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医疗亟待科技拯救,消费主义能否直击患者痛点?
对于医疗行业来说,一年一度的摩根大通医疗大会就像是超级碗一样。上周,一群穿着蓝色西装的企业家、保险公司高管和说客们聚集在旧金山市中心的Westin St. Francis酒店,他们谈笑风生、交换名片,旁观专家小组讨论美国4万亿美元医疗保健工业综合体的内部运作。尽管大选即将到来、街头巷尾又都在热议单一支付国有化医疗保险计划,主会议厅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焦虑的迹象。尽管选民们可能会在升级一个支离破碎的医疗体系和用一个新的全民医疗保险取代它之间左右为难,但医疗行业似乎对未来的走向很有把握。这对病人意味着什么?他们将不得不在一个日益复杂的系统中摸索,来寻找那些既能够负担得起又高质量的医疗服务。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医疗保健出了什么问题了:就是太贵了,保险公司越来越多地将成本转嫁给病人。它就是为了反应性护理而设计的,并不是为了保持健康。它把心理健康与身体健康分开对待,到现在还不确定如何处理与成瘾相关的问题。也几乎完全忽略了住房、户口和收入对一个人健康能力的影响。
所有这些都使得医疗保健成为一个非常复杂的基础设施问题,其中诸多环节牵涉到金融利益。因此,在这个错综复杂的问题上,有许多相互对立的解决方案。在大选前,民主党人建议要么建立一个单一支付的由政府运作的保险计划,覆盖所有人,要么扩大现有的医疗保险。医生们想要的则是一个更加灵活的系统,这样他们就可以很容易地获取病人的信息,即使他们去到不同的医疗机构就诊。不幸的是,市场并没有满足这种需求,结果导致医疗保健系统充斥着数据和技术解决方案,而这些解决方案的作用却是有限的。
美国企业界对于如何修复医疗体系有自己的想法。它希望通过让患者成为更好的医疗服务及产品消费者,来增强他们的能力。这种现象被称为消费化医疗。在这个世界中,患者将直接面向消费者的产品和服务拼凑在一起,并自掏腰包支付费用,因为他们所购买的保险免赔额过高或根本没有保险。尽管消费化医疗提供的药物可能比传统药物的价格更低,但它有可能催生一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支离破碎的医疗体系。
医疗保健行业的全民医保问题
谈到全民医保——这项由Bernie Sanders推动的政策将政府变成美国的唯一医疗支付者,并使美国人从利润驱动的医疗体系中摆脱出来——美国人每年在医疗保健上花费3.6万亿美元,这一数字似乎昭示着医疗保健会出现一些问题。我的逻辑是这样的:假设全民医保通过了,新规定将简化计费,并立即降低成本。此外,医疗体系还将有机会转向一个更注重价值的预防性医疗模式。然而,这将扼杀大量的工作岗位。据《纽约时报》报道,医疗保险行业雇佣了大约50万人,这还不包括医生办公室和医院雇佣的大量行政人员。经济学家Robert Pollin估计,这种转变将导致200万人失业。批评这一论点的人说,也许为了更好的医疗保健而导致这些人失去工作岗位是值得的。
但许多医疗行业高管表示,失业绝不是唯一的代价。如果美国转向全民医保,医生的工资将大幅下降,可能低到让他们难以偿还医学院的债务。政府会给这些医生一次性的债务减免吗?如果是这样,那么医学院的费用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呢?免费吗?尽管医学院的大量资金来自捐赠和补助金,但很大一部分资金仍然来自学费、住宿费和继续教育。
这并不是说全民医保是好的或者是坏的,甚至是不合理的。但是,这种所必需的地震性转变将带来巨大的痛苦,而那些在这条路上投入巨资的人却不愿承受。这就是为什么在摩根大通会议上,我交谈过的任何人都不愿意相信美国人会实现全民医疗保险。企业家、银行家和风险投资家正计划着一个截然不同的未来。
重新设计初级保健
在某种程度上,这种未来将在实体零售店中展开。像CVS、Walgreens和沃尔玛这样的公司正在扩大他们的药房,以纳入更多的病人护理,而不仅仅是处方药提取和流感疫苗。就像紧急护理一样,他们的目的是增加初级和专科护理,让人们远离医院,解决26%的美国人没有初级保健医生的问题。
然而,对于那些有初级保健医生的人来说,在CVS中发生的护理并不一定会与该医生联系起来,从而在他们的记录中造成空白。这种担忧并没有阻止诊所数量的激增。如果说有什么影响的话,那就是它促使零售商自己提供初级保健。去年9月,沃尔玛推出了第一家健康中心,承诺让“初级保健、实验室、X光和心电图、咨询、牙科、光学、听力、社区健康(营养服务、健身)以及健康保险教育和注册都在一个设施中”。
