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行业意识形态面临崩溃,但未来仍充满希望
朋友们,我们做到了!我们付出艰苦努力,终于把科技行业发展壮大。现在这个行业的估值已经达到数万亿美元,与石油、房地产、保险和金融行业并驾齐驱。这可是数万亿美元啊!要得到这一数字你可以有无数种算法,比如把主要科技公司的市值加起来,或者在行情好的时候只需要看苹果公司的估值。我们还可以对通过数字生产力投入到经济发展中的美元数量进行衡量。稍微想象一下亚马逊未来可能的收益,你就能有所感受了。
我们喜爱的东西——Commodore Amigas和AOL(美国在线)聊天室、Pac-Man游戏和Tamagotchis、Lisp机器和RFCs,以及装在我们满是灰尘的牛仔裤口袋里的Ace平装本《神经漫游者》——这些非常具体的东西,已经汇集成一个不断吞噬世界的后工业时代的“圣战士”。我们加速了进步本身,至少资本主义和反乌托邦的部分得到了加速。有时我感到非常骄傲,但也常常感到惭愧,我是一个矛盾综合体。
但是,我仍然热爱科技行业,我既热爱“技术”,也欣赏这“数万亿美元”。为什么不呢?我21岁来到纽约,那时还是Java编程的时代,当时的雅虎如日中天,发展令人惊叹。在我的童年里,我一直在期待着核灾难的发生。当我从大学校园毕业时,我突然对HTML有了一定的了解,对超文本有了深刻的认识,还在校园附近的统一超市买了几本《连线》和《Ray Gun》杂志。1996年达沃斯论坛的主题是“持续全球化”;1997年的主题是“建设网络社会”,后者承接着前者。人类历史上出现了最为猛烈的资本增长海啸。
我对各种形式的软件都有着深厚而持久的热爱,这成为了我后来周游世界、不断创造的动力。我来自宾夕法尼亚州郊区,我的父亲非常贫穷,他是一位创新写作教授,也是一位木偶戏演员。我曾住在以色列的一栋豪宅里,在那里我们试图让人工智能成为现实,但没有成功。我曾到访白宫罗斯福厅讨论数字战略。我在O 'Reilly & Associates的后院开过主题会议,在那里露营,太阳从我的帐篷里升起,斑驳的阳光洒在帐篷上,映入我们的视野。还有一次早上,我要参与电视节目,那些生活艰辛的化妆师用煎饼一样的粉底抹在我那张肥厚的美籍爱尔兰人脸上,徒劳地想把我那天线状的毛发弄好,最后绝望地说:“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我回答说:“我明白。”
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如果你出现在我身后(前提是我不会被吓到)低声告诉我,我能把几千台克雷超级计算机放进我的口袋里,而且每个人都可以,我们可以把人类智慧的结晶随身携带,紧贴皮肤,让它们与硬币、钱包和钥匙一起叮当作响。如果你告诉我,这种微型计算机有视觉可以看,有触觉,还可以说话。它们不仅方向感十分敏锐,而且会计算我实际的脚步,以及我在穿越智能圈时读到和说到的所有内容。好吧,我一定会崩溃的。我会站起来,打个哈欠。当你的大脑和身体每时每刻都有256千兆字节(因为2019年我们用千兆字节来衡量)时,谁还想要喷气背包呢?数以十亿计的晶体管,连接在绿色塑料上,由机器人焊接成一个微型的“九龙寨城”,掌握绝对的技术,我们称之为电话,它对旋转电话来说就像人类对阿米巴原虫一样。晚上我睡着的时候,它从我手里掉了下来,当我醒来的时候,它依偎在我的背上,闹钟在震动,它又小又暖和,就像一只抽搐的小负鼠。
我仍然热爱软件。因为软件在一定程度上培养了我,是一位非常有耐心的老师。我身材高大,皮肤白皙,充满热情,擅长电脑,最终成为一家软件服务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为各种大型企业工作,帮助他们打造数字梦想。你会想,对我来说,这就像一个孩子在糖果店一样开心,整天忙于改善软件体验,直到它们被发送到网络或应用商店。不过,这样的工作方式更像是担任一家糖果工厂的老板,整日担心黄色5号食用色素价格上涨,担心缺乏合格的操作人员来操作口香糖成型机。当然,现在我很少再去开发软件了。
