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首位员工：从车库到乔帮主离开，我见证了一个帝国的兴起

在本期采访中，Fernandez回忆了和乔布斯、沃兹尼亚克在一起时的童年经历。在硅谷成长，受硬件趋势的影响开始制造个人电脑，成立苹果公司。虽然如今乔布斯已不再，苹果的辉煌亦岌岌可危，然不可否认，苹果依然是硅谷的一个传奇。

所以不妨用上十分钟时间，回顾一番如今市值5000多亿美元的苹果，当年从车库成长的趣事。

Craig：说说你的故事吧，Bill。

Bill：嗯，好的。从我小时候说起。我五岁的时候，父母搬到了森尼维尔，住进了一个主要为洛克希德工程师准备的小房子里。在离我们住的地方不远，是沃兹尼亚克一家。杰瑞·沃兹尼亚克是一名数学家和工程师，他是个真天才，当时在洛克希德负责一个顶级神秘的项目。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就是史蒂夫·沃兹尼亚克。

史蒂夫·沃兹尼亚克对电子非常感兴趣，搞了不少玩意。他和我上的同一个本地高中，但是他比我大了四岁，所以当我进校的时候他早就毕业一年多了。但是我就住在街对面，所以多少算认识他。

虽然我父亲跟沃兹的父亲是好友，不过直到我上了高中，突然对电子产品狂热起来，我才跟沃兹搭上关系成了朋友，成了两个电子极客整天一起捣鼓项目。我们做了一个电视干扰发射机，音频振荡器，然后某个暑假我们在我家车库里造个台电脑。

Bill Fernandez（左）、Steve Jobs（右）与Apple Ⅰ，时间约为1977年。

后来我去了库比提诺初级中学，大概7年级中途的时候，史蒂夫·乔布斯来了。嗯，他跟我俩人都很内向，很有哲学头脑，我们都不太喜欢参加那些帮助学生们融入集体的无聊社交游戏，于是我们俩一拍即合。我们很快成了要好的朋友，然后

Craig：等一下，真的假的？

Bill：真的呀。

Craig：你到底干了什么，让他对电子也产生了兴趣？

Bill：我也不太确定具体的细节。反正在初中那会，我记得我一直在研究电子锁，其他好像也没了。不过我们经常互相串门，我母亲甚至把他当自己儿子看待。

介绍苹果联合创始人互相认识

Craig：有意思。那么乔布斯跟沃兹是怎么认识的？

Bill：我五岁认识了沃兹，然后12或13岁的时候又认识了乔布斯。然后我跟乔布斯又一起上了同一个高中，在高一还是高二的时候我有开始跟沃兹一起做项目。

沃兹家对面住的是Mr. Taylor，他以前开过一家电子旧货店，现在店关了所以旧货都放在了车库。我经常会去他家淘点旧货。然后有一天，乔布斯正好来我家，我正要去Mr. Taylor家拿些零件，所以我们就一起去了。正好，沃兹在大街上洗车，然后我正好想到：“这俩人都对电子有兴趣，他们应该也会对对方有兴趣，然后一起研究下电子产品。”于是，我们就了过去，介绍乔布斯跟沃兹认识。

Craig：都是巧合。那么他们也一拍即合吗？

Bill：啊，好像没有，还没到一见钟情那种程度。

Craig：（大笑）这倒是。

Bill：但是，最后他们还是交上了朋友，然后一起做些项目。事实证明，沃兹热衷于恶作剧，而乔布斯有着强烈的反文化倾向。他们一起干的第一个项目就是做了个巨大的手型广告牌，对着世人竖起中指。他们把牌子竖在学校的屋顶上，还拿石头固定好。然后毕业典礼时，所有家长都看到了他们的杰作。

Craig：有意思。

Bill：这大概是他们一起搞的第一个恶作剧。接着，他们又一起弄了蓝盒子等等。

苹果：源于三个电子极客对电脑的痴迷

Craig：那是什么时候沃兹跟乔布斯走到一起决定创办苹果的呢？

Bill：呃……有段时间我跟沃兹都在惠普工作。下班后，沃兹就设计自己的《乓》游戏。就是那个，被称为第一个街机电子游戏的那个《乓》。接着，他又开始制造自己的电脑，他还参加了Homebrew Computer Club（硅谷早期电脑爱好者俱乐部），总之就那么一下子，发生了好多事情。后来沃兹组装好自己电脑后，就经常带来会议上炫耀，不知怎的，乔布斯也听说了这事。

苹果联合创始人展示Apple Ⅱ（从左往右依次为：Steve Jobs、John Sculley、Steve Wozniak）

Craig：苹果的起源是这样，我了解了。那么他们是什么时候找到你，说“嗨，哥们，我们需要你帮助？”

Bill：就在他们成立公司后不久。我想，大概是76、77年的样子吧。他们成立了公司，需要些员工。他们首先需要的是一个优秀的电子技术员。他俩都跟我说，我是他们认识的最佳人选。所以，他们为我是否愿意离开惠普，加入乔布斯的家庭车库。