与此类似,CVS也在发展自己的健康中心,旨在帮助患者管理糖尿病和高血压等问题的长期护理。在未来两年内,CVS计划在全美建立1500个医疗中心。这一趋势的支持者认为,零售医疗诊所有机会让更多地方的更多人获得医疗服务。当然,这对药房也有好处。把药店转变为医疗点,也可能会刺激人们实际购买他们的处方。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估计,20%到30%的处方从来没有被填写过。让人们更频繁地出现在CVS中也为销售打开了其他机会。在摩根大通的会议上,CVS Health首席执行官Larry Merlo指出,该公司正在推出保健产品,包括自我护理和美容产品(他此前曾指出,健康中心在销售方面表现更好)。
与此同时,传统的医疗网络正在探索帮助患者预防疾病和长期保持整体健康的系统。人们对整合医疗特别感兴趣,这样一来病人的医疗——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的——都能在一个屋檐下(或品牌名称下)进行。美国医学会首席执行官James Madara在一个名为“健康创新峰会”的会议上说:“如果我们健康系统的核心损害是碎片化,我们不想产生新的碎片,这些东西都必须相互联系。”
与沃尔玛一样,传统的医疗服务提供商也希望对初级保健进行改革,但方法却大不相同。医生的重点是在做诊断或推荐筛查时,纳入一系列更广泛的信息,例如一个人是否有稳定的住房、是否有工作。消费者也给他们的医生带来了更多的信息,无论是他们自己从WebMD上的自我诊断,应用中记录的健康数据,还是直接对消费者的测试结果(如DNA、生育能力、甲状腺和食物敏感性)。然而,目前尚不清楚所有这些信息是否有帮助。相反,这可能让医生花费更多的时间在行政工作上,这也是造成医生群体高比率职业疲劳的重要原因。
人工智能介入
理论上,这是人工智能可以介入的领域。许多初创公司和大型科技公司都在开发能够理解各种数据输入的软件。人工智能的想法是分析病人的数据,为诊断或治疗提供建议。但是Madara警告说,医疗服务提供者在使用人工智能之前应该确保了解它能做什么和不能做什么,因为这项技术经常是一个黑匣子。他描述了一种算法,通过观察X光显示肺部疾病,来确定哪些患者需要更多的护理。它能够做出区分,但并不总是基于健康数据本身做出决定。对该算法的回顾发现,该算法还分析了X射线是在便携式X射线机上拍摄的,还是在放射科套件中拍摄的。Madara说:“它所要知道的是,病人已经病得很重,不能再运送他们了。”
Madara的例子并非个例。尽管如此,人工智能正在越来越多地被添加到医生的工作流程中,大公司也参与其中。尽管公众对谷歌与Ascension悄悄合作的行为表示强烈不满,包括该公司未经患者明确同意就获取他们的数据,但这两家公司仍在继续合作(值得注意的是,两家最大的健康记录公司Epic和Cerner已经决定不再与谷歌合作)。Google Health的主管David Feinberg在Startup Health主办的一次会议上说:“非常非常为我们在Ascension的工作感到骄傲。”在这项工作中,谷歌正在开发机器学习算法,帮助医生筛选电子健康记录,比如用谷歌搜索医生。更具体地说,该平台旨在以一种连贯的方式组织患者记录。Feinberg表示,这项工作目前正在两家医院进行,最终会有更多的Ascension护理中心加入这项工作。
用手机去看医生
围绕人工智能和技术使用的对话,主要是为了提高医疗保健的效率,并提高患者的成本效益。例如,在药物开发中使用人工智能可以降低药物的生产成本,尽管众所周知,这与药物的定价没有多大关系。技术解决价格问题的另一种方法,是开发辅助医疗的应用和设备,如非处方助听器、在线药物处方,以及针对从遗传疾病易患性到甲状腺检查工具的一切问题(所有这些都很好地适应了CVS/Walgreens的消费化健康愿景)。
无论是大型医院系统还是零售小诊所,通过与医生的视频访谈、联网设备和慢性疾病管理应用,病人都可以在家中接受更多的治疗。Cigna最近通过MDLive推出了远程初级保健服务。梅奥诊所多年来一直在投资远程医疗,特别是紧急医疗服务。Teladoc是最大的远程医疗服务提供商之一,目前为300个医疗系统和大约3500万患者提供服务。最近,它通过远程医疗服务帮助CVS扩大了业务范围。
在iPhone应用商店和Google Play中,健康应用旨在帮助人们减肥、控制慢性病或联络心理健康专家。消费者已经在适应在线医疗服务,AppAnnie报告称,2018年下载了4亿个移动健康应用。但正如AMA首席执行官Madara在健康创新峰会上指出的那样,一款应用受到好评并不意味着它一定能提供高质量的医疗服务。毕竟,健康应用不受监管。
质量问题是卫生系统、零售商和技术公司正在推出的日益复杂的卫生生态系统的核心关注点。毫无疑问,技术有机会让医疗变得更好,尽管这不是必然的结果。可以肯定的是,传统的医疗保健并没有变得更便宜,相反,患者只能接受由消费主义驱动的一个不再那么贵的医疗保健世界。目前还不清楚后者是否真的会让他们更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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