我是愿意继续做下去的。关于计算机内部的一些东西对我来说仍然是充满无限趣味。只要你快速地打开一堆微小的开关,新东西就倾泻而出了。
每年我都会有几次路过百老汇195号,这是纽约的一座摩天大楼,里面有巨大的罗马圆柱。它曾经是AT&T公司的办公室。我手机里的指甲大小的处理器是由晶体管直接演变而来的,晶体管正是在AT&T的贝尔实验室(位于新泽西州)发明的。我拍拍口袋,心想:“小朋友,你就是从这儿来的!”这幢大楼建成后,该公司计划在里面放置一座金色雕塑,上面是一位长着翅膀的神,手持分叉的闪电,名为“电报天才”。
但当大楼完工时,AT&T已经卖掉了电报部门,所以公司将雕塑重新命名为“电力之魂”。由于太过具体了,它又被重新命名为“通信之魂”。然后在1984年,经过几十年关于其垄断地位的争论,贝尔系统解体了。
现在,纽约的这间办公室被出租给一家婚礼策划网站和几家媒体公司。而雕像已经搬到了达拉斯。今天大家都称它为“金童”。
互联网纯真年代的终结
上世纪90年代末,我特别害怕邮件列表。多年来,学习一款软件(尤其是一些未注册的、开源的,但是你必须使用它来创建网站的内容)的最好方法就是加入它的社区,订阅它的邮件列表,跟踪漏洞,关注新版本。一切都在进行中。在这方面,书是帮不了你的,当然也没有GitHub或技术问答网站Stack Overflow提供帮助。
我只能让自己潜伏起来,不做任何贡献。我甚至不能问问题。我是一个网络人,而网络人不是真正的程序员。如果我提高音量,我确信他们会大喊:“从这个邮件列表中出去!在libxml2社区中没有你的位置!”我很少提交bug或提出问题,这少数的几次也是可怕的重写和恐惧练习。后来,我经常点击发送,但从来没有收到回复。我觉得很糟糕,对自己被忽视感到有点愤怒。我已经很努力了!
最终,我遇到了一些神奇的程序员。我会偷偷溜进会议室,告诉入口处的保安我不小心把徽章忘在酒店房间里了。这些程序员是一群非常普通的技术人员,但通过他们的善意,在业余时间为开源软件工具做出了重要贡献。
“我每天都在使用你们的代码,”我告诉他们。他们很高兴被认出来,对我的兴奋感到惊讶。他们一点都不严肃,在很多方面非常随和,好沟通。但是我仍然有点害怕提交bug报告,即使是在我自己的公司,因为我知道我会被评判。
构建软件的礼仪、规则如此之多——比任何人想承认的都要多。早就有人发Twitter说“那样是不好的!有网络礼仪指南、规则书籍、词汇表和行话指南,比如新黑客词典(The New Hacker’s Dictionary),只有文本格式可供下载,或者1987年首次发布的《互联网漫游指南》(Hitchhiker’s Guide to The Internet)。有一些常见问题将为新加入Usenet全球分散讨论委员会的人提供帮助。常见问题让人们避免重复同样的对话。当大学新生在9月份登录网站时(因为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互联网正是在大学和一些公司首先出现的),他们会看到这些常见问题,并被告知应该如何表现。但是在1993年,美国在线给它的用户提供了Usenet访问权限——这就成为了众所周知的“永恒的九月”。象牙塔被占领了。26年前的那一天,真正的互联网结束了。当我到达的时候,它就已经结束了。
然而,规则制定永远不会结束,规则无处不在。程序员非常关心括号和分号的位置;用户体验设计师的工作是让所有人都能优雅、简单、方便地使用这些东西。他们在会议上,在留言板上,今天甚至在私人的Slacks上会面,讨论什么是好的,什么又是坏的,这也意味着一些在圈内,一些人出局了。
一切都有关权力