Craig：我很好奇，惠普的工资跟苹果比起来怎样？

Bill：我不记得具体数字了，但是肯定工资不低，即便没有福利我也很满足。选择惠普主要是因为当时这是一家首屈一指的电子公司，对于电子技术员来说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而且福利丰厚，工作也稳定。但是，我还是觉得，加入苹果更有意思。我跟我父母住，没有车贷没有房贷，找工作也很容易。所以我想，就算苹果创业失败了，我也能很快找到新工作，所以也没啥好担心的。

Craig：你那会多大了？

Bill：22岁的样子。

Craig：嗯，所以你就答应了。但是，我在想，你能说说那时候人们是怎么看待科技创业公司的吗？又是什么吸引你加入一家创业公司的呢？

Bill：首先，那时候是硬件的天下。基本上没有软件创业公司。硅谷为什么后来叫硅谷，就是因为那里有一堆硬件创企。那些年，从圣何塞到旧金山，整个地区都形成了以硬件为导向的生态系统。那里，有成堆的电子旧货店，成堆的电脑线路板商店等等。

然后还有很多像惠普这样的大公司，他们雇佣大量的电子工程师、机械工程师等等。几十年里，这里走出了大量的优秀人才，形成了一个支持电子产业需求的生态系统。那是40、50年代的事了。接着到了60、70年代，从大公司走出来的人纷纷自己创业。

这就是沃兹、乔布斯和我成长的环境。

然后当我在读高中的时候，有越来越多的人需要自己的电脑。越来越多人意识到也许将来，人们最终会制造自己的电脑。沃兹，从高中开始就一直想要一台自己的电脑。

其实做这些事情也不难。微处理器集成线路板上市，且价格刚刚下降，正好够业余爱好者购买。还有老式的磁芯存储器等等。那个时候，我们所有的梦想就是拿到这些零部件，然后打造一台自己的电脑，这就是我们的初心，也是吸引我加入苹果的地方。

Craig：哇，真怀念那些日子。我知道大环境促使你做了这样的决定。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乔布斯和沃兹身上，有没有哪里，特别吸引你的，比如：“我就是想和他们一起工作，”或者“管他呢，反正跟他们合作很有意思就是了。”这样？

Bill：你要这么说的话，当然，我特别想跟他们一起干啦。你知道的，我跟他俩一起捣鼓项目也有很多年了，他们是我最要好的哥们，相处也特别愉快。所以，当然咯，跟好朋友一起工作，不能再棒了。更棒的是，跟他们一起打造我们自己的电脑。我当时想的就是：“好啊，我们自己造电脑，帅！”

早期苹果的工作经历

Craig：那你一开始的工作呢？

Bill：准确来说，我的职位是电子技术员。但其实是，在乔布斯的车库里，少了什么零件我去买，要做什么测试我来测，就是这样。

乔布斯家的车库，苹果电脑的诞生地，位于加州洛斯阿尔托斯。

Craig：这种状态持续了多久？

Bill：呃……我们在车库呆了一段时间，然后就搬到了第一个办公室。接着租了第二个办公司，然后又租了一栋楼，几年后我们租下了8栋楼。我们的发展，超出了想象。一年半时间，我们不仅搬出了车库，还招聘了秘书、会计，更多的工程师，制造人员，工业设计师。然后我们又有了独立的制造部门，独立的工程部门，行政部门等等。期间我们还从雅达利挖来了Rod Holt，就是他设计了Apple 2上天才般的电源供给。

Craig：那时候，这样的发展速度常见吗？

Bill：我不清楚。我只能说，所有人都说这很了不起，史无前例。

Craig：这快速发展的一年半里，你在做什么呢？

Bill：一切都在发展，变得多样化。我们有更大的办公楼，更多部门，更多员工，有国际员工，本地员工等等。一切就像大爆炸一样。但是我的工作，几乎没变，纯粹的技术活，然后我渐渐地觉得无聊起来。

Craig：嗯，那么那时候你的愿景是什么？

Bill：怎么说呢，我有工程师的头脑但没有工程师学历，所以也从来不知道怎样去当一名合格的工程师。我差不多黔驴技穷了，对工作满满没有了激情。而且，我那时候才20多岁，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Craig：然后你就离开了苹果吗？

Bill：差不多。之前一起工作过的同事想雇我去他们的小公司当产品工程师。我想了下觉得不错，可以真正做一些工程相关的事情了，然后就去了。没多久之后，我又去日本呆了几年。

Craig：为什么这么快就离开去日本呢？

Bill：因为工作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又让我做各种技术活，跟之前在苹果没两样。所以我深感厌倦，工作不上心，他们就把我开除了。

