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视股东大会变“讨债大会”,孙宏斌两天后或当选董事
昨天下午,乐视网在位于朝阳区的伯豪瑞廷酒店召开了2017年第二次临时股东大会,审议进行《关于修改的议案》、《关于修改的议案》(7月6日)、《关于继续推进重大资产重组事项暨公司股票延期复牌的议案》和《关于公司第三届董事会改组暨补选非独立董事的议案》的四项议案的投票。
原定两点的股东大会,孙宏斌提前四十分钟到达五层瑞和宴会厅。与此同时,二十多家供应商闻讯赶来,聚集在会场门口。这些供应商来自全国各地,包括天津、浙江、成都等,他们主要为乐视手机的门店提供展柜、灯箱、体验台等服务。有的被欠款半年,有的则长达两年之久。
由于乐视影业董事长张昭迟到,两点的大会推迟了约18分钟。简单的议程介绍后,孙宏斌对现场股东的几个问题做了回答:
关于融创在收购万达资产时曾提到万达的电影跟其会有合作,有股东问及是不是和乐视影业,孙宏斌回答,“什么都有可能”,并称目前还没有谈到具体的事,但“我们也写在我们的工作里,说明肯定有可能。现在乐视影业的股权都冻结了,现在什么也谈不来”。
谈及关联交易,乐视网总经理梁军发言称,“关联交易是我们现在非常关注和急于优先解决的重大事件”,并透露,目前正在与乐视非上市体系的各公司、包括贾跃亭做紧密沟通。
最后总结时,孙宏斌也提到了关联交易的问题,并透露“账上有现金,资金不是问题”,却未指明“账上”是指乐视还是融创。
孙宏斌称,目前的乐视是比较稳定的,是新乐视、新团队、新文化,“从我来说,我们看三年,看五年,不是今天明天”。
今年1月31日,孙宏斌花150亿拿下了乐视的最优资产——上市公司主体乐视网。半年后,7月6日,贾跃亭辞去乐视网董事长等上市公司一切职务,专注于“变革汽车行业的梦想”。
在孙宏斌眼中,将来的乐视是上市公司和汽车两部分,“乐视汽车贾跃亭该怎么弄怎么弄,其他的,该卖的卖掉”。而在6月28日的2016年度股东大会上,贾跃亭也断臂求生,表示乐视接下来将聚焦上市公司体系和汽车体系两大块。
对于涵盖手机和体育两块债务危机最严重的非上市公司体系,孙宏斌无心,贾跃亭无力。
股东大会变成“讨债大会”
乐视危机的“导火索”事件发生在2016年10月,彼时,乐视手机传出因拖欠供应商贷款,乐视商城用户预订手机不能及时发货的消息。11月,贾跃亭发布公开信承认乐视资金遇到问题。从此,乐视资金危机逐渐演变成一场“讨债之战”。
获悉乐视临时股东大会的消息,许多供应商早上九点就来到现场。他们手里,“乐视欠债乐视还”的标语已经被折得皱皱巴巴。和这些标语一同携带的,还有此前早已准备好的重要文件——讨债书。
现场的一份讨债书上写道:“我们是来自全国各地的20家乐视的承建商,此次专程前来乐视股东大会现场,只为讨回合计叁仟叁佰叁拾零捌仟柒佰壹拾壹元(33308711元)的欠款。我们来京讨债已历时数月,至今已有8次之甚。乐视方面屡次承诺、屡次毁约,已无任何诚信可言,我们已经无路可走,恳请乐视高管及各位乐视股东正视此事,给出切实可信的解决方案!”
大会召开后不久,代表乐视控股来参加股东大会的赵磊出现在宴会厅外,一时间,他被前来讨债的供应商围得水泄不通。“贾跃亭房产都已经抵押了,希望大家给我们一点时间。贾跃亭在微信公众号已经说了,不逃避责任,这些债乐视永远认。只是贾跃亭在海外,目前还没有回来,他应该是在融资,在积极地给大家一起来想办法”。
“我是代表非上市体系的,我代表是说,是咱乐视移动欠的,这个是两个体系,乐视移动包括控股欠的钱,贾总一是认,二是在想办法解决。希望大家理解”,无论赵磊如何解释乐视体系的结构,供应商们依然充耳不闻。
“不要问我是乐视哪个体系欠钱,就是乐视欠钱,贾跃亭欠我们钱,结果他跑了。”这位供应商所在的公司为乐视店面提供的装修和物料,据悉,乐视已经拖欠其二年多的欠款,总金额为四五千万。
供应商会议室大门外静坐
相比银行和信托机构,供应商是乐视手机债权人中最单薄、无力的一类。对于供应链上的中小企业来说,百万量级的欠款甚至可以决定了一家公司的生死存亡。
贾跃亭7月6日曾在微信公众号上发表文章,表示乐视至今日之巨大挑战,他会承担全部责任,会对乐视员工、用户、客户和投资者尽责到底。声称会把金融机构、供应商以及任何的欠款全部还上。
“我们现在已经不相信了,他(乐视)跟我们承诺过很多次会还清,但我们不信任”,郑先生是一位来自天津的供应商代表,他表示,乐视移动多次出尔反尔,供应商们已经对其做出任何承诺失去了信心。
去年11月,乐视移动在爆发资金链危机后承诺供应商,欠款将分五期还清。今年4月14日,还款期限则调至八期,由乐视控股担保,但乐视最终仍未能兑现承诺。
“之后我们打电话他们都不接,高层都与我们对接过,除了贾跃亭”,郑先生透露,今年4月,乐视移动只还了总欠款的5%,目前一共累计还款20%,“我们不管乐视移动还是乐视控股,我们只认乐视,乐视的贾跃亭。就算上市公司以后改名了,曾用名是‘乐视’,我们还是找它”。