我不断遇到这个世界上想进入这个行业的人。有些人甚至参加了编程训练营。他们做了各种各样的练习,告诉我关于他们的React应用程序、Rails应用程序接口和页面设计技巧。他们花了大量的金钱和时间在短期内进入全球经济,但通常都没有奏效。
我拿出我的名片,答应回复他们的邮件。这是我的责任。我们需要让更多的人进入这个行业。
但我也看见他们盯着我,用眼睛提出了疑问:“为什么不是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诉他们,因为我们已经对你们进行过判断了,觉得你们缺乏某些我们想要的特质,因为你说话不够自信,因为你不能告诉我们如何在白板上平衡二叉树,因为你过分强调了UI和UX之间的区别,因为你没有像我们在听到一些晦涩难懂的bug、一些糟糕的按钮、一些《黑客新闻》上最新的大胆言论时表现得那样兴奋。因为在经历了六个月后你学到的东西并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因为这个行业仍然被一群人统治着,他们很幸运很早就学会了礼仪,我也是其中一个。
我努力做得更好,我的公司也是如此。但你如何改变一个不会停止,甚至连喘口气都不会的行业?我们没有领袖,没有选举。我们从未想过要征服世界!你知道U2吗?U2是一个爱尔兰的小乐队,出了一些不错的专辑,随着时间的推移,竟然发展成为一个伟大的,世界闻名的乐队品牌?科技行业就是这样,但它一直在发展。想象一下,如果你在90年代中期真的喜欢Swervedriver集团,但到2019年,有人在CNBC上告诉你,Swervedriver代表了10%的全球经济增长,超过了石油和木材的回报。而这就是科技行业!
没有人会因为科技而热爱科技。所有这一切都与权力有关——权力凌驾于故事的讲述方式之上,权力凌驾于以我自己的方式讲述事情的能力之上。当然,技术的美感就是CPU速度的美感,但是当我们谈论“设计”时,您认为我们在谈论什么呢?这只是权力的代表;设计就是控制,就是把菜单展示给别人,说:“这些是你想要的选择。对不起,如果您想要烤牛肉三明治,但请您注意,这里不是Arby 's。”苹果的秘密就在于此,它将电脑的功能商品化,并把它作为设计卖给你。
技术形成了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完全不同于它所寻求控制的世界。这是白人的世界,男性的世界,也是一个孤独的世界。说出来让我心碎,因为我参加过很多聚会,也主持过一些,我发现这个世界的确很孤独。也许我只是把一些青少年的形而上学投射到一个充满活力的系统上了,但我无法完全摆脱那种孤立无援的孤独感。我们就像一个木匠,花了很长时间完善自己的工具,却忘了建造教堂。
行业意识形态的崩溃
但也并非总是如此孤独。2014年10月的一个晚上,我喝了几杯酒,在云端安装了一台Linux服务器,取名为tilde.club。然后发推特说,任何人想要账号,我都会提供。当然,我当时应该在做别的事情。
突然,我的电子邮箱被各种邮件塞满了,成千上万的人,各种各样,要求登录账号。我给他们提供了账号,看着他们登录到那个服务器,我有了一种敬畏的感觉。你可以把数百人放在一台便宜的云计算机上。它只是屏幕上的纯文本字符,就像在DOS时代一样,但它能够正常运行。他们可以用它来制作数百个网页,漂亮的,不漂亮的,就像我们在1996年制作网页一样。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解释事情是如何进行的这个过程很有趣。
有几个星期,这纯粹就是嬉戏。人们制作了很多网页,成立了委员会,互相合作。有人问我是否愿意卖了它。人们制作了自己的tilde服务器。它变成了一件东西,但同时也是一件有包容性的东西。每个人都学到了一点关于网络的知识。有些人教学。它发展得太快了,我甚至有些跟不上。最后,当然,人们回到了他们原来的地方——Twitter、Facebook和他们自己的工作。但是,我们的相遇很愉快,我们一起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这个服务器还在运行。亚马逊发送了一份账单。我希望人们还能继续在服务器上相聚。