重回苹果，加入Mac项目

从日本回来后，我帮一个朋友做项目，这时候乔布斯又把我聘了回去，差不多是Mac项目的第15个成员。

Craig：重回苹果，感觉如何？

Bill：呃，你知道的，这些年，苹果的变化很大，跟原来完全不一样。但是我需要工作，所以乔布斯就让我去了Mac小组。然后我得说，Mac小组，太棒了。

Craig：确实。然后你又在苹果呆到了90年代，对吗？

Bill：应该是的。我记得是1981年10月回到了苹果，然后差不多94年左右离开，算上一开始的一年半，我在苹果一共呆了12年。

Craig：那个时候你做什么呢？我听说是交互方面的设计？

Bill：嗯，其实我的工作随着时间变来变去很多次。设施规划是我做的，布置两栋新的Mac大楼也是我的工作。还有整体工程支持的工作等等。我也是实验室主管，管理技术人员，维持工程实验室运行等等。我也编程。

Craig：所以你在苹果呆的时间也不短。你怎么看待这家公司呢？会不会想念苹果？

Bill：我一直都在用苹果产品，当然也关注苹果。毕竟，我投入了青春。

Craig：有道理。那么，在你离开苹果的时候，也就是90年代那会，公众眼里，苹果是家怎样的公司？

Bill：这不好说。因为那时苹果的命运在媒体和公众眼里始终是那么起伏不定。但是我觉得，那时候苹果正走向好的一面。我们有Mac Ⅱ，有比Mac Ⅱ更小的Mac llcx，我们开始使用硬盘驱动而不是软盘。然后又引入了第一个广泛使用的CD-ROM。

Craig：哇，厉害！所以当你回想在苹果的那些时间，是苦还是甜？

Bill：五味杂陈吧，但总的来说，还是美好的。

我想说，确实有些时候公司士气低落，人们总说“生活不易，一辈子就那么过去了。”那时候，就是这种感觉。但是也有非常令人激动、兴奋的时刻，很多，所以，回忆起来美好多于苦涩。

Craig：作为一个非创始人，但从一开始就参与创业的一份子来说，你是怎么公司经历的这些困境？

Bill：

乔布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马不停蹄，一直在前进。他总是在给我新的挑战。比如“他说，我们要造一个试机盒。”我说，我从没干过这事儿啊。“他说，我们需要提供可靠的电源，等等。”我说，哥们我没干过这事儿啊。“他说……”很多很多，反正都是我从做过的。

右：Fernandez手持AppleⅠ，桌上的是Apple Ⅱ；左：Bill Fernandez。

给早期员工与创始人的箴言

Craig：现在你自己在创业了，从过去的工作中你有学到些什么吗？

Bill：当然。学到很多。其中一个就是，在那些年，通过观察，我学到了创办一个公司所需要的各项要素。也许，在一开始的时候，你缺这缺那，但是对我来说这就容易多了，当我展望未来时我非常清楚公司需要往哪个方向发展。

还有一个件事就是，你必须得抓紧，随时保持紧迫感。有太多的工作需要你做，如果你是一个人在战斗，你就必须一个人干完所有事情。如果是两个人，那你还是得干一半的活，不管你最后有多少人在帮你，你总有事要做，还要什么都会做。

Craig：没错。

Bill：做好准备，你可能要做任何事情，任何需要你做的事情。你得大方地接受现实。不管是扔垃圾，还是修建树丛，还是清理呕吐物，或者参加会议假装自己是市场经理，不管是什么事情，做好心理准备，一切需要做的事情，你都要做。如果做不到，那就别去早期创业公司。

另外一件事就是，作为早期创业公司的员工，一切都是未知数。公司会成功吗？会名声大噪吗？创始人是高兴还是生气还是怎的？变化就在分秒之间。

所以，这就是生活。

牺牲你的整个生活。忘掉家庭，孩子，你的宠物或者花园。创业耗时耗力，这也是为什么我现在才创业。现在我不需要担心家庭孩子，我可以忘我地创业。

比如有1000件事摆在你面前，每件事需要的专业技能都不同，可能你只能做好其中的15件。但是你仍然必须做好其他的10件事，200件事，直到你不忍其烦，直到你无法忍受，然后你还是得做完这些事。

Craig：那你是怎么处理的呢？

Bill：如果你能提前计划，给所有事情预定发展轨迹，就会好很多。

比如说，在创业的最初，你可能想，“接下来要做什么呢？”接下来你要给公司取名，然后注册公司等等。所谓优先权，就是按照发展按时完成该完成的任务。所以，如果你清楚每个创业阶段该做什么事情，那么你就可以比较轻松地预测未来该先做什么事情。

不过好在，现在信息充足。有书籍、有孵化器，各种博客等等告诉你怎么创业。不像几十年前，什么都没有，创业只能靠自己。但是，过去的信息充斥于互联网，往往他们又不太靠谱。不过你还是可以加以区分利用。

你必须要成为一个善于自我学习，能够自学成才的学生。你要学习营销、学习销售、学习会计和现金流，学习工程，学习管理认证测试。你得变得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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