据郑先生介绍,他们是为乐视做装修、广告宣传和制作业务的,“之前没有欠款,一直合作也挺好。去年11月份,他(乐视)说暂时没有钱,我们也还在为他做,那时候已经欠了我们600多万。做经营的,欠一两个月都无所谓,这很正常。我们的体量还算大,还能活着,所以就继续做。12月份,我们还在做”。
事实却是,去年12月份,深陷供应链危机的乐视手机早已无回天之力。但凭借早期良好的合作和对乐视的信任,许多供应商并未在意过此类消息,甚至还在维护乐视的形象。
“我们公司服务的是乐视京津冀地区的业务,这是乐视的核心地区,如果我们要散了,乐视的形象可能会受影响。我们还注意他们的形象,直到现在,我们还在为他们的店面做维修”,说到一半,郑先生举出手中的早已打印好的A4纸,对着前来询问的媒体,上面写着,“28家乐视手机店面装修农民工代表,索要血汗钱、索要活命钱”。
相比郑先生不厌其烦地回答媒体的回答,会场的大门外,久久等待未果的供应商们情绪越来越激动,不断朝里高喊,“乐视还钱,贾跃亭滚出来”,秩序一度失控。不久,数名警察来到现场维持秩序,并架起了警戒线。
“我们又不打架,我们只是来要钱的”,对于警察的管控,几位供应商无奈地辩解道。为了减少冲突,警察要求现场围堵的供应商们选出代表,几位供应商态度激烈,“我们没有代表!谁能代表我们!我们都是各家按各家算的!”
也有供应商堵在会议室门口的供应商们喊着“贾跃亭!出来!张巍!出来!”警察劝阻讨债者不可以堵门。
两点四十五分,会议室大门打开,有人从里面出来,表示会议取消了。警察要求大家退到警戒线之外。
“没人了吗?是你们刚才在打掩护吧?”就像结果早已在预料之中一样,供应商们虽然气氛也并未太过惊讶。在乐视大厦陆续蹲伏了半年多,他们已经习惯接受无果的消息,“走了,走了”,一位供应商喊道,其他人也陆续散开。
有的供应商被记者团团围住询问接下来的打算,也有的还在回答已经说过无数次的讨债故事……有的从人群中散开站在一边等待同伴,眼神中尽显疲惫。
董事会贾“退”孙“进”
当天的股东大会在2时45分前结束,大会上选举产生新任董事填补空缺,董事会成员增至8名,其中5位为非独立董事,3位为独立董事。
截止猎云网发稿,乐视股东大会投票已经结束,但乐视网并未发布结果公告,原本预计孙宏斌会在本次股东大会上成为乐视新董事长,会议流程也并未涉及。而从乐视网董秘赵凯处获悉,乐视网将在两天后召开董事会,“选举新的董事长和确定董事会各下属委员会的委员”。
外界普遍认为,孙宏斌将接替贾跃亭,出任乐视网新一任董事长。两位晋商在乐视的一“进”一“退”一直为外界所玩味和猜想。
孙宏斌比贾跃亭大十岁,两人都来自山西农村,但此前从未见过面。直到2016年底,乐视陷入危机后,贾跃亭找到了中国葛洲坝集团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何金刚,何将贾跃亭引荐给孙宏斌,表示他们这几年的经历很相似,大起大落,却也十分坚忍。
初见贾跃亭,孙宏斌听说他在到处融钱,就表示他对乐视也有兴趣,让贾等等,说自己肯定比其他投资人决策得更快。两天后,孙宏斌就带着团队进入乐视做尽职调查。甚至在贾跃亭的办公室约谈了乐视所有的高管,以及被乐视拖欠货款的供应商和那些不看好乐视的分析师。
在翻过乐视的账本后,孙宏斌大吃一惊:贾跃亭花了这么少的钱,铺了那么大的摊子。并认为,乐视唯一却的就是钱,“我觉得很多事情我比老贾看的都明白。哪些地方亏了,哪些地方赚了,我觉得我比老贾看得清楚”。
基于这点,融创对乐视注资的第一个逻辑就是:让他不缺钱。除了汽车,孙宏斌坦言确实不懂,其他业务的想法都是一次性解决资金问题。其中,投乐视电视和乐视影业的逻辑也很简单,因为都会装进上市公司体系。
第二个逻辑是改善乐视体系的治理结构。除了对三家上市公司乐视网、乐视影业、乐视电视派出董事,还往手机业务派了监事。
孙宏斌入局后,乐视进行了各种治理。先是对上市公司体系做出调整,明确职责和管理;其次是支持乐视手机大刀阔斧收缩和裁员;此外,乐视非上市体系的部分业务也在好转,比如乐视体育在今年5月获得新一轮融资。
对于孙宏斌有可能接替乐视网董事长一职,股民们最关心的莫关于接下来如何让融到的资金产生经营性净现金流,让投资人每一步都站在确定性的基础上投资。要脚踏实地,而不是蒙眼狂奔。
股东大会结束后,与会者被安排从会议室的后门离场。起身前,孙宏斌戏称,这次开股东大会就像地下党。
不久,会场外的人流也陆续离开。一位来自南方的供应商摘下此前讨债时佩戴的墨镜,一边回头看了几眼,一边从人群中走向扶梯,“你看,今天已经对他们有了很大的冲击。我们就是想引起他们的重视,让贾跃亭回来面对我们。我们还会去乐视大厦继续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