但我很快就建立了一个小小的海盗王国,我经营着它,损失很小。那里的人都很善良,我们站在了孤独的对立面。这也是我对整个科技行业的期望。对于永恒的九月,我们不应该感到痛恨,而应该将它当成通向成功的自然法则来接受它。我们应该邀请每个人进来,我们应该说,我们都是新来的。
“工业世界的政府,你们就像疲惫的钢铁巨人,而我心灵的新家——网络世界则代表未来。”这是约翰·佩里·巴洛(John Perry Barlow)在《网络空间独立宣言》中表达出来的。尽管我总觉得巴洛的言论有点过分,但很多人对此深表赞同,很认真地对待。巴洛是网络交流的先知,是这本杂志的化身。“请你们这些代表过去的势力不要干预我们,你们不受欢迎。在我们聚集的地方,你们没有主权。”《网络空间独立宣言》是1996年在达沃斯签署,那一年的会议主题是“持续全球化”。
接触互联网并没有让我们的国家成为一个由自由的农民组成的国家。数十亿人将自我组装,而这些组装能够按照他们自己的最大利益运作,这种情况算是乐观的。
聪明、善良、有思想的人认为,评论栏和公开讨论可以治愈我们,可以让性别歧视和种族歧视变得微不足道,可以推倒阶级的高墙。我们确信,只要有更多的交流,一切都将变得更好。我们傲慢地忽略了历史,吸取了自巴别塔事件以来一直存在于课程中的教训,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我们让其他人都吸取了教训。我们以为我们在放大个体的惊奇,忘记了残酷,或者至少假设好的产品设计可以洗去残酷。我们满怀希望,剃光了头的两侧,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统治世界。
我看到我们行业的意识形态崩溃了。我们庆祝对其他所有行业的颠覆,我们相信数字平台必须始终维护言论自由,无论言论多么卑鄙。我们的超人类主义倾向,对奇点的科幻信仰。我们普遍认为,软件将吞噬世界,被吞噬的世界将更美好。
我们的每一种技术意识形态,虽然有各种各样的优点,但并没有真正形成一种世界观,这一点我们很难接受,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因为技术不是整个世界。除了宗教、能源、政府、性,以及最重要的金钱之外,技术只是人类这个糟糕的大系统中的一层。
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在2019年指着任何一件东西说“那就是科技”。(也许是3D图形GPU卡编程)我们成功的代价是我们不再是独一无二的。秘密俱乐部不再是一群格格不入的人的聚会。我们就是世界。(我们是服务器,是收集人们的喜爱和喜欢的东西,所以让我们开始点击吧。)
我犯了一个终生的错误,那就是把科技的向前发展和进步联系起来。进步是打开大门、创造机会,是扩大整个人类物种,也是保护其他物种。无论是洪水泛滥的海岸线,还是少女怀孕率的下降,进步都在愉快地面对着现实,并在思考如何保护那个起作用的过程,并减轻风险。进步是冷静地看待和接受,并为他人着想。
并不是说技术在这里不重要。技术很重要,这一点无可否认。我们可以使人类取得进步;我们可以制造人类使用的工具。但这可能不是我们应该领导、统治的地方。
我希望我能牵着其他CEO的手(虽然他们不喜欢被牵着手),向他们展示Twitter、Facebook、Tumblr以及其他任何让人愤怒的东西。听着,我会说,你很安全。没有人会来你的湖边小屋,即使他们在Twitter上说:“我会来你的湖边小屋找你。”这些随意发怒的人只是要求我们信守诺言。20多年前,我们告诉他们,我们将努力废除政府,创造一个富裕的世界。我们告诉他们,我们将使他们强大,我们将打开知识和机会之门。我们承诺:“在Facebook,我们会严肃对待你的隐私和安全。”我们说我们在听。他们提交了一个世界的规范,在这个世界中,公平是一种真正的货币,然后他们试图让每个人都遵守规范(通常是法律)。作为一个花了大量时间验证XML和HTML页面的人,我深表同情。如果比特币可以成为真正的货币,那么公平就是一个真正的目标。
