亿美金以上的项目,现在我们有几个项目在快速增长,目前有11个独角兽,接下来我个人的目标是希望能有下一个拼多多、头条或者快手。
Anna:在清科每年对早期投资机构的排名中,我们已经连续四年是早期投资的NO.1,我觉得能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就很好。从赚钱的角度,我们是一家非常给LP赚钱的基金,回报倍数是非常高的,但我觉得还能做的更好。如果自己打分的话可能85分,我觉得应该能做到90分。
Anna:因为我们投的项目比较多,我比较在意的是,大家会不会觉得我们的标准不够高。从基金的角度,每个基金如果有两三个成长特别大的项目,就是那种回报率很高的独角兽,回报5倍以上肯定没有问题,也会成为市场上表现最好的基金之一,所以投错几个项目对基金整体来说影响并不大,但我不喜欢也不想浪费(LP的钱)。
Anna:我们有很多亮眼的项目,但我需要一个那种比如500亿的大公司,特别特别大的项目还没有。我的BAT、TMD在哪儿,哈哈,在等这个。
错过滴滴、映客
Anna:肯定是市场比较火的,像最近起来比较快的趣头条。
Anna:看的懂,趣头条出来估值特别高,虽然我不算是它的主流用户。长期来看,消费升级肯定是一个趋势,但下沉渠道在中国还是一个大众市场。
Anna:当时直播领域特别火,我们已经投了第一家上线的直播公司,后来映客在上线之前也给真格发过BP,但我们没有特别关注到。另外,滴滴快的等出行项目也算,我们当时很早就投了摇摇招车,摇摇招车比滴滴发展还要更早一些,所以就没有再去追一些出行的项目。我们不投赛道,所以投了某个领域的一家就不太关注到其他,但现在我们内部也在讨论应该如何做调整。VIPKID我们投的B轮,比较遗憾我们没有早一点投进去。
Anna:我们很关注市面上的同行在关注和投资的项目,比如我们内部有一个做“真格日报”的小团队,他们每天在媒体、自媒体、各种信息平台上看哪些项目获得了新的融资以及行业内有什么大事发生,然后整理在一起发到真格团队和被投公司的微信群里。
我们每周也会开竞品会,讨论有哪些我们错过的项目,以及我们被投公司竞品的发展情况,如果有适合我们投资的项目也会马上跟进,我们不希望错过任何一个有价值的好的创业公司和创业团队。
Anna:他们不会做这么早期的天使项目,一般都是接盘。M&A挺好的,从基金的角度看,通过并购退出我们也赚了很多。美国80%的创业公司都是M&A退出,在中国还有很大的空间。国内有人可能会觉得M&A不算成功,但我觉得这已经算是一个很好的结果了。
Anna:我投一家公司,肯定是希望他成长为一个独角兽以上的公司,如果真的做不到,它被收购,能把投资的钱赚回来也OK。但是我投的时候肯定不是为了它被收购,这不是我的目标。
Anna:有,一般我会跟创始人讨论,未来如果继续做,大概会面临什么样的挑战? 市场是什么样?如果现在卖有什么优势?最后还是要创始人决定。因为有些创业者确实挺苦的,每个人所处的环境不一样,时间成本、家庭情况都不同,奋斗这么久能拿到很不错的回报也不错。
Anna:没有,我不怕投错,只怕错过。按照我的经验,在最早期,你投了一批觉得最好的人,但真正长出来的不一定是一开始最看好的那个人。
Anna:徐老师最近给我定了一个目标是徐新。她投了很多很强劲的公司。从我自己角度来说,我自己内心最羡慕、佩服的还是创业者,像刘楠、张一鸣、毛文超,他们身上有很多我缺乏的东西,比如在发现市场痛点等方面,我能看到他们的狼性。
Anna:从创业者的角度来看,我觉得是在变成熟。过去可能一个海归回来创业,有一个很棒的idea, 就能做出一家很大的公司,现在只有想法不行了。时代变化了,现在的现实是,一个从比如阿里出来有经验的人去创业更好,对市场更懂,创业的人更成熟,现在这个标准的门槛已经变高。
从创业公司的角度来看,过去是copy一些美国的模式,当时也有copy-cat这种文化,现在国内创业的商业模式都非常创新,从痛点出发或者以建立在新的生态链上去发现新的机会。
Anna:国内的项目涨得更快,一年可能会融两三轮。国外项目一般两年融一次,中国市场确实钱更多,资本一下就可以扑进来,公司成长速度更快。然后国内创业者的工作时间更长,996,效率高。产品上也不是说先把东西做完美再上线,可能就是一个一个的process逐渐成长,美国那边可能就比较趋于产品完美之后再上线。
Anna:我喜欢很狼性、会打仗、有影响力的创业者。现在国内创业公司很多,跟过去的市场环境相比,当下对于创始人的能力和经验要求都更高。光有一个好的想法是不够的,还要有一个足够强的团队,足够大的愿景,足够强的执行力。严格说就是我愿意为他工作的那种,可以当我老板的人。共同特质是学习能力、相关经验、个人影响力都很牛,联合创始人也很牛,我们称为“牛二”。
到现在为止我见过的创业者大概有上万个了,可以说在看人方面比较有经验了,能够在短时间内判断出这个人是否有潜力,ta做的事情是不是够大。另外,我一直保持一个比较开放和学习的心态,比如有一些高科技的项目可能我看不懂,但我很感兴趣,很愿意接触和学习。
当时我见蜜芽的创始人刘楠,只聊了十几分钟我就决定一定要投资她,她对行业的理解很深,而且非常自信,也是那时我理解了徐老师一直跟我强调的“投人”理念。
Anna:我们百分之百确定的是,肯定喜欢最优秀的人。很多最优秀、聪明、能干的一些人确实是来自于姚班、ACM、Harvard、MIT,很多special的人确实在这个圈子里。但也有很多人不是那种传统的所谓学术背景,但非常聪明,有特别的才能。比如找钢网的王东,他虽然不是清华北大毕业的,但在我们的创始人里,打游戏可以达到TOP3的级别,我觉得从某种程度上游戏打得好人也肯定是聪明的。
Anna:我和创始人更多的是一种互相成就的关系。我不会以投资人的身份要求他们不能做什么或者一定要做什么,只要对于公司发展有利,我会无条件的支持他们。
大部分时候我会跟团队讨论一点,就是现在做的事儿够不够大,他们的能力是不是能够做更大的事情。比如Club Factory之前是给电商公司做数据服务的,我当时就建议如果有这么多数据和信息,知道消费者要什么,为什么不直接2C呢?后来团队商量之后决定转型,做出海电商,短短一年多的发展,现在已经成为印度最大的跨境电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