如果我们出生的晚一些,浏览一些不同的网站,我们可能就是他们。现在,他们将成为我们,需要的只是时间。
未来的希望
每天早上,我把我7岁的双胞胎(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送到他们的公立学校。他们走进一座建于一个世纪前的建筑,这个建筑虽然历史悠久,现在依然很好地传递着知识。在这座建筑里,不仅有数字白板,也有老式的黑板和一些虽然旧但是很棒的书。
我经常会想起这座建筑在一百多年间所见证的东西。它建于一个书法和抄写本盛行的时代,当时人们的书架上摆满了精装书,大家都在看《迪克和简》。它通过带有汽油气味的蓝色油印机传播开来。当它建成的时候,送牛奶的还是用马送的,而现在每个停车场都停满了丰田车和校车。教师和校长都很年轻,几十年后就退休了。有些地方存放工艺用品。世界上年龄最大的学生刚满100岁,一些学生走到他家里,为他唱响了《生日快乐》歌。他们在多元文化音乐活动上宣布了这一消息。
这一个世纪以来,这所学校没有搬迁过,但在当时却是个白热化的地方。一万到两万个孩子在迁移,他们在通往下一个地方的路上经过了这里。当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就是他们的整个世界。这所学校喂养了那些有需要的孩子。
我看着我的孩子们穿过学校前门。(我把这叫做我的“认知收据”,因为除非我看到他们,否则我担心自己不知何故会忘了把他们送到学校来。)我走到公交车站。公交车来了,我们下车,穿过高架公路,穿过隧道。然后我们走罗斯福高速公路,从三座桥的正下方穿过:布鲁克林、曼哈顿和威廉斯堡。每座桥都有它自己的故事,它是那个时代的产物,是各种形式的希望、需要和公民腐败的产物。公交车上的每个人都在看他们的手机或看着窗外,有时他们也在看书。
有时我想起那些在建造布鲁克林大桥时牺牲的人们;有时我在手机上玩游戏。对我来说,坐在公共交通工具上,知道这些基础设施是为我的安全而设计的,此时是最接近神圣的。在冬天,我可以俯视冰冷的东河,幻想着把我们推入河中需要做些什么,因为只有一小块低矮的混凝土屏障能让我们免于死亡。我想我该怎样逃跑,怎样帮助别人爬起来。但是公共汽车从不会冲进水里,这一点它们可以保证。
我知道我的隐私被侵犯了,我被大公司监视、跟踪,我还被拍了下来。我也知道,我已经被研究沥青的矿物学家所期待,我被公差和角度,以及简单和复杂的机器所包围。
我的孩子们很安全,他们在一栋虽然旧但是非常温暖的建筑里,墙上用发光的地衣代替了电灯。这个建筑见证了每一种信仰体系,也见证了每一种教育,一种很容易再延续100年的教育。想象一下到那时他们会有多少双发光运动鞋。
也许我应该搬到旧金山湾区,离我热爱的这个行业更近一些,让自己倒向科技行业。尽管我研究了旧金山的地图,还强迫妻子和我一起去参观苹果、谷歌等等公司的园区(这意味着我要参观很多停车场),但我从来都找不到这样的地方。
实际上我没有搬家。我住在纽约,最近一个星期六我和孩子们去了图书馆。这个图书馆很小,只有一层楼,就在他们学校旁边。它是一个社区中心,也是一个知识宝库。我喜欢安静,所以有时候我对所有发出声音的电脑和孩子们,对吃零食的妈妈和爸爸很生气。但现在是2019年,我住在一个需要公共图书馆的社区,而且我生活在一个社会里。
今年2月的一天,我们去图书馆时,我身后有一个穿着背心的男人正在安装一些带有电线和扬声器的设备。他试图把两个小盒子连接到设备上,也连接到两个屏幕上,然后他轻轻地打电话给路过的图书管理员,要一根备用的HDMI电缆。孩子们围在他身边看。他们对他带来的纸杯蛋糕特别感兴趣。
“我们要为一台小电脑举办一个生日派对,”他说。
他说的小电脑是指树莓派(Raspberry Pi.)。树莓派最初是在英国设计的,比一罐汽水还小,运行Linux,售价35美元。它于2012年2月问世,作为一个绿色电路板出售,里面装满了电子元件,没有外壳,但是几乎立即变得流行起来。那个版本以及之后的版本已经售出了2500万台。一台新的树莓派速度要快得多,但尺寸基本相同,价格仍然是35美元。
要不是我当时害羞得要命,我真想马上转过身去,抓住那个男人的手。“先生,”我想说,“谢谢您授予这个奇妙的装置荣誉。”
你把树莓派挂在显示器、键盘和鼠标上,然后登录进去,就出现了一个Linux系统,就像tilde一样,随时准备工作。一台新电脑只不过是一张空白的画布。你可以用文件把它填满,可以将其做成web服务器。你可以收发电子邮件,设计一个建筑,画画,写1000本小说。你还可以拥有数百个用户或只有一个用户。它曾经耗费了数万美元,现在却和一瓶高档葡萄酒价格一样。
我应该和图书馆的那个人打个招呼。我应该在邮件列表上问出我的问题。如果有机会,我应该在任何可能的地方参与。我应该给斯坦福研究所和施乐帕洛阿尔托研究中心的人写粉丝信,是他们引导了我所生活的世界。但是要说些什么呢?感谢你们创造了一个新的宇宙?对不起,我们让你们失望了?
我们都是摩尔定律的孩子。每个活着的人都在自动计算的阴影下度过了他们的大部分时间。这是一个充满欢乐的故事,大多数来自加利福尼亚和西雅图的男人在偶尔服用迷幻药和热水澡的影响下创造了未来,而在这一切之下,最重要的可想象的原材料——处理器周期——却异常过剩,这是芯片上晶体管保持加倍的完美自然顺序的结果,就好像照相机放大了一个老的IBM工业挂钟。这个挂钟一直加速,直到它的分针变得模糊,然后是时针。挂钟着火了,融化在地上,这时钱开始从墙上的洞里冒出来。
可能像我们所看到的那样的持续增长不会出现。强迫革命的企图似乎行不通。区块链尚未推出。量子计算是一条漫长而不确定的道路。苹果、谷歌和它们的同行将在未来的增长中获得最大份额。与此同时,摩尔定律也正在得出它的自然结论。
我不想躲到树林里去听狐狸叫。我喜欢销售、推销和制作新的数码产品。我喜欢通过邮件预定硬盘。但我也越来越喜欢常规的旧网络:学校、家庭教师联谊会(PTA)、给孩子们送旧自行车的邻居们。这些自行车代表着全球供应链;当我触摸它们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企业资源规划软件的嗡嗡声,在全球范围内运行的数百万行物流代码,将车把、刹车和车座连接在一起。然后两个孩子在超市停车场兜圈子,高兴地打着哈欠。我不想破坏这些,我欠邻居们一瓶好酒。我的孩子们似乎不像我一样喜欢电脑,但我怀疑他们以后也会喜欢,因为电脑无处不在,而且几乎是免费的。他们将面临不同的时代。软件已经吞噬了世界,但世界依然存在。
我们还没有结束。树莓派的生日有很多。现在是周日,我正在办公室里写这篇文章。我的显示器是唯一的光源,如果你能看到我,我一定是蓝色的。
我不确定我是否应该永远做CEO。我想念做东西,想念编码,我喜欢控制机器。但是,控制人类往往是尴尬的,有时是痛苦的。我希望我们能建立一个更好的产业。
我非常幸运能出生在这个时刻。我看到发生的一切,像一个获得了加速的孩子一样生活。当我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软件的奥秘就吸引了我的眼球,即使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我仍然以同样的眼光来看待它。是的,我既感到自豪,又感到羞愧,但我仍然喜欢它,它的混乱,它的代码和它的工具包,也喜欢像素和处理器,喜欢公交车和桥梁。我爱整个人造世界。但我不能否认奇迹已经结束,我们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